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天际村之战（二）
天际村边野，一头毛发竖起，通体闪着雷电的豹类魔兽，正在朝着村子的方向狂奔，速度之快，几乎只在广袤的平原上留下一道紫色的残影。
“咻！”
一道带着轰鸣的尖啸声响起，一根比它更快的利箭，越过它的头顶直直没入前面土地上，一声诤鸣，接触到地面的箭头上细密的法阵迅速反应，不断吸收富集附近的土元素，周围十米的地表，突然变得浓稠黝黑，仿佛一摊恶臭的泥沼。
一切在瞬息中完成，紫豹来不及止步，四爪便陷入黝黑的泥沼，被紧紧束缚住，极速奔跑的惯性差点扭断它的四爪，疼痛的哀嚎响遍原野。
它望向箭射来的方向望去，优秀的视力，让它瞬间锁定了五公里外的一个白点。
魔弓手！
紫豹狰狞的脸庞露出一丝惊恐，作为身经百战的妖族斥候，他当然意识到一名人族魔弓手意味着什么。
那是将魔法师经过魔药，与特殊训练方式结合，极大提高精神力与作战意志的顶级兵种，也是北境猎人军团里，让妖族不敢越境的最大底气之一。
而它更知道的是，人族军队从来不单独行动，一个魔弓手的出现，就意味着大军将至。
紫色的流电，笼罩周身，高温蒸发了泥沼的水分，它挣扎着想要脱身，人族军队来了，他必须想办法传递信息。
本来按照兽军的作战编制，它应该和同族一起作战，这样才能利用血脉里自带的天赋秘法来传递作战信息，但可惜此次南下袭掠，只是一时兴起，并没有严格按照编制而来，他的族群中，只有他一个跟随少主南下。
因此传递信息，依旧得靠传统方法。
紫豹疯狂挣扎，炙热的雷元素却将泥沼烤越来越干，束缚愈加牢固，愤怒与恐惧逐渐激发兽性，它的理智濒临失控。
最后，它低声咆哮，眼瞳变为紫色，一道乌云在天空汇集，雷电在云中闪烁。
它想要制造一场雷暴，以此引起其他族群的注意。
但下一秒，一道透明笔直的波动，狠狠地贯穿了它的咽喉，血肉横飞，集聚的雷元素瞬间失控，形成一道紫色的巨雷，将魔箭造就的泥沼地，炸出一个巨坑。
“该死！”
离巨坑不远处，空气一阵波动，数十道人影褪去隐形状态，凭空出现在了旷野上。
他们都身着轻甲，外罩法袍，一柄几乎与人同高巨弓挂在背后。
一名年轻的弓手手执巨弓，脸色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我告诉过你一有动静就迅速射杀，为什么还在犹豫！”
一名年长的军官呵斥着年轻的弓手。
“我……”
“好了，战场之上容不得争辩，这么大的声响，那些兽崽子们一定听见了，科恩，通知后方部队，行踪暴露，准备强攻。”
另一名腰挂法盘的传令兵，抚胸立正敬礼，接着掏出一个铭文精致的圆盘法器，闭眼冥想，手上元素流动，轻点法盘，军官的指令被传入法盘，并随着最后一个动作结束，信息化为一道看不见的精神念力，直射天空，传至后方。
“做好作战准备，不想被啃成白骨，眼珠子就放亮点。”
领队的弓手，挽下背后的巨弓，神情肃然的紧盯着远处烽火冲天的村庄。
……
而大后方的一处密林中，数百名精甲寒刃的士兵，围着一座闪着亮光的法盘静坐，凡人士兵的魔铳平枕膝上，魔法师的则在背后悬挂短柄魔杖，平静的军容之下，翻涌着肃杀的气息。
法盘织出的魔法帷幕将士兵的气息、身形完全掩盖，远远望去，只是一座普通树林。
穆迪专心致志的抚摸着手里的圆形水晶，亮光在其中闪烁，赫然此地边境的地形图。
“你确定它们有几百头魔兽？还有天妖助阵？”
他面露难色的质问随军而来的黄肤小男孩。
“是的，天妖的嚎叫我记得很清楚，在我们小时候的兽潮演练中，教官有放过不同妖兽的咆哮声给我们听过……”
“那你有听出是哪族天妖吗？”
“嗯……”
林威克陷入沉思，努力从古早的记忆中，寻出与自己逃难前听到的咆哮相似的声音。
“是霜地熊？吞金甲？秽生蟒？还是憾地羚？”
林威克一一摇头。
“不可能是虚空狼，如果是这孽畜，兽潮规模不会这么小……”
“嗯……在送信的路上，在很远的距离里我曾隐约瞥见一头通体修长的，毛发雪白的虎类妖兽……”
林威克蹩脚的谎言被老军官一眼看穿。
“你是说，在肉眼可见的距离里，一头雪白的虎类妖兽，甚至没嗅到你的气息？”
军官的眼神刺痛男孩的内心，他曾在同村人眼中看过这种眼神。
那是对异族的戒备和冷漠。
他低头不语，军官内心怀疑，也无可奈何，毕竟小男孩是目前唯一掌握情况的人。
“如果如你所说，一头通体修长，毛发雪白的虎兽，那就只有赤睛雪彪符合这一形象，此兽是妖兽王族怒天虎的变异附庸，如果它们来了，怒天虎也在的几率也很大。”
“这恐怕是场硬仗。”
林威克从穆迪的眼神中看出一丝忧虑，急忙回应道。
“也可能只是一次普通的袭掠，妖兽对人类军队向来都是望风而逃，大人一定要想办法救救村子！”
“御妖于外，是我们军团的宗旨。只是……”
只是，穆迪从接任第七营营长之职后，遇到的妖族袭掠屈指可数，更何况自己的部队，只有五百名士兵，其中只有一百名是法师，这些在军营里成长的士兵又怎么能和牙尖齿利，元素加身，并且由天妖指挥的专业妖族袭掠团相比呢？
传令官手托令盘走了过来，又给他泼了一盆凉水。
“斥候们暴露了！大人。”
老练的传令官神色有点紧张，在妖族面前暴露，意味着猎人与猎物互换身份了。
穆迪有些不知所措，他望着围坐静息的士兵们，看着一张张平静的脸庞，法师们专注冥想，凡人则擦拭匕首，这是一批秋收后补充的新兵，凡人士兵大多是农夫和手工业者的孩子，为了节省家里冬天的口粮，响应领主的号召，投身边防。而多数魔法士兵则是领主的私生子们，还有某些血脉稀薄的落魄贵族所组成。
年轻得就像南方暖阳温养下的嫩草。
稚嫩而无知，热血而不知恐惧。
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自己，三十年前的自己。
如果是那时候穆迪，他会怎么做呢？
他试着自问。
最后年轻的穆迪用行动告诉了老穆迪。
他拔出克里格公爵亲自赐予的驱妖剑，那是军团里军官的象征。
“走吧，小伙子们，既然如此，我们只能用剑来拿回我们的领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