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离开
双腿越发的沉重，荆无争感觉自己的眼睛越发睁不开了，脑袋像灌了铅一样抬不起来，任由前面的人拖着向前走。
轮椅在做甜点的店铺前停下，荆无争只顾着向前抬腿，要不是前面的格赤拉住他，他差点就要摔倒在地上。
卖甜点的是一个圆圆的莱姆星居民，一团立在那，透明的果冻质感像是店里的一份甜品。也不知道客人在吃甜点时他会不会感同身受。
分不清五官的果冻团左右摇摆波动，敦厚的声音从翻译器传出来。
“这位伟大的雄子殿下，要尝试一下新推出的奶果蛋糕吗？很多雄子都喜欢这个味道。”
奶果？那不是个刚出生的虫崽吃的吗？
“不用了，谢谢。”
“您是第一个对我说谢谢的雄子殿下，这个糖果送可以给您吗？”
它把方形糖块递给了雄虫身后的格赤，格赤微笑接过，放进了一旁的机械虫身体里。
转身离开店铺时，荆无争终于撑不住了，眼前一黑，跪着就摔倒在地。
“废物。”
雄虫转动轮椅看向倒地的荆无争，神情冷漠。
赤格抱起昏倒的雌虫，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他一只手抱着小无争靠在肩上，一只手继续推着轮椅。
“人类的舞台表演要开始了，我们现在过去看看可以吗？”
他的态度与开始无二，细看眼底透出丝丝厌恶。
雄虫默认了他说的话，悬浮车很快赶来送他去了下一个目的地。
人类文化是近几年的新兴流行事物，在娱乐产业本身不发达的虫族，他们带过来的东西十分受雄虫追捧。
雌虫大都对此不屑，认为那些虚幻的东西没有意义。
在星网上关于人类的视频下，许多雄虫评价雌虫为脑袋里只有肌肉和繁衍的低等生物。
其实在娱乐这件事上，雄虫和雌虫也不过是半斤八两的区别。
指望虫族理解娱乐明白艺术这种没有实际价值的东西，不如直接给他们看成虫片，至少成虫片还能引起他们共鸣。星网上最受欢迎的莫过于每年的机甲比赛视频和详解。
彻底的实用主义和争斗本性，是他们在星际立下的威名。
用人类的话说，虫族就是一个只有雄性激素，不懂温柔为何物的野蛮种族。
“这次表演的节目叫泰坦飞船的沉没，讲述的是贵族雄子和平民雌虫的爱情故事。艾斯殿下如果不喜欢的话，另一边有关于雌奴的拍卖会，也可以过去欣赏一番。”
格赤弯下腰轻声细语对着雄虫说。
游乐需要的费用荆止战在昨日就已经转赠给了格赤。但在表面上一路的钱都是格赤支付的，在外虫看来这是典型的想要上位的雌虫在讨好雄主。
表演大厅用的是人类带来的传统舞台，楼下是模拟场景，在楼上四周围着一个个小型包间。
大多数虫会选择用源世界直接进入故事，源世界能完整复盘创造者脑海中的想象，能让虫切身实地体验故事角色和所处环境。
所以用眼看表演的虫很少，但物以稀为贵，进入现场价格也非常高。
表演者是两只亚雌，面容稚嫩身娇体弱，像是争对着原主的口味来的。
表演者得太过太过夸张的表情和肢体动作让荆止战实在提不起兴趣。
在格赤身上躺了许久的小雌虫悠悠转醒，荆止战瞥了一眼就差使格赤下去，让他和小雌虫独处。
他拍了拍小雌虫的脸，小雌虫难受的将头转向一边。
他一点点解开小雌崽上身上纽扣，一边脱下自己的裤子。
“接下来的事，也要看吗？”
他转头看向那几只一直跟着他的机械虫，机械虫拿出身体里准备好的种子收集器放在桌上，从包间飘了出去。
安静无声的过了半小时过后，格赤收到了让他进去的信息。
格赤进去就发现小雌虫浑身青紫，像是没有了呼吸。
“处理了吧，看着晦气。”
格赤捏紧拳头，压制住心中的怒意，低下头快速抱起小雌虫。
社会无处不在地告诉他雄虫至高无上，但来自荒星的他还是对这种情况还是愤恨。
不可能支持，也无法被原谅。雄虫都是无可救药的该死物。即使自己会因为没有雄虫度不过发情期而死，那就死好了。
屈服在这种生物之下，不如死亡。
他抱着小雌虫的尸体转身离开。
机械虫检测到小雌虫真的失去生命后，并没有阻拦格赤去处理小雌虫尸体。
包间的门自动关上，荆止战撑着头继续看楼下的表演。
假死药的有效时间只有五分钟，施加抢救手段后能把这段时间缩减得更短。
格赤作为一位医生，只要不是立刻将小雌虫放进焚化炉，就都能看到他死而复生的场面。
至于为什么会相信格赤不会伤害无争。
这是只在未来当了他近五十年副官的雌虫，无关利益牵扯情况下，还是一个拥有极强正义感和同情心的正常虫。
荆无争静静看着舞台上的亚雌谢幕致敬，确定格赤再没有返回后完全放下心来，转动轮椅退出了包间。
刚打开门，表演的亚雌就站在门口用羞涩的眼神看向他。
他不用动脑子就知道这两只虫是被那些兄弟们安排好的。
“阁下你好，这是我们最后一场表演了，感谢您的完整观看，接下来我们会有一场谢幕宴会，能邀请您一起参加吗？”
两只亚雌弯腰鞠躬，脸扑红彤彤的小脸青涩又纯情。
“当然可以。”
在离开前去找找乐子也不错。而且按照身体原主人的好色性格，也一定不会拒绝这送上门的陷阱。
宴会开在休闲区角落里的游戏城堡中，今天的主题是贵族舞会，场景设定在飞船沉没前的大厅中。
复古的金红装饰下，从人类市场买来的水晶吊灯硕大而灿烂，微微发黄的光线像是厚重的历史书上发黄的纸页。
寥寥无几的雄虫模仿着人类贵族端着酒杯在四周欣赏进入的雌虫，而进来的雌性已经在大厅中央开始了徒手格斗。
“喝杯酒吧，艾斯阁下。”
刚刚还在舞台上的亚雌现在变成了城堡里的服务生，他们端着托盘里的红酒穿梭在雄虫之间。
“不用。”
荆止战搜寻着周围看过来的眼睛，过了今晚虫保会就会将他踢出保护名单了，背后的老鼠们或许会在他死前见他一面。
“艾斯哥哥，好巧啊，能在这边见到你。”
来者是一只亚雌，脸上嫩红的珠粉发着光，微胖的身材，从穿着装扮上可以看出，他在让自己看起来幼态无害。
记录里没错的话，这是艾斯的幼时好友，云世家族的三子之一，也是艾斯的梦中情人。
艾斯一直喜欢他，星网的搜索栏上搜索最多的就是他的名字。但至十九岁残疾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看来背后的老鼠不会出现了，他们只打算让他先失去求生意志。
“云莉雅，好久不见。”
他尽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平静，眼神躲闪装作紧张。
“艾斯哥哥的腿还没好吗？马上就要成年了啊，有了雌虫可怎么办，这样的状况可没办法让雌虫畏惧和听话啊。”
他故作关心的话听得荆止战头皮发麻。声调刻意用鼻腔发音，像粉笔摩擦黑板发出的嘎吱声。
“谢谢关心，已经习惯了，没有雌虫也不错。”
“不要雌虫，难不成你还想要亚雌？要知道今年普查新闻报道亚雌比例只有雌虫的百分之二十一了，虽然比不上雄虫，但还是非常珍贵的。”
亚雌柔美娇弱但怀孕能力强，还不用雄虫安抚发热期，是雄雌都喜欢和追捧的性别。
荆止战并不想回话，对他来说，性别并没有意义。
能完全解决雌虫发情期抑制剂在二十年会被研发出来，雌虫早晚会脱离雄虫掌控。
至于性别在数量上的差距，为了保证种族繁衍，关于基因染色体的研究和调控也是有必要的。
而现在雄尊雌卑的状态不过是被捧上金字塔顶尖制定规则的雄虫在做怪罢了。什么雌虫没有脑子，只有高贵优雅的雄虫才会谋略，这就是个欺骗雌虫的笑话。
外表与他们相似的人类社会是一个非常好的模仿对象，人类文化里高雅艺术虫子们无法理解，但低等粗俗满足幻想欲望的通俗文化早晚会受低等虫子们的喜爱，平等公正的思想也早晚能让虫子了解。
他偏头望向远处，大厅的打斗十分激烈，肌肉和汗水交织在一起，虽然不至于热血沸腾，但唤起兽，欲还是绰绰有余的。
“艾斯哥哥是看上了谁吗？我看二号就很不错，我把他买下来送给哥哥怎么样？”
荆止战顺着他的话仔细看，二号应该是被艾斯虐待的虫子之一，雄虫落寞后把他卖给了他虫。
“我卖出去的东西麻烦你买回来了，你可真是富有又善良。”
话虽然看起来像是在嘲讽，但在荆止战真诚的表情和语气下，到像是在夸赞。
云莉娅一时不知道回什么，气氛尴尬。
恰好虫保会发信息到荆止战的光脑，用词啰嗦客气，意思总结是给他一天时间让他收拾铺盖走虫。
找不到趣味和目标虫的荆止战也并不想久留。
“如你所见，下次再会。”
悬浮车来的很快，二号也被捆绑着扔到了后座，机器虫依然跟随着，回去路上这半小时，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被主脑控制的道路秩序井然，荆止战并没有管被捆绑在后座的雌虫，任由他奋力挣扎。
察觉到不对劲的他开始回想着今天记忆里每一个细节。
对，那把放进机械虫身体的方糖。
撇脚的赠送理由，被安排好的游览计划。
正想到这，车后突然发生了爆炸，火光直扑荆止战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