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天际村之战（一）
天际村里，几头游荡的魔兽正咀嚼着嘴里的碎骨，血肉的芳香让饥肠辘辘的巨兽涎水直流。
远处一名样貌高贵的男子，披着一件兽皮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自己的杰作——
一座被兽潮摧毁的边陲村庄。
雨水将血污冲得到处都是，数十座坚固的石砌农舍，被元素能量轰得四分五裂，烈火被雨水浇熄，只留下漆黑丑陋的骨架，而森白的骨骼则是这片废墟里最符合意境的点缀，人的、普通牲畜的，魔兽长着倒刺的舌头，绝不会放过一丝肉沫，数千名农民，工匠，民兵，不到三天之内，就被啃食得只剩灰白的骨架，正如那句北境谚语所说。
北方的兽，饿死的鬼。
雨后的寒风夹杂着破碎尸体的腐臭气息，吹拂男子面庞。
腥风血雨，正是此行他想要的结果。
此时，一头正在废墟中徘徊的长毛巨犬突然嗅到什么似的，向着一处水井愤怒咆哮。一声婴孩的哭声，终于按耐不住恐惧从井底传来。
巨犬一跃而下，井底马上传来大人惊恐的呼喊。
但呼喊不过三息时间，便戛然而止，接着便是熟练的开膛破肚，大快朵颐。
婴儿声一直没停，巨犬叼着稚嫩的婴孩又一跃而出，却没有一口吞下，而是恭恭敬敬的向着兽皮男子献出最稚嫩的美味。
男子蹲下，揉搓着巨犬硕大头颅，动作轻柔仿佛抚摸的是自己最亲爱的弟弟。
他一手托起巴掌大小的人类幼崽，天妖恐怖的气息立马让婴儿停下了啼哭，湿润的大眼呆呆的望着眼前令他不自觉停下啼哭的存在。
“哈哈哈哈！”
笑声连绵回荡在群山，最后演化为咆哮，天际村里大大小小数百头魔兽纷纷站立吼叫，响应着头领的欣悦咆哮。
“我们该走了。”
另一名妖族老者出现在了兽袍男子的身后，他四肢修长，嘴部凸出，一根至少是体型三倍长的尾巴缠住腰部，末端勾住咽喉，使得冗长的尾巴不影响行动。
兽袍男子转过身看着老者，随手将婴儿丢给一旁望眼欲穿的巨犬，明亮如鎏金的兽瞳露出轻蔑。
“猴老，你的勇气随着年龄消失了吗？”
“勇气是一回事，愚昧又是另一回事。”
老者没有理会年轻妖族言语中的讽刺。
“你从我们偷偷越过万妖山脉起，就一直冷言冷语，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跟来？”
“我怕你们年少不更事，将事情闹大，到时候对族群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损失？任由族人龟缩在关外，任由资源减少，冬天降临，兽崽子们在元素寒风中死去，那才是损失！”
“你在质疑妖汗的决策吗？”
金瞳少年露出一副邪异的笑容。
“老东西，有多少族群质疑父王，你清楚得很。连草原里最嫩的羔羊都在嘲笑他的软弱。”
“身为妖群之主，大陆上顶级掠食者的怒天虎，难不成还害怕羊羔的嘲笑吗？”
老猴妖望着眼前自己一手带大的少主，内心深处却有着说不出的悲恸，在还是幼兽形态的少主每天最喜欢的事是一边舔舐他的手指，一边在妖皇殿的草坪上打滚，向着每一位来朝拜妖汗的妖族领袖吐舌讨好。
他不止一次幻想过这位妖汗继承人的未来，却从没想过是这样的结果。
叛逆、自大、目中无人。
更令他担心的是少主自以为是的性格，作为日后要统御群妖的妖汗继承人，这是最致命的缺陷。
少年没有理会老猴妖的反问，而是转过头去看着在村子里扫荡的魔兽。
“想回去的话，请自便吧，希望你没老到忘记回去的路。”
猴妖呆呆的望着他，悲恸已经显现于表，那还是曾经乖巧的立着让自己抓虱子的少主吗？
“有时候，你应该多跟姐姐学学，虽然是雌兽，奥菲却远比你来得稳重。”
“你说什么？！”像是被触动内心的敏感处，少年怒意伴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发散而出，一旁的巨犬嗅到后，急忙后撤。
老猴妖却无动于衷，转身离去。
“你太老了，埃蒙。”少年直呼猴妖真名。
“也许战死才是你最好的归宿，我会助你完成的！”
“请便吧。”猴妖没有理会少年的威胁，无力的向着关外的方向走去，背影孤独而苍老。
望着离开的老师，少年的怒气已经化为几乎实质可见的杀意，来自顶级掠食者的威压，使得游荡的魔兽停下了脚步纷纷望着猴妖的身影。
只要少年的一声令下，他们会瞬间将老妖撕成碎片。
到最后，少年还是没有下令，而是默默目送老妖离开。
“该死，科尔泰这杂种去哪了？狩猎几个逃跑的农民，需要这么久吗？”
他转过头来把把怒气撒在一旁的巨犬身上。
“我们已经派出最灵敏的小队，去寻找科尔泰少爷了。”
巨犬的妖族语还略带生涩，常常会夹杂低沉的嘶哑怪声。
“什么时候去的？”
“昨天中午。”
“昨天中午？”
金瞳少年忽然感到一股不安，科尔泰是他流着同族血脉的变异兄弟，妖族常常会把发生变异的兽崽子杀死，或驱逐，以免血脉收到污染，影响本族繁衍与壮大。
但身为十大天妖之首的怒天虎，本是妖族至高的存在，他们担心流放变异体，会导致自身血脉外流，又因为变异体带有天妖血脉，天赋异禀，因此他们容许变异体的存活，并且随着数量增多，变异体们逐渐有了自己族群，便是有着冬境之兽称呼的——赤睛雪彪。
“让弟兄们停下进食，现在开始戒备，命狼、狐、豹等速度快的魔兽兄弟开始扩大巡逻范围，一有动静我们就撤。”
妖族内没有过多的繁文缛节，巨犬点了点头便飞速奔去，随着一声声嚎叫，命令迅速传遍了整个天际村，所有的魔兽停下进食与撕咬，按照基因里自带的默契与配合，向着四面八方奔走。
金瞳少年深吸一口气，方圆数十公里的气息尽入脑海，一瞬间周围的兽兵行踪部署，仿佛一张详细的战略地图一般，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