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案件（九）

    进到大厅，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地上画着的柳子阳尸体轮廓线，轮廓线与一滩血渍相接，从血渍的部位来看，他的伤口应该在腹部。

    “致命伤在腹部，从刀口来看是一把短匕首”，陈瑶向我透露了部分信息。

    我：“腹部中刀，证明凶手在他正面，屋子里也没有打斗的痕迹，所以是熟人作案？”

    陈瑶：“我们推测是熟人作案，但排查了所有跟他关系较为紧密的人，基本都有不在场证据。”

    我：“那你们当时为什么怀疑我？”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陈警官，樊队既然让你来协助我，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们把我从一定程度上当成了伙伴，并能够对我进行一定程度上的信息共享？”。

    陈瑶：“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跟我来吧。”

    陈瑶将我领上了二楼，柳子阳的别墅各屋都是端正的四方形，整体以门厅为中线，左右对称，内部空间划分和功能设施配套无不彰显着别墅主人的严谨。

    我们来到了二楼最东边的房间，进门后显而易见，这是一间书房。

    “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陈瑶问道。

    我环视了整个书房，整体结构跟别墅内的其他房间一样，是个端正的四方形，红棕色的地板与檀木书架、书桌融为一体，浑然天成。桌子上很干净，夺人眼球的一盏绿色灯罩的欧式台灯和一套古朴大气的文房四宝，仿佛在争相诉说着自己有多古老。书架上的书不多，除了十几本世界名著外，还有寥寥几本英文诗集和中国古代字画。

    我：“古朴奢侈，但还是个中规中矩的书房，不对劲的地方我倒是没看出来。”

    陈瑶：“柳子阳的别墅安装的是中央空调，每个房间里都有一个空调风口，但是这间书房却有两个。”

    我抬头看去，确是这样。

    我：“所以另一个空调风口是假的，里面放着柳子阳不愿为外人所知的秘密？”

    陈瑶：“而且一般家里的书房最能反映出主人的兴趣爱好。”

    我：“所以……？”

    陈瑶：“柳子阳的兴趣爱好是你，韩风。”

    说罢，她把牛子背包放在了书桌上，从里面拿出一个平板电脑。

    陈瑶：“空调风口里的东西，都在这里了，你自己看吧。”

    陈瑶他们将所有证物都拍成电子照片，存在了这个平板电脑里，我打开“空调风口证物”文件夹，一共是三千多张照片。

    陈瑶：“空调风口里有十个u盘和十个日记本，u盘里面全是照片，都拷贝到平板里了，日记本每一页也都拍成了电子照片，全在这里了。”

    我划着平板仔细看了起来，起初几张照片上的内容就给我带来了无比的震撼，随着我一张一张往后翻，我渐渐开始心惊了起来，甚至有些恐惧。

    影集的内容涵盖了我从大学时代直至现在的各种生活场景和人际交往的画面，包括大学时的懵懂，创业时的艰辛，恋爱时的甜蜜，有我睡觉的、上课的、上班的、吃饭的、郊游的甚至和前女友做爱的等等我能想到的一切画面。

    最不可思议的是有几张照片的拍摄位置，很明显就在我眼前。比如在我睡觉的时候，拍摄者就站在我的床边。

    我震惊得说不出一句话，呆呆的划着照片。很难想象我对这些照片的拍摄没有丝毫的察觉，我感到非常害怕，浑身汗毛渐渐地竖了起来。

    原来我一直处于别人的监视中。

    陈瑶：“日记本上的字经过比对，是柳子阳的无疑,可是影集里的照片就不一定了，我们调查过，有一些不可能是他拍的。比如一个月前你同你的朋友郭浪（她说的是我的死党“郭胖子”）去水库钓鱼这张，柳子阳当时有个采访，抽不开身。”

    陈瑶的话把我唤醒，我不敢继续看下去了。

    我：“陈警官，我不想看了，你能告诉我日记是从哪天记到哪天吗？”

    陈瑶：“2011年10月17日到前天，也就是柳子阳死的当天，每天不落地记录着你的所见所闻、所知所感。”

    2011年10月17日，听到这个日期我大脑一阵天旋地转，眩目感急袭双眼。一瞬间，我的双腿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量，我跪在了地板上，吃下去的馄饨此时也仿佛在我胃里激烈地翻滚着，让我几欲作呕。稍作清醒后，强烈的求生欲逼迫着我用力地睁开双眼，但我什么也看不见，我看到全世界都是亮眼的纯白色。

    “你……还好吧？”

    “2011年10月17日，我忘不了，我父母死于那一天。”

    我原以为这两天我遇到的事情，只会缘自我与柳子阳的某种牵扯，可现在很明显，整件事情还要追溯到父母的死。我再一次感到自己无比的渺小，我深陷的漩涡实在太大了，我看不到边际，看不到一丝冲出来的希望。此刻的我只感觉好疲惫，好委屈。

    我哭了，像个孩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