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一步步来
挡风玻璃碎裂在眼前，悬浮车从半空向下坠落。
荆止战抓住车窗边框向前纵身一跃，双手抱头蜷缩，机械外骨骼覆盖全身，将身体弯成球状尽量减少落地的冲击力。
身体翻滚数圈后终于在路边停下，脆弱的肋骨在呼吸震荡中碎了几根。
要是没有准备的话，这可真是一点存活的机会都没有啊。
悬浮车砸下的碎片四处飞溅，面对这种百年难得一遇的突发情况，没有一只虫因为这件事故而停下。行星外，维护整个主星运营的主脑加急调控了周围的警雌过来处理。
荆止战环顾四周，二号就躺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雌虫专有的骨翅还在背后没有收回去，手脚依然被绑着，看来是跳车飞下来的。
监督他的机械虫都炸没了，相信老鼠们会做好好后续掩盖工作。
荆止战摸着口袋里剩下的假死药，思考起计划现在的情况。
他还没有做好收殓自己尸骨的准备。珍贵的无主雄虫死亡后尸体一定会被拉去研究所。而喝下药的他没有反抗能力，假死有可能变成真死，即使半路醒来逃走还有可能当成珍惜材料被盗窃而通缉。
和二号缔结婚姻关系，然后靠他收殓尸骨？
不可能，也没有必要。
还是按照计划来吧，想到这的荆止战突然发现了作为雌虫的好处，至少成为尸体时没有虫惦记。
他走到二号跟前，这只虫棕发灰眸容貌普通，但个子高壮，显眼的肌肉鼓胀在衣物下块块分明。
“你救了我。”
无论有没有虫知道刚才的场景，都是需要借口解释的。
见二号思索片刻后点头，他拿下了他脸上的铁制嘴套，解开手脚的绳索。
“你叫什么？”
雌虫弯腰跪伏在地，“请雄子赐名。”
看来这是一只恪守雌虫守则的正常虫。
雌虫守则和虫族宪法是同时诞生的，拥有同样的法律效应。
守则其中第二十四条规定，成年后的低等雌虫起名权在他的雄主身上，嫁虫后才能拥有正式名字。
名字将成为枷锁，象征着雄主是他往后生命的全部意义。
“我不是你的雄主，既然你不说的话，那就先叫你二号吧。”
在他们交谈的这段时间，来的最快的警雌已经飞到他们视线之中。
还没等警雌发声，荆止战就开始模仿起所见雄虫的阴阳怪气。
“该死的主星，该死的悬浮车，要是我没有买下二号就只能死在这了！谢天谢地，你们可来的真快，还在我还没死的时候。”
“非常对不起，车上有医疗舱，需要我抱您过去吗？您现在需要检查和治疗。非常抱歉，但还请您先接受治疗可以吗？”
警雌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面对雄虫，他除了道歉外就剩下不知所措了。
演完戏的雄虫招了招手，“二号，过来，抱我过去。”
二号抱起地上的荆止战小心翼翼的放进医疗舱后，向后退两步跪在了舱前。
荆止战吞下修复内伤的纳米机械虫后躺进了修复液里。
血液里的纳米虫正弹射出一根根触手将骨头拉拢合上，修复液麻痹了大部分的痛觉，只感觉到骨头被拉扯着慢慢移动回到原位，有些奇怪。
他开始回忆一些关于平行空间和连锁效应的知识，也不知道他的选择会给这个世界带去多大的改变。
泰坦飞船沉没的戏剧结束了，现实中取名叫泰坦号的飞船在戏剧结束后也撞击陨石沉没，这可是巧合到在垃圾星上都能虫尽皆知的大事件。
也是他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登上飞船后意外遇难身死，不会存有尸体或任何死亡痕迹，还会被公布到遇难者名单上，是几乎完美的死亡方案。
最重要的是，在他拥有权势开始寻找关于父母的消息时，关于雄父最后的线索也消失在这艘飞船上。
飞船的起飞时间在明天早上九点左右，而现在已经入夜了。
没看到主脑接下来的指令的警雌自作主张将车开向最近的医疗处。
“二号？”
二号跪在医疗舱前抬头说，“我在。”
面对这种姿态的雌虫让荆止战很不舒服，但还是按捺住纠正的冲动道，“让我下去。”
“雄子大人，您伤还没好，不建议下车。”
“我要下去。泰坦飞船里的爱情是我的信仰，第一次起飞我必须参与。你们这些愚蠢的雌虫当然不懂爱情，高于我生命的爱情。”
警雌听说过泰坦飞船沉没这个故事，而二号更是刚从剧场晚会上出来。虽然他们对爱情不胜理解，但他们明白，如果不让这只雄虫去登上话泰坦号的话，这只虫会愤怒和伤心。
雄子的意志高于一切。
“您的话我听清楚了，但先请您躺进修复液好吗？我现在就带您过去港口。”
“我要先回虫保会整理行李。”
“好的，雄子大人。”
本来还准备多费一点口舌的荆止战发现，以现在的性别，所有的需求都会被满足的理所当然，难怪那些雄虫活得像个长不大的虫崽。
“需要我购买船票陪您一起上船吗？”
二号有点害怕，他现在身上一无所有，如果需要船票的话，他只能祈求雄虫不用再将他抛下了。
“不需要，船票是对内提供的，只有参加过宴会或是进入过戏剧现场的虫才能登船。”
这也是他让赤格带走小雌崽的原因，月初交税的时间到了，格赤负担不起两只雌虫的赋税的。如果不给小雌崽登记的话，那就更不能停留在被主脑严密控制的主星。
要么跑到绿化区当流浪虫，要么登上飞船去往其它星球，以格赤的性格，怕是飞上荒星也不愿意在主星苟且偷生。这张免费的船票，是他最好的选择。
有其他方法不上船也好，希望收买格赤的虫能拿出星币垫付赋税，正好让小雌虫远离的危险，他也不介意换个身份再回去寻找他们。
“好的，谢谢大人。”
荆止战再次看向二号，这是只送上门的礼物，虽然可疑，但送给他了就是他的了。假死只是逃避麻烦的一种方法，但既然是麻烦，还是得做好解决麻烦的打算。
没到半小时，车就停到了虫保会社区的门口。
“二号，抱我下去。”
“是。”
到房子门前时，来自雄保会白衣雌虫已经等候多时。
来的不只是那只管理社区的熟虫，跟在他身后的还有财产公证者和他的助手。
“艾斯先生，这位就是以后照顾您的雌虫吗？身体看上去很不错呢？”
荆止战并不想说话。
白衣雌虫看到他的态度也脱下了客套的壳子，直戳了当的说，“雌虫崽在检测记录里已经死亡，由于您此月并没有完成义务，雌虫崽是需要您赔偿的。
主脑刚刚发了信息给我，说您在路上遇到悬浮车故障，机械虫都被撞毁，我们已经收到了主脑对于机械虫的赔偿。
下发到您的账号的个人赔偿已经被我们拦截扣除，刚好够赔偿那只雌崽的。您可以带走您在房子里的个人物品了，距离明天还有五个小时，希望您能尽快清理个人物品并离开。”
“说完了？”
“对。”
“二号去把房门后的背包拿着。”
二号为了腾出一只手，让荆止战坐在手臂上靠着他的胸肌。
粗壮的手臂即使坐了只虫也看起来绰绰有余。他一手抱虫一手拎起没他脑袋大的包，像是雌母带崽，画面看起来有些滑稽。
“你们可以进去检查了。”
荆止战拍了拍二号的手臂，“去港口登船。”
——
荆止战见过很多形状的飞船，眼前这艘仿木质外壳，完全不符合动力学的外观，还是让他大开眼界。
刚到入口，相同的投影将每一只虫从入口接引到飞船内部。
西装革履的雌虫投影彬彬有礼的介绍着飞船里的每一个区域。
内部空间很大，能放上数十台机甲，小型星舰都比不上这艘民用飞船的大小。
完全没必要的外壳和满是累赘的内部装饰，美感是拥有了，但这些复古的桌椅和吊灯，飞船坠落时都会成为妨碍救援的麻烦。
很难想象，居然会有虫因为一个故事买单这样一艘完全没有实用性的飞船。
“艾斯大人，房间里已经为您准备好了轮椅，钥匙在这，灯的开关在这，还有洗漱区域在这边。因为要带入真实故事的环境，用的全是非智能家具，多有不便，还请原谅。”
二号取得同意后将荆止战放到轮椅上，雌虫投影站在房间门口，两腿并拢笔直的站立，“您先休息，两小时后飞船起飞，如有需要，床头有光板可来点餐和联络。船上每晚都会有舞会，愿您玩的愉快。”
投影像是萤火一样消失在眼前。
荆止战观察到上船的大部分都是雄虫和他们的侍从。
他打开背包拿出一个小型的信号屏蔽仪，打开的那一刹那，放间的灯光都因为这屏蔽仪的强劲动力而断掉了。
“艾斯大人！”
“没事，你先坐下听我说。”
走道里照进来的光线昏昏暗暗的，二号跪在了荆止战的轮椅前面。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的棋子，但他们知道你救了我，你说，他们知道你救了我后还会相信你吗？
这个是身份芯片，主脑上登记的是落魄贵族，只要录入身份信息就可以使用了。
你身上用于联络的东西在你后颈的皮肤里，我可以帮你取出来。要么抛弃过去获得自由，要么回去到你真正主子身边，趁飞船还没起飞，你自己选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