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神官的柔和
“你…你怎么没有死？”卡巴斯汀再三确认，眼前的“月伊”确切是真实的。
“你很意外是吗。”月伊居然还一脸友好的跟掏自己心脏的恶鬼好说话，心里阴飕飕的算计出几套折磨的法子，准备用在食尸鬼卡巴斯汀身上，这是他必得的。
现在到了时候，轮到她反击了。
她可不是什么都不计较的人，无论对她多大的伤害都会一一并还。
“倘若我真是人类，在你长戟穿过胸膛那一刻便死了。”
月伊看了身旁“漩涡恶魔”化身几眼，对他的信任和指示很明面，卡巴斯汀很快就捕捉到其中的端倪，他同时面对收回黑翼的少年，默默的观察一切。
他明白了，月伊之所以能够“复活”，完全依靠她身边的黑翼少年。
卡巴斯汀咬了咬手指，眼底隐喻打探，身为鬼同样能感知“同类”所散发出的气息，黑翼少年的气息像裹着一层保护罩，强大的力量被外界压制，这让卡巴斯汀略为惊叹：这来历不明的怪异存在，铁定是棘手或许是难以抗衡的对手。
他不能贸然出手。
斯诺对兰瑞或许不陌生，但也称不上熟悉。月伊向前走了几步，她的目光停留在斯诺身上，眼里只有一个信念,“杀了他们，兰瑞。还有，取回那盗窃者的恶鬼之角，把原有之物争夺回来。”
兰瑞归来仍未熄肃杀的戾气，在此之前，他杀了一位鬼门领袖吞噬填充肚腹和力量，唤出那股恶鬼残渣占为己有的能力时，卡巴斯汀及斯诺不由分说辨认出同伴的死息。
卡巴斯汀狐疑中带着惊色：“你身上为何有比勒尔那家伙的死息……莫非你……”
问题用不着解答，兰瑞脸色的欣慰餍足已经告诉了他所有，“没错，我也略有耳闻幽鬼比勒尔的名声，然而只能可惜在我这里终结。事实告诉他，鬼门的恶鬼领袖还是太弱小了，不是吗。”
这话其实也在说给他们听。
争斗毫无意义，卡巴斯汀心里清楚，但心底那份好战和鲁莽压过偾张的头脑，在他出手的一刻给了他一个沉重的打击，紫与黑的深渊力量直击全身，似在洗髓灵魂。
他吐出黑血，往后退了大半步。
兰瑞稍后处置，目标转移到斯诺身上，话不多说，凝聚一团足以焚灭肉身的深渊之火在手心，随力量合聚它的形态越发变大，等待适时火焰攻击到斯诺周身，分散成大小不一的小火焰淡淡的亮着火光。
在斯诺刻意注意火焰的变化，兰瑞暗中摸透不定，来到他身后轻轻的碰了一下后背，轻笑着：“暂且疼一下吧，费心杀了你那是很麻烦的，我就不多此一举。恶鬼之角我就拿走了。”
兰瑞取过，转身离去时，斯诺身躯四散的神经像被牢牢抓住，青筋暴起将要断裂，抽离的痛疼立即让他缩了缩身子。
这等存在不敢蔑视，斯诺看着他的背影遥想，或许鬼王大人在此会不会……
“呃……”
喘着几口气见到兰瑞将恶鬼之角交由至月伊手上，接下来就要轮到处置他，却不见月伊手上恶鬼之角的痕迹，有种熟悉的奇响在心里打起第一声。
那是一个女恶鬼冷意的声音。
是槐桧。
夺过恶鬼之角在手中摸索了一阵，很快失去把玩的兴趣，槐桧在人类少女与神秘少年之间来回打探了几眼，随后她使了劲道折碎了半边角，“两边唾手可得的东西毁掉才能安静些，当然这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好处，不过关乎它的【魔塔之主】想必那弗喀绝对不会忽视。”
月伊顿了顿，被兰瑞拦在身后，他在她耳边道，“能直呼鬼王名讳的家伙不简单，看来她是想将恶鬼之角交到鬼王那弗喀手上，这样的话事情越变复杂了。”
斯诺知道槐桧的到来是一次变格，也是近百年来第一次见面，她在卡巴斯汀和斯诺两人瞥了几眼感叹：“鬼门领袖变换可谓是快啊，那弗喀知道幽鬼比勒尔的死应该并不意外，我带过他老人家的话，今昔与以往不同，遭受变动需统下鬼门归来，你们明白这话的含义就不用我多加解释了。”
一时有些缥缈和怔愣，他们知晓该是近日发生大的变革唤他们回到首地娃灵宫殿。
看来有了变数。
血红的圆瞳再次平视月伊他们，她倒是想到一件事，随手唤起一片回忆雾镜有意展示给他们看，画面从雾白变得清晰，在一间灰暗宫殿的内室内绑着一位白袍神官，四周蓝焰恶灵时不时的汲取他的精气，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亮起的纯湛蓝眸似乎熄灭了光，瞧他的模样月伊一时愣了愣。
这是……蓝斯忒神官？
他怎会被关押在这暗黑的地下室里？
她传而一想，或许与这女恶鬼脱不了关系。
兰瑞的奇特存在槐桧没有忽视，她眼里的介质来看神秘少年，他还要在鬼王那弗喀之上，如若是敌人将是埋下的巨型炸弹，不过能够感知他身上的邪祟力量，与他身边这位人类少女的组合说道很是矛盾。
其实应该包含什么媒介在其中。
现下，该如何应对。
“两位我并不想产生纠葛，好自离开，如果还决议想要得到恶鬼之角我也不会让步。”槐桧红瞳在黑暗下愈发夺目，平垂的嘴角没有一丝笑容，似乎永远都只有一种淡漠的表情。
“……”月伊有些踌躇，当下不是没有机会和能力去争夺，失去力量的恶鬼之角对鬼族来说唯有纪念，还剩余的便只是废弃品，她想带给鬼王那弗喀做什么……
这些她并不知。有种猜测扎根心底，或许……和自己同样怀有目的去追寻【魔塔之主】的踪迹？
有可能是。但不准确。
如果鬼王那弗喀真有能力会见【魔塔之主】，接下来的魔器旅程对月伊毫无意义，放手等待结果也是一大智举。
她命令兰瑞退下。
——
月伊的想法想必兰瑞是知道的，所做的一切都随她的意愿行动，他们没有完全撤离鬼族老巢的地带，在一处没有恶鬼横渡的废弃小镇暂时安顿下来。
几日之前。
克莱门斯区边境小镇。
遭受蓝蔷薇毒杀的小镇半沦落鬼的占据地，先前便是由骷髅巨兽尼诺伊斯肇事而成的蓝蔷薇毒杀事件以致多数村民死亡或中毒，境地的管辖领主安塞普罗特公爵现已命救治的组织队伍带领遣离。
部分驱魔师驻扎边境小镇解决横飞的鬼，蓝斯忒此时出行，大势已过去，边境小镇如今不像磨难前寸草难行，他身边跟着一位助祭，一同在一所屋檐下暂住。
“祭司大人并不想让你出行，要知道神官大人你是百年难遇的光明之躯，神院修行此前也是一众优异的成绩脱颖而出，但神官大人您执意不愿留在神殿内主持祭祀和参拜，我们都很理解，要是有什么损伤……”
蓝斯忒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住嘴：“你把我想的太无能了，要是连鬼怪都对付不了真是愧对于神官的官职身份。”
“神官大人，你的意思我是知道的，我这不是在忧心。”虽说他跟在神官后面没有几年，说是衷心他人也很难信服，不过只有他自己知道当初是为了什么才选择来到席梵瑞蒂萨神殿，跟随蓝斯忒神官身边的。
出生的村落遭受鬼族侵入，如若当年不是蓝斯忒神官的庇护恐怕他一家下场尸骨无存。就算当时蓝斯忒上任神官官职四周怀疑的声响各有，在他看来确实无疑的光明神官。
“是吗。”话只听一半，他问：“近日可否有新的消息？”
“厉鬼近来出没小径被驱魔师灭杀，这是个好消息，也有个坏消息，他们在小径附近发现留下的恶鬼行踪，如此大胆做事只当直面恐吓我们，驱魔师警告近日一定要小心谨慎，不确定对方的来头更是脖子上绑着麻绳。”
他的眼皮一直在跳动，总感不安，蓝斯忒仍旧怀着平稳不定的状态，曾经遇见大的风浪也是那么过来的，他倒没有很害怕。
一夜，蓝斯忒入睡时侧望墙壁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印记，绘着白羽沾染一点血迹，十分诡异，他不是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圣职者从事职务多年告知自己，他已经被恶鬼给盯上了。
然而他只是翻躺了另一个姿势，并没有再观察它。
如若深究必会中招。
他缓缓闭上眼睛，身后的白羽印记亮起一片光芒很快又缩了回去，像没有得逞泄气般后退，蓝斯忒明智的躲开恶鬼布下的小小罗网。
这几日他感知恶鬼没有打消念头，继而留在蓝斯忒周身隐蔽藏下无声的陷阱，他心下只是勉强的笑了笑，相信恶鬼不是不知他除灭鬼族的事迹，一般鬼怪见到自己绕道而行，而这只却硬偏上头。
可不是普通的鬼怪能做到的事情。
避险不到几日终会伸出爪牙。
夕阳时分，临近傍晚的时间是鬼怪出行大开杀戒的最佳时期，伤民的数目多了起来，待蓝斯忒安置了大部分伤民交由医生处理，他必须尽快在几月内救治其他未被发现的伤民，尽以内的能力挽救落入鬼怪手中的人类。
一声异响从森林里传来，蓝斯忒听到动静放下手上的事赶到声源地，助祭跟在后头随时协助保护。
他们看见一只鬼怪嘴里含着小姑娘的手臂极速的拖拽奔跑，眼看就要撕扯断肢，姑娘似乎失去了视线带着黑色眼带，随着行动发出痛苦的哀嚎，眼泪含着酸涩挤出来弄湿了眼带。
蓝斯忒将光明力量转移至法杖，念出咒语冲击吃人的鬼怪，鬼怪遭受打击如纸张焚灭，口中的手臂松弛垂落而下，但大大小小噬咬的口子却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
小姑娘颤抖着手臂，蓝斯忒收回手中的法杖转身对助祭道：“快带她回小镇疗养，时间不等人。”
“明白！”
……
助祭从医生那里告知小姑娘的伤情特殊，拒收了她，带话到蓝斯忒头上，“她的身体不是正常的体温，肤色有些异常，被一些特殊血统的恶鬼咬伤大概率会被同化，我的意见是不能留，应该杀了她以绝后患。”
做法相当坚定绝情，蓝斯忒听后摇摇头，后令助祭带回小姑娘在暂居木屋，助祭却不明白他所举非常风险，劝阻他，“医生说的没有错，不能留。神官大人，就算你想救她到后来她已经有了鬼怪的基因。”
蓝斯忒没听助祭的话，执意将小姑娘带回来，等助祭想好法子暗自解决掉半个鬼怪的小姑娘时，小姑娘恢复完全从大门走出来，身后蓝斯忒看着半噎的助祭才解释道：“现在她没有后患了，光明之力可以驱散鬼怪同化的种子，我剪断了胚胎，这下你还想解决掉她吗。”
助祭心安理得，“不…不想了，话说神官大人还真是厉害啊，如果换做是其他人恐怕就没有这么圆满的结局了。”
话说一半，小姑娘含笑着致谢他们，“谢谢神官大人还有助祭。”
“这不算什么。”蓝斯忒神官看了看她绑着眼带问了一句，“你的眼睛是看不见吗？如果是的话替你感到可惜，不过，我不会见得可怜的孩子看不到美丽的世界，小姑娘，你愿意相信光明使者吗？”
“光明使者……”小姑娘顿了顿点头，“如果光明使者真的存在的话我当然愿意相信他！”
她倏地变得失望起来：“光明使者应该像太阳般闪耀吧，真想好好看看他是什么模样啊……”
蓝斯忒忽然蹲下身抚摸小姑娘的头发，平时淡漠的神情转变的柔和，他告诉她，“这是你的愿望吗？那么光明使者会帮你实现的，没有色彩的世界是不完美的，就当做是‘他’送给你的礼物。”
他的手覆盖住小姑娘的双眼，不久松开。
小姑娘的眼部一股温柔的风轻轻吹拂，柔和的抚上眼睛，一个黑暗的门扉透出一条缝隙，终于，里头的光线最后被释放而出。
金黄的光线随而消失，小姑娘揉了揉眼睛，有种奇异的感觉，却听神官道，“把眼带拿下吧，今夜的晚风很凉快哦。”
小姑娘很想感受一下晚风，迟疑的手停驻在耳边，不过终究是习惯了别人看待自己的眼睛，她拿下黑色眼带，雾朦的眼睛一时如同星星一样变得透彻，她有些奇异的眨巴眨巴眼，从来没有像这样看见光亮的世界。
这么看见似乎出现在梦境里。
她很快便发觉到，世界从灰暗变得光明，她一瞬感叹惊喜，“我能看见了！我能看见了！”
原来这就是五色斑斓的世界。
“谢谢你，神官大人！”
蓝斯忒欣慰的笑了，助祭在一旁看在眼里，他果真是看上去冷漠，心里却善良，看着小姑娘这么开心他也跟着笑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