第25章 漫天星辰
自从回家见过父母后，他们的生活一直相安无事，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期间赵天晴也没再找过池鱼的麻烦，只有一件事，让顾渊尤为在意，那就是——
周宾竟然真的来了武陵市，应聘的还是顾氏集团，当人事把应聘者名单交到顾渊手中时，他只问了一句：“你们想用谁？”
负责策划的老总自然不知道两人的恩怨，如实说道：“这个叫周宾的很不错，在校期间就策划过大大小小各种活动，在政府部门也有负责相关活动，我和其他人讨论过，想用他。”
“那就按你们的来吧。”
毕竟和顾渊共事过很长时间，策划部负责人看得出他不是很情愿，多问了一句：“您是不是有什么不满意？”
“没有，用人这块你觉得合适就行。”
“那我先出去了。”
“嗯。”
……
楚乾一进门就看见在打拳的老板，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让他只想快速逃离。
他蹑手蹑脚地把文件放在桌子上，想趁其不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回来，去哪儿？”
“顾总，这么有兴致，打拳呢。”楚乾装作没发生过自己落跑的事。
顾渊摘下拳击手套：“刚才策划部的人送来新招聘的策划经理人选，你猜是谁？”
以楚乾对老板的了解，再依照他现在的怒气值，猜测：“不会和池小姐有关吧？”
“她前男友。”
好家伙！楚乾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周总也不太懂事了，要不把周总和那个什么狗屁前男友一起裁了？！”楚乾的样子看起来比某位当事人还要生气。
“那派你去策划部？”
“老板，我真的够忙了。”楚乾可怜巴巴的表情，眼神中有种路边小狗狗般的委屈感。
“少来！你快给我想办法，套牢池鱼。”
“可是我觉得池小姐就差把眼睛长在你身上，还要怎么套牢？”
“那就是没办法喽？”
楚乾在他身边坐下，出谋划策：“老板，你这么没有安全感，是不是因为和池小姐还没有一些……有趣的进展？”
看他挑眉的表情，顾渊立马明白他的意思：“来日方长，那件事不着急。”
看楚乾贱兮兮的表情，顾渊意识到他又在想些稀奇古怪的事，于是大力打他的头：“浪漫啊，是浪漫，快帮我想点浪漫的事来收住她的心。”
楚乾满脸委屈：“老板你觉得我像是浪漫的人吗？”
“你不是，你不会问吗？”
“我怎么问？”
“你说呢？”
……
这段时间，池鱼总觉得顾渊似乎在密谋些什么，但他不说，她也没本事撬开他的嘴。
直到某天清晨，那位志得意满的先生终于说：“今天上完班，早点休息，我们明天凌晨出发去伽琬村。”
“什么甲烷？”
“是伽琬村，总之你不用管，跟着我就行。”
“你不是想把我卖了吧？”
“那你跟不跟呢？”
池鱼无奈，弃械投降：“跟！跟！跟！”
“那位周先生最近约过你吗？”
“约我周末吃饭来着，不过我拒绝了。”
“喔。”
顾渊神态自若地吃着早餐，池鱼一副把人看穿的表情：“不是吧，顾先生，为了不让我跟人家吃饭，所以要把我拐到甲烷村。”
“是伽琬……随便啦，反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时间都是我的。”
“是是是……”
……
伽琬村是内陆一个靠近湖边的小山村，地广人稀，风景秀美，是个适宜居住的好地方。
因未被开发过，所以人物与风景都很原生态。
将近坐了七个小时的飞机，才到目的地，池鱼从飞机上下来时，感觉头疼欲裂，并且耳鸣地厉害。
“走吧，还有六小时的车程。”
“什么？”她的后背被顾渊顶住才能继续前进，“好累啊。”
出机场后，早有人等待，顾渊一上车便将眼睛闭上，说：“你也休息会儿吧。”
虽然看不懂他在搞什么名堂，不过既然人已经被骗过来，只好顺应时势，听之任之。
期间，池鱼睁开过几次眼，只见地势平坦，凭窗远眺，便是一望无际的原野，有那么几棵大树，交相成趣，是道不错的风景线。
她回头想和顾渊分享此刻的心境，谁知某人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正直愣愣地盯着她。
“你干嘛一直看着我？是我睡姿太不优雅了吗？”
“不是啊，就是刚才夕阳的余晖照在你脸上，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你是怎么找到的这里？”
“只要用心，就能发现别人不曾发现的美。”
顾渊关注了很多旅行客，关注他们的动态，从中寻找意外之美，最终才找到这里。
他们来到伽琬村，来到那条孕育了附近所有村落的伽琬湖。
河岸边已经有一条竹筏在等待他们，池鱼满脸不可置信：“这个……我不会游泳喔。”
“我会。”
顾渊从不远处搬来一块石头，扔在水中，并顺势踩着石块登上竹筏，朝她伸手：“有我在啊。”
池鱼如同英勇就义般，视死如归地拉住他的手，一下就登上竹筏，只是刚上船，船身立刻晃动起来，只得闭上眼睛，紧紧抱住对方。
“没事没事，船家很有经验的。”
船夫也是难得碰上一位如此怕水的客人，大笑：“小姑娘别害怕，我划了这么多年船，稳得很。”
池鱼觉得自己有点一惊一乍，有点丢人：“船家，不好意思，我有点怕水。”
顾渊揽住她的腰，将人固定住后便扶她坐下，自己则走到船头的地方。
船头放了把古琴，琴身光滑，一侧窄，继而慢慢变宽，靠近另一侧尾部有个凹槽，似乎可以握住些什么，整把琴看起来像是一柄利刃。
当生出这种想法时，池鱼只觉得自己十分好笑，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还会这个。”
“我会的还有很多，你可以用一生来慢慢发现。”
“好好好。”
“不对，是我们有一生的时间可以共同学习。”
“好。”
古琴的声音低沉，曲调婉转悠扬，直击内心，尤其和船桨划过时，清脆的水流声形成对比，愈显其沉稳有力。
顾渊弹奏完后，池鱼用力鼓掌，并竖起大拇指：“太厉害了！”
“其实我就是小时候学过那么一小段，为了露这一手，我可是提前练了好久呢。”
“辛苦啦！”
“那有没有一曲名动天下？”
池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试图理解：“嗯，名动了我的心。”
“郑小姐说你很喜欢古风的东西，喜欢伯牙子期，喜欢高山流水，喜欢不过一曲，便是天下皆知。”
“至少在我这里，高山流水都比不上小林哥哥的这一曲。”
此时竹筏还在湖中飘荡，船夫唱起了山歌，声音高亢有力，曲子的意思是让阿哥不要羞涩，快点向阿妹告白，很是应景。
“你说这是不是就叫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顾渊抓了抓头：“其实我在国外读书多过国内啦，刚刚那一曲算是耗尽了我毕生所学。”
“那我喜欢说，你愿意听吗？”
“当然。”
“大概就是我们现在这样的情景吧，星星低垂，湖面辽阔，月儿悬挂，江流涌动。”
“喔，这么说来，的确很有意境。”
“当然，千古名句哎！”
竹筏行至中央，顾渊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眼罩：“好了，这次的终极目的来了。”
“还有什么目的？”
“你不会以为咱俩加起来十几个小时的路程，只是看我给你弹一曲吧？只是这样，你都不会生气吗？”
“不会啊，你在我身边，我又不会觉得无聊。”
“不无聊不无聊，快戴上。”
戴上眼罩后，池鱼便觉得周围人潮涌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很多人在向着这边走来。
“有很多人吗？”
“是啊，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你该不会花了很多钱吧？顾渊……”
“小池，今夜会是个美好的夜晚。”顾渊将她的头靠放在自己肩上，摸着那些随风拂动的秀发。
周围的动静越来越大，似乎会有大场面，池鱼越来越期待。
本就站立不稳，加之蒙了眼睛更加难站立，顾渊扶起虽颤抖却又无比企望的人，问：“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池鱼将双手扶在他手臂上，坚定地点头。
当眼罩被揭开时，有一瞬间无法适应光线，看不清周围景物，不过仅仅只是一瞬后，她便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慑。
河岸边是密密麻麻的人，前后绵延，看不到尽头。
所有人整齐划一地放出自己手上的孔明灯，于是那一盏盏天灯，带着无数人的心愿飞向天空，它们组成比星空更为璀璨的星河。
从下往上看去，那便是一团团燃烧的火焰，它们正释放出光芒，将孔明灯带上夜空。
它们乘着风缓缓地飞向夜空，池鱼被震惊到说不出话，她几乎忘记自己正站在竹筏上，只是呆呆地看着上万盏孔明灯在夜空中发出夺目的光彩。
这些孔明灯有些能飞到很高的地方，有些在低空盘旋后，便燃烧殆尽，开始下落释放最后一抹光亮。
岸边还有络绎不绝的人前来放天灯，所以还会有源源不断的孔明灯将要飞上天空。
“燃灯千万，为君一笑，这个礼物喜欢吗？”
“顾渊，值得吗？”
“在我为数不多知道的故事里，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为博褒姒一笑，我心亦如是。”
“你不是周幽王。”
“这万盏灯为你而放，就代表我许给你数十万的心愿，往后余生，都能如你所愿。”
“我会如愿，你也一样。”
池鱼搂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轻轻吻了上去，她没有技巧，只是动情时，肆意妄为了一次。
索性后来顾渊占据主动，将她整个人揽进怀里……
一直没进入船篷，原来里面放了几只孔明灯，是顾渊准备给池鱼的。
他们拿出孔明灯，在船头点燃火焰，抓住它，池鱼说：“小林，能遇见你我一生已经没什么心愿了，非要求，那就是奢求如果有来生，我们要再次相逢。”
“虽然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论，不过在这件事情上，我愿你所求为真。”
那盏满载着希望的孔明灯和周围所有天灯一起向上缓缓飞去，见它们不紧不慢的样子，人心似乎都跟着静下来。
“你说这像什么？”
“有点像宇宙大爆炸时，蹭的一下向周围空间膨胀。”
“小林哥哥，想象力很棒喔！”池鱼有点咬牙切齿。
“你问嘛，我就随便说说。”
“我觉得它们像星辰，像就在我眼前的星辰，炽热地燃烧，光彩夺目，我会永远记住今晚，也会永远记住那个送了整个星空给我的人。”
“小池，我们都知道，眼前的这些星星，大多来自数万年前，如今可能已经死寂，不复存在，而我们能够看到，何其幸运！我们的存在对整个宇宙来说，也许只是偶然中的偶然，而在这份偶然里，我偶然遇见你，爱上你，你说来生，我不敢奢望来生，只求今生，我想看看你白发的样子。”
“现在染发技术那么好，你可能看不到喔！”
知道她在开玩笑，顾渊顺着她：“那我们就不能白头偕老啦。”
“没关系，等到我们很老的时候，染发就没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