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韦伯斯特的抉择（一）
红锈厅的演武场上，韦伯斯特已经换上一套轻便的法袍，背靠着墙壁，看着场内数百名新兵接受魔铳训练。
赛恩带着小派德四处闲逛，而他向来喜欢独处。
训练场上，新兵们笨拙地举起魔铳，瞄准、射击、装弹、再瞄准……距离五百米的标靶是一面铭刻法纹的墙壁，密集尖锐的魔钢弹丸打在上面可以显示不同颜色，彰显出杀伤面积。
射击教官古柏·安顿是个北境人，粗壮的身子，粗壮的嗓门，体毛浓厚活像个野人。
“在北境，三岁的娃子都射得比你们准！！”
教官的怒吼在校场回荡。
韦伯斯特噗嗤一笑。
“看起来，魔铳似乎还不如弓箭好用……”
一道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韦伯斯特转头一看，是自己的魔法老师霍尔。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弓箭便捷无声，法师们的魔法弓更是威能巨大的大杀器，听说北境公爵的猎天弓，一箭就可以射下一头八级天妖;而魔铳受制于燃料的缺陷，到了一定境界的魔法师已经能够完全无视其伤害了……”
“但是，这毕竟是战争，老师。相比于凡人就能操作的魔铳，弓箭的要求太高了，魔法弓更是需要法师操作，只有装备有魔导技术魔械武器，才能最大限度的武装起境内大量的凡人，才有和妖族、矮人对抗的资本。”
“轰！”
魔铳爆闪，又是一轮齐射的弹丸，打在标靶墙上，这次命中率更为集中，古柏教官终于露出满意的神色，只有一名面带稚色的年轻新兵，手被魔铳震得发麻，急忙松手活动手指。
“呵呵，矮人、矮人……”
“人族这辈子都在追着矮人的脚步，大陆上，只有他们的生活习性与我们相近，但科技程度却相差甚远，当我们掌握魔金锻造技术时，矮人已经在研究法阵铭刻;当我们又自以为追上了法阵铭刻技术，矮人族又开发出储能魔料，替代以往的魔晶镶嵌;等我们终于突破封锁，也有自己的储能魔料时，矮人又宣布魔导技术的发明，只要一小块微雕魔金，凡人也可以掌握元素的奥秘……”
“有时候我都想切开他们的小脑子，研究下到底什么样的构造，能让他们如此具有创造力。”
霍尔老师望着训练场上开始格斗训练的新兵，脸色淡然，看不出思绪。
“你说假如人族再和矮人开战，胜算几何。”
正值壮年的老师，语气轻佻的问着，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最多三成胜算吧。”
韦伯斯特苦笑着。
“还是靠着诸位公爵和皇室，这样的巅峰战力才有三成胜算。”
“人族在魔法上的资质实在太差，魔械水平又不如矮人……”
“你说诸神创造我们这样的物种是为何？难道我们命中注定要衰败，成为其他种族的附庸吗？”
“呜呜呜！！”
一阵阵悲鸣传来，一团黑影从天空迅速降落，卷起的气流将凡人士兵吹得人仰马翻，只有魔法师军官安稳的站在原地。
翼魈飞回来了，紧随其后的是一具五米高的骷髅傀儡。
“戒备！”
在境外猎妖多年的古柏教官，迅速指挥新兵准备对抗跟在翼魈后面的骷髅。
数十名新兵迅速结成线列阵型，但经过一上午的训练，年轻的新兵们早以气喘吁吁。
韦伯斯特双手轻抚双腿，一阵柔风托抚着他来到翼魈面前。
在看到翼魈和主人相聚后，骷髅仿佛完成时使命似的，化为一团黑气消散于天空中。
“大家不用紧张，这是亲王殿下的傀儡。继续训练吧。”
韦伯斯特抚摸着已经稳定下来的翼魈，跟新兵们解释道。
粗壮的北境教官确认了消散了黑气毫无威胁后，才带着新兵解散休息，而一旁的老师霍尔走上前来，呆呆的望着少爷，可怖威武的魔兽坐骑。
“居然长得这么快，漂亮，太漂亮了！”
他忍不住惊叹。
韦伯斯特一脸奇怪，很多人说他的坐骑威武，霸气，强壮……却从来没人说过它漂亮。
“您的审美还真是独特哈。”
少爷一边抚摸着翼魈的绒毛，一边嘲笑道。
“我可以摸一下吗？少爷？”
“当然，只是……没有恶意，只是他好像有点不太喜欢您的抚摸，当然翼魈这种生物天生怕生。”
韦伯斯特还记得上一次老师想要抚摸他的坐宠，差点被咬掉双手的情形。
霍尔老师摸了上去，果不其然，夜翼一阵躁动，神色流露出一股恐惧，咆哮的声音在校场内回荡。
“喔噢喔噢喔噢，冷静小子冷静~”
韦伯斯特眼闪青光，一道安抚心神的精神波动传入它的大脑，这是训妖师教他的众多驯兽法术之一。
霍尔老师也识趣的松开了手，但眼睛里的炽热丝毫未减。
夜翼稍微安静，韦伯斯特就从魔法口袋内掏出一把备用的骨哨，按照特殊的节奏吹起，夜翼立马煽动翼翅，飞回了陀赛斯家族专门用矿洞为其改造的阴暗巢穴。
看到夜翼飞走，痴迷的霍尔依旧念念不舍。
少爷为此感到疑惑。
“我不知道原来您那么喜欢魔兽。”
“哦，事实上我不单单喜欢魔兽，各种生灵都是我研究对象。”
霍尔回过神来回答道。
“各种生灵？”
这位来自都城的贵族，并没有马上回答少爷的疑问，而是抖了抖被扬尘沾染的法袍，上面纹着一道紫色雷电，象征着主人在雷魔法上的造诣。
“是的，各种生灵。”
“少爷，在您还没认识我之前，恐怕并不知道我们家族的名字，事实上乔纳斯家族，是帝国内最古老的几个家族之一，我的先祖曾是跟随奥托先祖征战大陆的一名巫医，当然随着年代久远，逐渐衰弱，这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到了我这代，作为家中幼子，我的哥哥天赋异禀，我注定是成不了继承人的，于是父亲决定效仿其他家族的做法，让我去学一门技能，比如:阵法、魔医、法器锻造、魔械原理等等”
“我也乐于接受，于是我就翻开祖先留下的各种医学心得。包括魔法植物原理，药物的合成与冲突，生物结构学……”
“哦？我还不知道原来老师您还是一名魔医？”
“魔医？不不不，最后我还是太过于浮躁，无法沉心学习繁杂的魔药原理，但是对于医学里的另外一部分，我却痴迷得疯狂，那就是精细的解剖艺术和各类生物结构。”
说到这，他张开自己修长的双手审视着。
这时候韦伯斯特才突然意识到为什么夜翼会十分惧怕老师的抚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