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买牛
1993年，腊月二十三，往年都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俗话说得好，瑞雪兆丰年，村子里张灯结彩，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连续几天的集市让每家每户都准备了足够的年货，可即使是这样，人们还是愿意走上街去，看看要不要再买些肉，买些菜。
有一家是例外，史国军家里面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家门紧闭，也不贴门神，不挂灯笼，路过他家门口的人都有些好奇的朝他家看一眼，却也不过多注意。
“终于他娘的弄好了。”史国军看着院子里砌出来的牛槽，不由感叹几年工地没有白干，可谓是板板正正。
随后史国军又用剩下的水泥把屋子破的洞一个挨一个全部补上，又趴在地上，把耳朵贴在“补丁”上，听了好久没有风声，这才放心的洗了手，又把脸擦了干净。
和几天前相比，这个破破烂烂的小土房子，已经变化了太多，院子里杂乱的枯草全部被清洁的干干净净，留下了一个长四米左右，宽约80公分的牛槽用来养牛（虽然还没买来。）屋子里面也补上了窟窿，刚回家使用的火盆子，未被他扔的远远的，在村东头的小卖店买了一个煤球炉，屋子里的角落里堆放着一百多个煤球。床上还是盖的发了黑的小破被子，晚上把厚厚的军大衣压在上面，倒也是不冷，史国军也不是没有想过换一床新的被子，可转念又一想，一个大男人，被子盖着暖和就行了，还不如拿着这十块钱买两袋旱烟抽。
仔细欣赏了一番自己这几天的杰作，满意的点了点头，披上军大衣，史国军也出了门，虽然是一个人，他也要给自己置办点年货。
“军儿哥！”
“哦呦，这不军儿哥吗？有空喝酒哦。”
“好嘞，一定一定。”
集市上都是熟人，史国军一一应着，很快就买够了肉和一些菜，把年货扛在肩上，史国军在集市上漫无目的的转悠起来，他想看看有没有卖牛或者卖鸡的，买一些回家里。（北方的集市不是每天都有的，这里的集市是十天一个集，会有各种小吃，卖衣服的，卖肉卖菜的，甚至有的地方还能看到卖小孩的，过年的时候会有连续几天的集市，规模比平时大的多，常常是人山人海，一眼望不到头。）
史国军一路走到了集市的尽头，都快出了村子了，才看到一个卖牛的，那人也是穿着厚厚的军大衣，看颜色，比史国军身上的好看不少，带着一个厚厚的帽子，帽子上还有一些积雪，旁边的一辆牛车上，拴着六头小牛。
“老师儿，这牛怎么卖。”史国军把肩膀上的年货放在地上，然后又从兜里掏出旱烟和烟杆，火柴擦了半天才点着。
“800一头，那一头，1800。”卖牛的似乎习惯了那些只问价不能下定决心买的人，伸手朝着最外侧的那头牛一指，说道。
“你这800一头我倒是可以接受，那头牛，它凭啥要1800呀？”史国军顺着卖牛人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站着的是一个黑白相间的花牛，十分漂亮，可长得漂亮它不是卖的贵的道理呀，又不是城里的发廊，这贵的没道理呀。
“哦，那头牛是奶牛，要不是她妈妈一次生了两头，我也不舍得拉出来卖。”一般人只是问了下价格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好不容易有一个问了价还不走的，又让他觉得有可能今天把这几头牛卖出去，毕竟再过几天卖不出去，有一头小牛说不定就要冻死了。
“你这几头牛，一起买了，多少钱，你给个数。痛快点。”史国军仔细打量了下那头卖牛，如果那人说的全是真的情况下，这头奶牛还真的不算贵。只不过就是从右往左数第三头小牛，始终耷拉着脑袋，那人一直盯着，史国军也不好去掰牛头，另一方面，不了解这头牛的习性，也怕摸了牛头，把他刺激到。
“你要是诚心要，哥也不框你，5500块钱，我再帮你牵回家。”看史国军的目光一直在第三头牛身上转来转去，买牛人也有一点担心，赶快走上前来挡住史国军的目光。
“5500，嗯这样吧，我也是诚心买，5000块钱算了，多了我也拿不出来，再说了你这牛耷拉着脑袋，万一我买回去就死了，那我不是亏大了。”看到卖牛人这么干脆的砍掉300块钱，史国军一下子从心里认定这第三头牛有问题，也不管其他，直接狮子大开口。
“哎呦，哥呀，你是我哥呀，你这一下子我不就是相当于免费送了你一头牛吗？你这，我这回家会被老婆骂的。”卖牛人一下子抓住了史国军的手，说的那叫一个动人心魄。
“关键你这牛，我买回家去，你转眼就走了，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我去哪里找你。”史国军把手抽出来，然后拿着烟杆，把烟灰倒出来，装进军大衣的兜里，就要离开。
“唉，唉～唉！你这是干嘛，好说好说，5200，我给你送到家里去”卖牛人一个箭步上来，拉着史国军的胳膊，那个阵仗，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一般，“大哥，大哥，5200，就5200，我再送你两袋饲料送家里去，你看行不行。”
“哎呀，就这样了，你家在哪里，给你把牛送过去，然后你再给我钱。”看史国军犹豫不决站在原地，卖牛的人拉着他就要走，“你家在哪里。”
“先往前走，最中间一条街拐进去，西头的一个小土房子。”
卖牛人帮史国军把牛牵到了门口，系在了树上，数清楚了钱，从木板车上拖下来两袋饲料扔在地上，转身推着木板车离开了，嘴里害不停的嘟囔着：“娘的，不知道让进家里洗洗手喝口水。”
史国军先把两袋饲料拖回家里放在地上，随后把牛一头一头的牵回家里，希在了提前钉好的桩子上，看了看，又在花奶牛和其他牛之间，又砌了一堵墙，堆了一个单间，一边砌墙嘴上也没有停下来：“奶奶的，也不知道帮忙把牛牵到家里，扔门口就走，累死老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