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洁
像是被一根木棍猛敲了下心脏一般，赛恩的呼吸变得十分急促。
“你……听得到……它？”
他的声音从未如此紧张严肃。
男孩则像见到地狱一般，神情惊惧扭曲，对赛恩的话置若罔闻。
少爷情绪激动双手搭上派德的肩膀，想要摇醒出神的马僮。
但就在双手触碰到他的肩膀时，一股冰冷，死寂的气息，突然从男童的身体透过他的指尖传入了自己的体内。
一时间，赛恩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强行塞进了数以万计的灵魂与记忆。
一道道声音，一个个画面，一声声哀嚎，在脑海里炸裂开来。
“世界的裂缝……不洁涌进来了！”
一个尸山血海的战场上，一道裂缝横亘在天空，紊乱的元素在黑夜中闪着诡异的极光，魔法轰出的一个个巨坑，打碎了地形，而战争双方的断肢残骸又将其一一填埋。
战场上的幸存者里，有庞大如山峰的巨兽，有气息恐怖的天妖，数量众多的人类士兵反而在其中反而毫不起眼。此刻他们都惊恐的望着天空的裂缝。
“猎人军团，保持阵型！”
一名军官浮空，指挥着正在激战中的军团，他们体着轻甲，背负长弓，赫然是在北境御妖万年的猎人军团，但他们的对手却不是妖兽。或者说并不是活着的妖兽，那是一个个死而复生的尸体，有人类，有巨兽，疯狂而扭曲的眼眶内闪烁着暴虐的光芒。
亡灵生物？不对！有情绪波动，亡灵不可能有情绪波动，那是不洁生物！
一道炽烈而又充满生机的金光，突然从天空的一角爆开，光芒将夜空照耀得宛如白昼，仿佛晨曦来临，一个威严而睥睨天下的身影在在光芒中浮现。
金光饱含浓郁的生命元素，负伤的士兵感受着照射在身上暖意，一股澎湃的生命力从体内升起，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着。
“生命魔法！皇室的人来了，陛下来了！！！”
一时间战场里生者的一方，群情激动，士气无双。
“咦，呜呜呜！”
那道困扰赛恩一生的诡异声响，又响起了，这次声调拖长，听者如坠冰窟。
一切画面，声音，与哀嚎都消失不见。
于此同时，远在数千里之外的森林中，一名五官俊朗，身材纤瘦的年轻身影，正走在幽静的森林小径上，只见他长发中分两侧，一侧乌黑，一侧凄白，一条肮脏的破布裹住双眼，却并不影响他不偏不倚的行走在道路正中，手里的导盲木杖一点一点轻敲结实的硬土地。
气氛诡异，但更诡异的是，每当他走过，左侧的杂草便会迅猛生长，绿意盎然，而右侧的灌木绿丛则会枯萎焉黄，落叶满地，仿佛被抽走生命一般，一股生机与死亡的气息尽然同时在其身上显现。
怪异男子突然感应犯了什么似的，突然停住。
“小派德，我不是告诫过你不要接触神墓村外的魔法物品吗？”
下一秒，一团灰色的气团卷起，怪异的人影瞬间消失在原处。
赛恩醒了过来，他觉得面部湿润，伸手一摸才发现是五官渗出的鲜血。
马僮派德，紧盯着赛恩，仿佛见到了什么大恐怖之事。
“你不应该触摸我的，身怀不洁之人怎么可以触摸我！？”
“什么不洁？我长着触角吗？”
“还不明白吗？你是不洁污染的种子之一！”
“一定要让我猜谜语是吧……”
派德的胡言乱语让赛恩感到不耐烦。
小男孩深呼吸了几下，平复下心情，最后语重心长的说起了历史。
“三千年受四族之战影响，大陆上，亡灵滋生，怨气集聚，公爵们陨落如星，强者的亡灵是如此强大，以至于聚集打碎了不洁生灵的世界隔阂，狂乱，污秽的不洁之物，疯狂涌入，污染每一片土地，每一个生灵。”
“最后四族领袖，外加数不清强者，拼尽全力终于将其驱赶，封印，稳固了两界裂缝不是嘛？小子，我历史学的很好的。”
“是的，这是官方资料说的部分，而没说的部分是，不洁生灵并没有这么容易消失，不洁生灵，说是生物，其实更像是某种疫病，能够沾染一切生灵的疫病，只要粘上，腐化堕落，最后死于疯狂屠戮中。当年战争的残余，至今还没被清理干净。”
“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沾染了不洁？”
马僮点了点头，神色严肃。
“……”
赛恩叹了口气。
“我看起来像个不洁生物吗？”
他苦笑道，已经没了之前的嬉皮笑脸，刚刚在脑海里的记忆碎片，和男孩奇怪的话语让他有所动摇。
“不像，但不洁生物不像亡灵那般特征明显，我说过它就像疫病，有人被感染了同样毫无症状，很有可能是宿主太过弱小的缘故。”
赛恩此刻比传说中的石像鬼还要僵硬。
“好吧，如果真是疫病，那我们见多识广的马僮可有什么办法消除？”
“跟我回神墓村，爷爷会有办法的”
“你是说当年鲍温一世，联合一众精灵妖族矮人才解决的不洁生灵，一个马僮的爷爷就可以轻松解决？”
派德涨红了脸。
“事实上，他不是我亲爷爷，只是三年前被不洁寄生的邪法师入侵神墓村，正是爷爷出手救下了托佛爵士，还祛除了我身上的不洁之力，也是那时候，爷爷告诫我，十年之内不可以触碰任何元素者，否则沾染到带有生命气息的元素，不洁之灵容易死灰复燃。”
“那我们这就去找他，不管是真是假，总要试试。”
赛恩有些急躁，因为修为问题，他的整个人生几乎都在灰暗之中，在贵族们当中被嘲笑，被平民议论，甚至父母师长都觉得自己是偷奸耍滑之徒。
而这一刻，如果真能解决修为问题，哪怕已经错过了修炼的最佳年龄，但只要有一丝进步，就能给灰暗的人生重燃希望。
“神墓村在陀赛斯领地的边缘，距离这里至少有三百里的距离，走路恐怕也要点时间……”
派德脸犯难色，他触碰了一名贵族法师，还是一名身沾不洁的法师，虽然目前毫无反应，但爷爷严肃的语气仿佛还在脑海里回荡。
“不洁是比亡灵更高级别的恐怖能量！”
“三百里？哈，一个小时就够了。”
“什么？难道你要启用传送阵？据我所知，神墓村太过偏僻，人口稀少，并不具备铭刻传送阵的条件？”
“当然不是，我老爹的新魔驱，最高时速，就是三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