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章
“那你和爸爸有没有敞开心扉聊过这话题？”晋江问佳儿。
佳儿笑了，鄙夷说：“你要看不起一个人的话，只因为那人敞开心扉和你聊，你就能看起那个人、尊重那个人了？”随意坐在地上，佳儿接着说：“吵架看着不文明，可吵架时说的话才是压在心底一直想说却不敢说非得借情绪失控才敢说的真话。”越说越压抑，她不得不提亮音色，无谓说:“他是我爸，我是他女儿，切不断的血缘关系在那儿，我们谁都不能真把对方怎样。过了今晚，明天温情照旧。”
“你那样看待长辈说长辈，你不觉得惭愧？你把爸爸当什么了？”晋江话里带出不悦。
佳儿抬头看晋江，平静说：“我把我爸当人看啊，一个正常人。他一再踩我底线，我拿他不占理的地方反击，我需要怎么惭愧？”
“佳儿，我希望你明白爸爸说的伤人话不见得是他本意，他可能只是想让你走条在他眼里顺当的路。还有春儿的意外，你也不能单算到你大伯大伯娘头上？”晋江说。
佳儿沉默一会，才说：“我当然知道，还有社会大环境的因素在。一切都发展的太快，不是在地里刨食大半辈子的人能追的上的。”
晋江一阵急咳之后，看着抚他后背帮他顺气的落寞佳儿，又觉她可怜，便转开话题说：“也不知道咱们老了能不能跟上时代，到时候要是跟不上，被儿女嫌弃，佳儿你可得顶上骂回去。”
佳儿才不上当，怼晋江：“我这样知情识趣的，才不会被人嫌弃。倒是你，要求贼高，动不动就指指点点，不按你说的做就黑脸。你未来的儿子姑娘但凡平庸一点，能被你指点炸了。到你老了，可能不止是被儿女嫌弃，把你扫地出门都有可能。”
晋江拳头抵唇掩住咳嗽，笑着说：“你意思是等我老了，待遇还不如我老丈人？”
佳儿楞住了，好一会缓过神来，默默伸手抱住晋江的腰，脑袋在他胸前蹭蹭，轻声说：“没事，他们不喜欢你，我喜欢。你到哪儿我就到哪儿，我陪着你。”
正是柔情蜜意两情缱绻的好时刻，大伯孟银河走过来搅局了。刻意放重的脚步声让佳儿和晋江快速分开。然后大伯孟银河他还不走，站在他们面前看着晋江问佳儿说：“佳儿，是晋江回来了？”这不是晋江还能是谁呢？再是天黑看不清人脸，佳儿也不敢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啊？但是吧，开口第一句就得明知故问。
佳儿规矩回答是，这才介绍：“晋江，这是我大伯。”
晋江恭敬弯腰，礼貌问候：“大伯好。”
大伯言不由衷说两个‘好好’，随后问晋江：“你爸是不是在家里？”
晋江微愣，很快反应过来说：“我爸在家里，我陪您进去。”
这时大雷姐夫走出客厅，高声问：“晋江，东西多不多，用我帮忙提吗？”停下说句：“大伯来了，快请进。”
林秀、美姐在佳儿的小屋里伺候佳儿的半张脸。小云宝躺在佳儿床上睡得正香。孟银河、孟金路、大雷、晋江在隔了两个屋的客厅说话。本来林秀想着说上半小时一小时的就能散，没想到都快十点了，还有人不断来她家。孟金路过来让林秀多烧点水好沏茶水，再来点瓜子花生之类的小吃食让他端过去。很正常的待客之道，可关键是老家这边老长时间不住人，因着大春儿丧事才短暂住几天。谁没事在这边备瓜子花生，小吃食有也是美姐给小云宝备的磨牙棒、小面包之类的。
孟金路无奈，问：“那怎么办？那么多人呢，总不能干坐着说话吧？”
林秀没好气回句：“人不你哥招来的吗？找你哥问怎么办？”
孟金路视线从佳儿身上转过，落到美姐身上。人一部分是他哥孟银河招来凑热闹的没错，但少部分是冲佳儿晋江，希望他俩给村里带来发展契机。先富带动后富吗，孟金路觉得村里人诉求很正常。可相比指望佳儿，孟金路觉得指望一看就温和有礼的女婿晋江更靠谱一点。
美姐看着爸爸孟金路面对佳儿的不自然，开口：“要不让大雷开车出去买点吃的回来？”
孟金路断然拒绝：“大雷和晋江在一起能配合着接话茬，单独留晋江一个人，他就端着了，那样场面会僵住的。”
好嘛，爸爸这是要搞个茶话会，还不想让人抽调他的气氛组。佳儿不想和爸爸冷战，就坡下驴说：“那就找找晋江拿回来的东西，把能吃的端上去。”她记得光水果、糕点就有六七个礼盒，足够撑场面了。
林秀接口说：“那不是晋江第一次来，里头有要孝敬你大伯、小叔的吗？佳儿你现在拿出来分给人吃了，回头买不买？买的话，买贵了还成，买便宜了品相口感不是今天这个样儿，你叔伯婶子他们不挑理儿？佳儿你是亲的，你脸皮厚可以不当回事。那晋江呢，花钱落不着好，人家图什么？”
礼盒不能拆，吃食又没有。要不就别搞茶话会，让那些人散了？美姐和佳儿对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相同的想法。
孟金路踌躇，直直看着林秀，说：“你到村里小店那儿买点瓜子花生小点心回来？”
“咱家真要发生大事，半夜砸人家小店门买东西没事。现在就是一堆人闲的没事来咱家聊天，咱们还着急忙慌买东西供着吃，传出去不怕人笑话？”林秀说。
孟金路急红了脸，说：“那堆人是普通闲人吗，你看看哪个不是有官架子的？”
“再有官架子那也是村里的官架子，我哪个闺女、女婿没见过更高更大的架子。”林秀骄傲说。
孟金路没脾气了，一咬牙说：“拆礼盒！”
就在这时候，真正解决问题的人来了。刘文丽、叶子妈妈端了两大托盘吃的过来，隔着三个窗户都能听到客厅里孟银河、孟铁书的招呼声。林秀揶揄孟金路：“赶紧过去说你是这家的户主吧。再晚点儿，没准俩女婿也得被认成是你哥你弟他们家的。”
孟金路拔腿就要走，佳儿赶紧提醒：“爸，晋江的咳嗽还没好，明天还有任务。他的嗓子不能再出问题，千万千不能闻烟味。你让他多喝水少说话。”
孟金路一边说一边往外走：“我记着呢，没人抽烟，人一进来就提前说了。再说大雷看着呢，晋江手里的杯子就没断过水。”
孟金路走了，佳儿的小屋静下来，衬托的客厅更加喧闹。美姐看看小云宝，找了小棉团出来轻轻塞到小云宝耳朵里。林秀紧张问：“不会惊着宝宝吧？”美姐摇头，轻声说：“没事。”
林秀脸上现出愁烦，说：“他们说话声太大了，你那屋听着跟打鼓似的。明天晚上要还这样，你们就回楼上睡吧。”过一会又说：“越人多，越说不出啥有用的来。还非要凑一起。也不知道他们几点能散？”转脸瞅坐窗边看谱子低声哼的佳儿，她开口：“佳儿，你就光想你的工作，一点都不着急要生孩子吗？”
佳儿困惑抬头，表示抗议：“妈，我姐比我大两岁，她才生的小云宝，你们不说晚。那我比照我姐，我明年怀后年生不就行了，我有什么好着急的？妈，你出去看看别人的妈再想想你，我有让你催婚吗？我有让你担心我学坏吗？我按部就班的毕业工作结婚计划生娃，我多让人省心啊，你们怎么好意思催我？妈，你是不是更年期还没过没事就喜欢琢磨，那妈你多琢磨琢磨我姐产假结束谁给她带孩子。我姐更需要你，你别琢磨我。”
林秀无语看佳儿，合着她的关心是多余的。佳儿已经低头看她的谱子，没看到妈妈林秀眼里的萧瑟。
美姐见状，伸手拉了妈妈林秀让她看小云宝，低声问：“妈，你看小云宝长得像我还是像大雷？”
“云宝长得像你，性子像大雷，爱笑不认生。”林秀说，顿一下问美姐：“你说她小时候不这样，怎么越大越薄情？什么都无所谓，当家是旅馆？”
美姐淡淡说：“她自小就是那样的，那时候妈你忙起来注意不到而已。要我看她说的也对，一不往歪路上走二心地软和善良三还认咱们这些亲人四她能把她自己顾下来，妈你还想她怎样？别催她，有生孩子条件了，她自然就会生。”
“他们都那么有钱了，还缺啥生孩子条件？”林秀不懂。
美姐先看佳儿，佳儿自己给自己打拍子哼唱，明显不会注意她这边，这才转脸看回妈妈林秀说：“咱家条件太差了，他们要有个变故，咱家一不能给她的生活兜底二不能给她的职业添加助益，她不得趁现在年轻有冲劲的时候攒下钱攒下名气。要不生完孩子之后，她吃什么喝什么？她拿什么把孩子养大？”再看佳儿一眼，美姐说：“也就这一两年的事了，妈你真的不用着急。”
“这一两年，你是说有可能今年，不用等到明年？”林秀咂摸，眼里放出亮光。
美姐点点头，压低声音说：“她那个圈里什么男人遇不到，但凡心思活泛一点，早换人了。八年了没活泛起来就认准了晋江，那她也只会和晋江生娃了。夜长梦多的，她又不傻，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夜长梦多？林秀不太懂，疑惑看美姐。美姐挪到妈妈林秀身边，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他们最好呢，是一辈子和和美美子孙满堂；次点，离了，晋江看孩子面上，在佳儿困难的时候还会出手扶持；最差，佳儿带着孩子带着她攒的钱回来。”
林秀眼神闪烁好一会儿，说：“我觉得佳儿带孩子回来挺好的。这儿有大房子，我给她看孩子，她上个班。”停顿一下兴奋说：“要不美姐你问问佳儿攒了多少钱？要是有个二三十万，回来先给孩子买了房，再加上原来买的房，再有咱们这老房子要赶上规划拆迁的话，佳儿又能分一半。这算起来是不少钱了，足够她在县城滋润过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