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酒糟鲥鱼1
姜顺宜左手是猴吃桃的糖人,精致异常。姜顺宜喜欢得紧,双眼根本没有离开过,一直放在眼前观赏。另一手的山楂糖葫芦也被忽略。
“走路看着点,怎么跟个孩子似的看到糖就走不动道儿了。”扶青笑着抓住她的手肘道。
“小时候见别的孩子父母都会买糖葫芦和糖人,而我就只能看着。后来师父也给我买过糖葫芦。”想起从前的事就不禁想起师父,大概姜顺宜的快乐时光里只有那几年的日子了。
“那现在子承父业,由我给你买,还真是缘分使然。”扶青看着姜顺宜被风吹起的头发,嘴角还粘有糖碎一时晃神。可转念又觉自己禽兽,眼前的姜顺宜和妹妹一般大小,他在想什么呢?不能有这等子歪心思。
“扶青你快看,那家人在办白事。”姜顺宜眼睛直直地望着那家大宅院的门。
姜顺宜将手里的糖球和糖人递给扶青,擦擦嘴便跟了上去。扶青还没来得及拉住他,心想不该让她如此出风头。可又转念一想,这是姜顺宜说过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她定然是看出不对或者又见鬼魂了,否则不会如此便闯入别人家里。
扶青也随之跟上。只见前堂一群人息壤,虽然皆披麻戴孝却完全没有父慈子孝的样子。若是此刻躺在棺材内的人所见一定会非常生气。
姜顺宜一见此状况就知又是深宅大院抢田地家产的戏码。
“闭嘴!你们都给我闭嘴。”姜顺宜大吼,可眼下的一群人根本没有留意到这个陌生人。忽然只见众人却被香炉突然被砸碎的声音惊到。见姜顺宜一个外人便怒目。
“你是何人,为何打碎我家香炉!”其中一男子厉声呵斥。
“可笑,我离堂前的香炉有段距离,我怎打碎?我又没有十尺长的手,依我所见刚才是这位老爷子一怒之下摔碎的香炉。”姜顺宜指着棺椁内的长须白发老人道。
“你这小娘子,胡说八道,我祖父已去,怎么还能摔碎香炉?”男人眉头紧皱,但仍心虚地看了一眼棺材里的老人。
“你自然看不见,而我却可以。他现在正坐在堂前看着你们吵闹!实不相瞒我来自诸暨,人称鬼怪厨娘。小女子没别的本事,只有双阴阳眼。若大家不信可到诸暨白家村打听打听。”姜顺宜又出这一招,和扶青第一次见她时情形相似,只是眼下的她没有骗人,是真的有阴阳眼。
“小娘子,若是如此请你帮我问问,祖父到底是如何死的?这家产又该如何分配!”一女子攥着姜顺宜不依不饶。
“我说过了,我是鬼怪厨娘,只为鬼做吃食罢了。你们这家产分配我可管不着。”姜顺宜摊手,并不想趟这趟浑水。且她这次还没看见老爷子鬼魂,只是不想这家人吵闹惊着他老人家而已。
“那你总能问问吧?或者祖父有没有说想要吃些什么?为何这棺木如何抬都抬不起来?”另一男子又问道。这家人倒是子孙昌盛,可或许都是在乎家产而已。
“这样把,明日我会再来。今夜请大家好好守夜,要吵闹也莫要在老爷子面前。”姜顺宜说罢便拉着扶青出门。走前回头看了一眼这宅子——梁园。
“顺宜,梁家老爷子真没说什么吗?”扶青问道。
“我都没见着他的魂魄。可是他的亲人却说他的棺椁抬不起来,那肯定是有蹊跷。”姜顺宜拿回自己的冰糖葫芦道。
“啊?那你刚才何以”
“就是不想他们吵架罢了。老爷子也没现身,是想要自行解决吧。”
“那你又说明日会再来?”
“权宜之计罢了,我怕他们抓着我不放我怎么办。我本就没见到老爷子,若是那家人非要抓着我给老爷子做菜我该做什么?随便做点不就穿帮了?我就借口走人,反正明日晚间我们就回船里了。”
姜顺宜又在街上继续逛着,但大多都是只逛没有买,除了对吃食比较大方外姜顺宜花钱十分谨慎。
“顺宜,你们去哪了?刚才斗完茶就不见你们。真让我好找啊!”方灏致追上来气喘吁吁。
“看你玩得开心我又吃困了就出来走走。”姜顺宜继续往前走,却不料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摔了出去。
姜顺宜回头,那地上也没什么东西,自己穿得也轻便没有什么裙子牵绊,为什么会突然摔倒。只见一旁墙角蹲着一个老头在偷笑。
“你是谁?故意绊我是何意?我得罪你啦?”姜顺宜爬起来便叉腰怒目道。
方灏致被眼下的场景吓到,姜顺宜居然对着空气叫骂,正想上前却被扶青拉住。
“方兄先别去,一旁等着就好。”扶青大概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小娘子不认得老夫啦?刚才我还没谢谢你,你帮老夫教训了那群人一顿。”老爷子撸着白胡子道。
姜顺宜一惊,又见这胡子顿时明白了。
“哦!你就是梁老爷子?刚才在你家为何不现身?香炉也是你摔的吧?”姜顺宜方才没有认真看棺材里的梁老爷子容貌,只瞥见长胡须。
“自然是老夫。”
“既然你说要谢谢我怎么还绊倒我,如此作弄我。你就不怕我让那道士把你打飞?”姜顺宜指向扶青。
扶青却立马撇开脸假装没看见。
“小娘子,这道士看着并不想打老夫。倒是你这个小厨娘颇有意思。刚才听你的话头说你会给死人做饭,你也给老夫做一顿?”老头子站起来脚却不碰地面。
“我不做,谁让你绊我的现下手还疼。医药费你得赔我。”姜顺宜撇嘴,和鬼讨价还价也是第一人。
“医药费自然没问题,可我的钱你们人间的人也用不着哇。”老爷子拿出一叠冥币。
“我呸,你给我冥币?”姜顺宜眼珠子一转又有了个赚钱路子:“这么着你给你家人托梦,我的汤药费算你十贯钱,给你做饭也行,一道菜也是十贯钱,要是我做得好你还要给我赏钱如何?”姜顺宜一脸笑意,想到又能赚钱心里可开了花儿。
“十贯钱一道菜?都能买一匹马了!”梁老爷子惊掉了下巴。
“老爷子别这样惊悚,你们阴间的物价和咱们人间能一样么?且有几个人能像我姜顺宜这样和你闲话哈拉的?这也耗费体力。我也是冒了很大的险的,也不知道是积德还是会遭天谴,且除了给你做菜还得给为你开路的阴兵大哥准备些吃食吧。这些我都没算钱,一道菜十贯钱很公道了。”姜顺宜继续忽悠。
“我老爷子经商一辈子也没见过你这样的。”
“你考虑考虑吧老爷子,反正我明儿个晚上就走了,过了这村没这店。且你都死了,人间的钱也受用不到,你那些个孙子儿子财产分一分也就那样了。可我姜顺宜给你做菜可是实实在在的,绝对让你满意。不满意不收钱,诚信交易。”
“也罢,我就一个心愿,想再吃一次酒糟鲥鱼。我死的时候没吃完就去了,总是个遗憾。”
“啊?老爷子你是吃着吃着饭走的?那为何你家人对你的死因还存疑?”姜顺宜不解道。
“那帮蠢货请的不知道什么大夫、仵作,我是卡鱼刺了。请的大夫没给我弄出来,只给我开苦药。死了后那仵作也没查出死因。真是气死我。”梁老爷子气得跺脚。
“死因千千万,我倒是没想到被鱼刺也能卡死。”姜顺宜小声道。
“你今夜就来我家给我做。到时候顺带借你口训诫训诫这帮小畜生。”梁老爷子说罢便消失。
“怎么走了?借我口说话是另外的价钱,没谈好呢怎么就走了!”姜顺宜朝着空气抓了几把却什么都没抓着。
“怎么样顺宜?”扶青走到她身边。
“接大生意了呗,今晚再进梁园!现在回去睡一觉养养精神!”说罢姜顺宜便回客栈当真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