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回溯（七）
金属的碰撞，在空气中擦出了火花。
小巷中回荡着刀剑的鸣响，紧接着便是血肉被刀刃割断的撕裂声，以及渗人的惨叫声。
东门桃李用冰凉而颤抖的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透过杂物的缝隙看到了外面的腥风血雨。
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拔刀斋，看上去就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还带了点稚嫩的面孔被无情的杀气所覆盖，偏红的头发被高高地束起。
几名京都所司代的人被那位拔刀斋所袭击，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了。猩红的液体四溅，从缝隙中溅到了东门桃李的眼中。
被粘稠液体糊住了眼睛，再度睁开的时候，看到那个被砍掉右臂的人往杂物这边逃跑，摇晃的身体倒在了杂物上，痛苦地不停挣扎着。
杂物的缝隙被伤者的身躯堵住，被人唤作拔刀斋的刽子手上前给了一个痛快，刀刃穿过了伤者的胸膛，也穿过了杂物的缝隙，落在了躲在杂物后那人的颈侧，让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刀刃一寸一寸地抽出，带动出了令人反胃的铁锈味。
断了气息的人彻底地倒在地上，小巷杂乱堆放的杂物也一同倒下，躲藏在杂物后的身影也展露出来。
“……你是何人？”刽子手用冰冷的语气在发问，刀刃指对方的脖颈上。
刽子手在跟踪暗杀名单上的人时，远远地见过好几个身穿新选组浅葱色羽织的人，而这人好像跟在那些新选组的人身后。
“新选组的人？”拔刀斋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我……”
拔刀斋打断了对方的辩解，架在脖子上的刀锋一转，直直地向那人劈过去，不过这一刀只是警示的意思，没有真的下杀手，所以对方一个打滚就避开了。
“拿起刀吧。”看似无情的刽子手有着自己的原则，他不杀手无寸铁的人，所以把刚刚被斩杀的人的刀踢到对方的手边。
对方看起来有点茫然，但是还是拿起了刀，站了起来。
人称“刽子手拔刀斋”的绯村剑心见到对方拿起了刀，便对对方发起了攻势，那人的身法颇快，将他的招数一一接应下来。
绯村剑心已经好久都没有见过这样厉害的对手了，对方身手如此了得，想必在新选组里面是有名头的，按这人的看上去二十岁左右年龄，他在猜测对方是冲田总司、斋藤一、藤堂平助这三人中的其中一个。
到底是谁呢？
桂小五郎来到了岩台屋的顶楼厢房，看到了五条空澄倚在栏杆上喝着闷酒，
“空澄，感谢你提供的情报。”关上房门之后，桂小五郎坐了下来，说道。
“桂先生太客气了，我们都是志同道合的人，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五条空澄头也不回，百无聊赖看着楼下，在灯火璀璨的岛原里，红尘男女在游玩作乐。
“我已经让剑心去跟踪那几个从岛原出来的京都所司代的人，等他们到了后巷，他就会动手…”
房外传来的急速的脚步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五条大人！”是坂口的声音。
“何事。”
坂口不知道桂小五郎也在里面，隔着纸门向跟五条空澄说道，“空澄大人，中御门大人来岛原了！”
五条空澄倚在栏杆上的身子马上直了起来，“在哪！？”
“就在岛原牌坊的那里站着。”
五条空澄把身子探出了栏杆，一下子就认出了远处的牌坊下，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来这干啥？”
“哈哈，男人来岛原的理由都差不多，没想到连一直洁身自好的雪梅之君也会流连于花丛之中……”桂小五郎话还没说完，就被五条空澄瞪了一眼，马上住了口。
“坂口，让人看着点，有什么事汇报一下。”看着中御门藤理在岛原牌坊逗留了一阵，五条空澄吩咐道。
“是。”坂口退下去了。
桂小五郎看着五条空澄望眼欲穿的表情，一下子就猜到了青年的心事，毕竟他们家那个年少的拔刀斋，最近对着某个女人的时候，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空澄你这样，还真有点像剑心。”
“吓？我和那小矮子哪里像了。”
“像啊，那小子和你一样，最近都迷上了这类冷冰冰的美人，有时候魂不守舍的。”
五条空澄嗤笑了一声，什么叫‘最近’，不过旁人不知道他和中御门藤理的过往，他也懒得说。
“桂先生，那是把杀人的刀，这样子不会变钝吗？”
“也不能这么说他，他才堪堪十六岁，我有时候也害怕他在血海中迷失了自己，要是有个女人让他牵挂也好。”
“五条大人，中御门大人去了后巷，京都所司代的人也朝那边走去了。”门外的潜伏的忍者向五条空澄汇报。
“糟了，空澄，中御门大人基本只和我有联络，剑心他都不知道中御门大人是我们这边的，所以若果中御门大人不小心见到了剑心刺杀京都所司代的人的场景，说不定……”
两人对视了一眼，马上往后巷赶去。
中御门藤理此刻一脸迷惑。
一睁开眼，不但感觉到了猩红的液体沾在脸上，还看到一把锋利的刀架在脖子上，错乱的记忆在脑中交织，但又无暇处理，眼前的这个红发少年还要自己拿起刀和自己决斗，看到满地的尸骸，中御门藤理的求生欲迸发，不由自主地捡起了那把刀。
其实刚刚的东门桃李被眼前血腥的场景吓到了，神魂不定，才让中御门藤理的灵魂占回了身体的主导权。
中御门藤理对东门桃李使用自己身体行事的事情是有大概的记忆，不过本人不知道自己的身躯被他人占据，而且东门桃李做的事都合乎自己的预想，所以中御门藤理一时间没有发现自己身体里面多了一个灵魂，只觉得自己今天的记忆有些迷迷糊糊。
中御门藤理虽说也略通剑术，可是近几年在京都时已经生疏下来，比起眼前这个已经杀人如麻的少年，还是略逊一筹，十几招打下来，渐渐落了下风。
“停手！”
刀光照到了中御门藤理脸上，这声呼叫已经无法阻止了那迎面砍来的锐利刀锋。
幸好一块石子打到了刽子手的手上，改变了刀锋方向，然后绯村剑心用另外一只手握着刀柄，击晕了还想趁机想夺走他刀的中御门藤理。
“桂先生。”刽子手以第一次看见躲在幕后的桂小五郎出现在暗杀现场，有点莫名其妙，既然桂小五郎出言阻止，他就留了眼前的这个人一命。
“哎呀，这可……”赶来的桂小五郎看着倒在地上的中御门藤理，他刚刚看出来了，绯村剑心的刀，面对中御门藤理的时候犹豫了，但是也是这个犹豫救了中御门藤理一命。
可能是因为中御门藤理和绯村的那个女人是同一类型，所以他才犹豫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心中有牵挂的人，路才走的长啊……
与桂小五郎一同来的高大男子跑到更快，一下子窜到了倒在地上中御门藤理的身边，查看伤势。
“藤理……”五条空澄擦去了中御门藤理脸上的血迹，发现这血不是中御门藤理的，才瞬间松了一口气。
“小矮子，你不长眼吗？是个人你都砍啊！”那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怒气冲冲，一副想宰人的模样。
“那个，他碰见了在下……”绯村剑心突然被人吼了，顿时有点不知所措，他也是按平时的规矩行事，更何况对方是佐幕的新选组的人，他当然要除去了。
“空澄，都是误会，中御门大人这不没事吗。”桂小五郎夹在中间，不得不当和事佬。
“中御门？他不是新选组那边的人吗？在下看到他刚刚和新选组的人走在一起。”绯村剑心向桂小五郎解释着自己的行动。
“这是误会，中御门大人是我的友人，都是尊王攘夷这边的，但是他身份比较特殊，所以你不知道也正常。”
五条空澄小心翼翼地抱起了晕倒的中御门藤理，然后就被桂小五郎拍了拍肩膀。
“空澄，常言道因祸得福，这次说不定是个契机呢，你看，英雄救美这种佳话……”
五条空澄没有理会桂小五郎，气呼呼地抱走了中御门藤理，转身就走了。
不过桂小五郎看到了五条空澄微红的耳尖，觉得这孩子心思肯定不那么纯洁。
“桂先生……”红发的少年知道了自己差点铸成了大错，有点赧愧。
“没事，不过你也得加油了。”
“加油什么？”
“巴小姐那边啊。”
“请不要再拿我开玩笑了。”
“哎，你要是有空澄十分之一主动，估计现在巴小姐今晚都能睡你被窝里了。”
“……”
“学着点吧。”
中御门藤理头痛欲裂，捂住脑袋睁眼后，发现是一间有点眼熟的房间。
昏暗而暧昧的灯光下，一位花魁正躺在身侧。
这场景的怎么有点熟悉啊，中御门藤理不禁在心里吐槽。
“中御门大人，你醒了？”沙哑低沉地女声在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