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过年
大年初一。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呀！”
史国军端着一碗饺子坐在门口的树墩子上，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穿着新衣服走亲戚，拜年的人，心里有些羡慕。
自己去河北打工三四年没回家，亲戚们都断了联系，今年回来的也突然，没来得及跟亲戚们说，再加上这么久不见，都不亲了，家里显得格外冷清。
想到这些，心里不免有些难受，看着别人家都热热闹闹的，甚至自己家连鞭炮都没放。
“妈，我们为啥要起来这么早去老姑姑家呀？”
“让你去挣钱呢，老姑姑会给红包呢，到了别说话，拜完年就吃饭，吃完饭就回来了，哎呦，这不军儿哥吗？快叫国军伯伯！”
“国军伯伯过年好。”
“诶，诶。”史国军答应着，时间太久，这才出来面前的人是谁。
张国伟，史国军同届的，初中的时候调皮后来就不上学了，再然后就没怎么联系过，只记得胖胖的当时，现在瘦的跟地里面的玉米杆子一样。
“张丽丽，我女儿，五岁了。”介绍起自己的女儿，张国伟脸上不自觉的扬起了笑容。
“丽丽，来，你在这儿等会儿伯伯，我去给你拿红包出来。”说着史国军就要站了起来，端着没吃完的饺子就要往家里走。
“不用了，军儿哥，你”
“你们就站在这里别走，我马上拿了就出来。”似乎是怕张国伟带着女儿走，史国军还不忘转头交代到。
可等他拿着包着两块钱的红包出来的时候，张国伟已经带着女儿走了。
叹了口气，坐在木墩子上把剩下的几个饺子吃完，呆呆的望着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直到：
“哥，这么，这么冷的天，天，坐门口干嘛，去屋里头，屋里坐着呗。”
听到声音，史国军抬头，看到来人一愣。
“你咋来了？二傻子。”
来人歪着个嘴，胳膊一抖一抖的，说话结结巴巴，这是村子里的傻子，脑子不好使，还有小儿麻痹，小学都没上完，小时候就史国军愿意跟他玩，后面就赖着史国军了，就连出去打工的时候，他还吵着闹着要跟着去，还好被他娘拦住了。
“我，我听说哥，哥哥，哥你回回回来了，我就想着来来来，来看看你。”
史国军有些感慨又觉得有点好笑，回来这么久，第一个来看自己的，居然是个傻子，“走，进家里面坐。”
史国军大手一挥，带着二傻子进了家，至于二傻子本名叫什么，他也不知道，相传是二傻子是家中老二，老大生下来就死了，老二又是个傻子，所以大家都叫他二傻子。
“哥，你这这这，啥时候又，又又养的牛呀。”刚进家里，二傻子就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嘿嘿，哥，你这家，家家里还和以～～前一个样，没，没变。”
“刚买的牛，你不也跟以前一样，没变，还是跟着我。”史国军拍了拍二傻的肩膀，两个人都笑起来。
可谁知二傻子突然变了脸色：“哥，你这牛，牛养，养的不不太行。”
“二傻，你还会养牛呢？”说到牛，史国军干脆也不拉着二傻进屋了，两个人就坐在院子里，看着六头牛，这可几乎是史国军全部家当了，他可不愿意出什么差错。
“嘿嘿，哥，我我不骗你，你走走了以后，我们家就，就就开始养牛牛了。”
史国军没有说话，点点头示意二傻子继续说下去。
“哥，现在天气冷，你得给它们搭个棚子，这样牛才不会冻着，而且你还要给它们的棚子，再搭一个帘子，等到夏天的时候，可以隔开一些太阳，牛也不容易生病。等到过两年，哥你挣到钱了，就可以盖一个牛棚来专门养牛，就不用在家里养了，也省的家里味道大。”二傻咕咕呱呱说了半天，听呆了史国军。
二傻好像也看出来了史国军的震惊，挠了挠头解释到：“我妈走了以后，我我就是靠着养牛，才才娶到了媳妇儿。”
史国军还没从上一份震惊缓过神来，又被二傻后边的一句话震惊的说不出话，“等等，一个一个来，你刚刚为啥说话不结巴了？”
“哦哦，我我在说养牛的事情的时时候，就不，不结巴了。”
虽然不太愿意相信，但这个理由还算是勉强说的过去，“那你妈妈啥时候走的呀，也不通知一下，我都不知道，去给老人家磕个头什么的。”
“我妈，她她都走走了两三年了，那那个时候，你你刚走走去打工，不好，不好。”
史国军知道二傻是说那个时候把自己喊回来不好，可是心里还是免不了有些愧疚，“那你又是啥时候娶的媳妇呀，你这样的，咱们方圆几个村子，有人看得上你吗？”史国军觉察到气氛有些凝重，于是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当然说实话，他是不认为二傻子可以讨到老婆的。
“没没人看得上，是我爹，我爹的朋友在在山东煤煤老板那里给我，买，买的女人。”
“那是山西，傻子。”
“哦哦哦，对，山西，山西，嘿嘿。”
原来是这样，山西好多煤老板明面上坐着煤炭生意，背地里都拐卖儿童妇女，在河北的时候都听说了，甚至有的人就等着开了资去买个女人，但是却没想到，都卖到这里来了。
“不坐外面了。二傻，我们进屋子里，外面冷。”史国军的腿在外面时间久了，就会痛的紧，于是想拉着二傻子进屋子里坐。
可谁知道二傻子刚站起来，就跑了出去，一边还喊着：“哥，你等着，我去把我们最开始用的牛棚给你拿过来。”
二傻子风风火火的跑了，留下了史国军一个人站在原地发呆，把旱烟点着，又坐在原地看着几头牛，想着二傻子的话，不由得浮现出丝丝微笑。
很快二傻子就风风火火的回来了，一边跑一边不知道喊着什么，一进门就把塑料的棚子扔在了史国军手上，然后从兜里又掏出来两小包东西放在了牛槽下边：“这两包是给牛除虫的，哥你下次喂牛的时候，掺一点进去，不容易生病。”
说完也不等史国军反应，又拿着牛棚搭了起来，中间史国军想帮忙，发现自己一插手，不但不起作用，有时候还帮倒忙。
二傻子在史国军家里坐了一天，期间史国军说让带弟妹过来，二傻子说怀孕了不方便，只好放到以后再说。
等到晚上二傻子回家了，村里各家各户又开始噼啦啪啦放鞭炮了，史国军想了想，又披上军大衣，踩在雪上，嘎吱嘎吱一步步走到东头买了一个5000响的鞭炮，在自己门口点了起来。
“噼啦啪啦！帕里啪啦！”
“爆竹声中一岁除，
“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
总把新桃换旧符。”
“新年快乐。”似乎是终于觉得有了些年味，史国军默默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