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巨妖”与“夜翼”
红锈厅像一头巨兽蛰伏在齿轮城中央的丘陵上，据说此处原本为一处魔金矿，陀赛斯的先祖被分封得此处后，便以此为中心，一边开采价值连城的魔金，一边建造出齿轮城的雏形。
而到今天，魔金矿已然枯竭，齿轮城也发展成为了帝国中原地区第一大城市，陀赛斯家的家堡红锈厅也以枯竭的矿山为基础，建立其上。
据民间好事者说，红锈厅底下原本曲折的矿道，已经被改造成一座座宝库，堆放着陀赛斯家数之不尽的财宝。
宝藏什么的，赛恩并不清楚，父亲对家堡地下守卫森严的矿道，向来讳之莫深，而他也从来懒得过问。
但艾兰伯爵确确实实有个地下车库，停放着几辆花重金，从矮人手中购买的浮空魔驱，还有祖先们留下的古董马车。
这才是赛恩真正感兴趣的东西，每次郁闷发作，他就会偷偷溜进去，带上一袋魔晶，偷开速度最快的那辆魔驱，驰骋在家族疆域的天空上，望着地上渺小的村庄与城镇，释放多年来的积郁。
此刻，原本站岗的族卫已经被调往宴会厅，负责宴会里大人们的保全工作，赛恩领着马僮派德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开了车库大门。
一辆辆造型独特，被家族技师们擦得铮亮的魔驱，陈列在空旷的车库内。
“从矮人魔匠利用魔晶创造出第一辆魔驱后，在这儿你能看到每个时代里最顶尖的魔驱，都是我的先祖们的座驾，有一天我也会有自己的座驾，停放在这。”
他用手摩挲着一辆驾身轻薄的魔驾，那是他的祖父的座驾，名唤“迅焰”。
小派德站在门口望着结构精妙的一辆辆魔驱，露出一脸贪婪渴望的表情，和奥托帝国内大多数男孩一样，他对矮人巧夺天工的魔械一向颇有研究，但生长在陀赛斯领地，乃至整个流域行省最偏僻的村庄里，这辈子能见到的魔械寥寥无几。
“不过我们今天不开这辆。”赛恩转过身，朝着另一辆装有厚实的魔钢装甲，表面铭刻着复杂花纹的魔驱走了过去。
“‘巨妖’，我老爹的座驾，当今矮人魔驾技术的集大成者，厚重的矮人合金，外加阵法大师铭刻的防御法阵，只要魔晶充足，就算是凡人来开，都能轻易从蜕凡三境的伯爵们手下逃脱。”
少爷走到庞大的钢铁巨兽面前，在侧面的装甲上轻点几下，一道淡淡的元素从他的指尖流入粗矿而黝黑的“巨妖”，不洁之力虽然令他无法施展法术，但多年来的魔药滋补和名师指导，也令他勉强保留了调用微弱天地元素的能力。
黑色的钢铁盒子，接收完带有陀赛斯族人气息的元素，发出“铿铿”的钢铁碰撞之声，一道门从侧面打开，露出了里面复杂的操作内室。
赛恩走了进去，接着好像想起了什么，又探出头对着还在仓库门口胆怯观望的派德说道:“上来吧，就算是伯爵级别的贵族，也没多少人拥有魔驾的，你一定会想试试这个的。”
派德犹豫片刻，最后咬咬牙，心中对乘坐魔驾的渴望战胜了对柯兰爵士问责的恐惧。
他一路小跑着跳进了“巨妖”内。
里面的操作内室却并没有像派德想象的那么豪华，到处都是金属杠杆和闪着不同颜色的晶石，连座椅也是硌人的钢铁硬座。
“家父早年在南疆服役，边境艰苦的环境，导致他从来不喜欢舒服的东西，而且对武器有着狂热的痴迷，你看这铁疙瘩，你敢相信他就是开着这个去首都觐见陛下的？”
赛恩像是猜出了他的心思，解释道。
“艾兰大人作风艰苦，属民有目共睹。”派德恭维一句。
“哈，倒也不用这么拍他马屁，‘巨妖’虽然丑，但是造价确是这里面最高的一辆了。”
“好了，把左手的银色铁链扣到右手的底座上。”
派德摸到银色铁链轻轻一拉到右手的底座上，二者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合在了一起，仿佛一瞬间浇筑成型一般坚固。
“哇哦！”
小派德惊讶的叫出声。
“生命秘银，整座内室都是生命秘银打造的，这关键时刻能救我们一命。”
赛恩一边拉开一个个拉杆，一边从坐椅下取出一大袋魔晶，倒入一个操作台上的小洞口，一下子“巨妖”仿佛获得生命一般开始闪烁起了光芒，能量丛魔晶中源源不断的注入周身精妙的法阵中。
“坐稳了！”
少爷脸色露出激动的神色，拿起一个同样银色的罗盘，开始操作起“巨妖”。
一道远盛妖兽怒吼的咆哮从“巨妖”身上传来，那是法阵启动时，魔能金属与元素的强烈共鸣。
他向着前面的墙壁驶去，眼见就要撞上，派德尖叫起来，墙壁却突然化为一堆悬浮的沙石，“巨妖”轻松穿过，接着再凝结为坚固的石墙。
“不用担心，我们家底下连墙都是有魔法的。”
赛恩哈哈一笑，一推拉杆，瞬间将速度拉满，“巨妖”化为一道赤色残影消失在夜幕之中。
而这一切却都被在红锈厅城垛上站岗的韦伯斯特·陀赛斯尽看眼底。
“他又要去哪？！”他神情焦急的看着赛恩远去的身影，这个叛逆的堂弟已经不是第一次偷开叔叔的座驾了，尽管伯爵大人已经一再警告，魔力不足强行驾驶魔驾是十分危险的。
他和赛恩，是陀赛斯家族唯二的年轻人，自己是家族偏支，没有继承权，而赛恩是“冒险家”道朗·陀赛斯的直系后裔，只有身怀那位为家族赢得爵位和财富的冒险者的血脉，才有资格坐上齿轮城伯爵的宝座。
而赛恩自小修为愚钝，长大后更是纵跨无度，屡屡败坏家族名声。
这一切他向来看在心里。
“如果不管，出了事，大人一定会追究我的看护不力之责的。”
韦伯斯特面露忧愁，轻叹一声，他身为陀赛斯族人，家族直接让他当起了红锈厅灰袍队长，负责红锈厅的内部安全，如果赛恩光明正大的偷走魔驾，而自己毫无作为，向来治军严厉的艾兰伯爵一定会抽自己鞭子。
“吁！！！”
他掏出一把做工精细的骨笛，吹了起来，一道怪异有如夜莺啼鸣的声音响起。
一团巨大的黑影从天空降落，四只磨石大小的巨爪稳稳的抓在城垛上，看向韦伯斯特的双眼流露出乖巧与宠溺。
赫然是一只庞大如马车的魔兽，五官明显的脸庞和人类有几分相似，绒毛遍布，獠牙暴露，人立而起煽动着巨大的翼翅，刮起阵阵飓风。
那是一头翼魈，恶魔类妖兽，传闻为亡灵与巨魈结合的恶魔产物，生性暴躁，喜好撕裂猎物取乐，最高修为的翼魈能达到六级。
“夜翼，追上他，看看我这个堂弟又在搞什么鬼。”
灰袍队长坐上了“夜翼”的后背，巨大的翼魈心领神会，震动翅膀，时速丝毫不比魔驾差，一瞬间，漆黑的身躯便隐入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