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记忆之声
“过去多久了？”
周阳的意识逐渐苏醒，他的耳边轰隆隆的，嘈杂至极。
环绕着他的窒息感已不复存在，身后的巨大拉扯力也已经消失。
若不是他仍向着深底沉去。
若不是他的周围仍是一片灰暗。
他差点以为自己已经脱离了溺水之境。
“……真危险。”
好在他现在的思维比之前更加清明，让他能关注到更多的事情。
比如……光点。
无数微弱的光点漂浮在他的视野内，晦暗而又明亮。
如果不是他周身的压力骤降，他也难以觉察到那些光点。
“这些是什么东西？”
冥冥之中，他觉得这些光点能带他脱离这个溺水之境。
所以他伸出了手。
而就在触碰到光点的瞬间，视野里的光点猛得暴涨，尽数被吸入他的体内。
“wc？？”周阳吓得脸色一变，连忙缩回手，打量着正在发光的手掌，“这什么东西？我不会出什么事吧？”
而就在他自顾自地检查手掌的时候，陌生的人声突兀地在他的脑海里炸开。
那是男孩和男人的声音。
“爸爸？你带我来这条河边干什么呀？”
“儿子，你前几天不是说想钓鱼吗？爸爸带你来钓鱼了啊。”
“真的吗？好啊！好啊！爸爸，鱼竿在哪呢？”
“看到河边那个打开的大箱子了吗？儿子？”
“看到了，看到了。爸爸。”
“鱼竿和鱼饵都在里面。儿子，你自己去拿吧。”
“好！”
接着，便是噗噗哒哒的声音。
听着声音，周阳的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一道画面。
画面中，天真无邪的孩童在奔跑，孩童的身后则是一名注视着他的男子。
等奔跑声消失后，就只剩下稀里哗啦的翻乱声了。
大概就是那道男人声音所说的箱子吧？
周阳因为只能听到声音，所以在自我脑补。
“爸爸？这里面没有鱼竿啊？”
翻找的声音停止，男孩的疑问显露。
“儿子，你仔细找找，那鱼竿就在下面。”
“哦。”
男孩不会怀疑父亲，他回应着，又开始翻找起来。
随着翻找声越来越大，周阳隐约听到了另一道声音。
那声音低沉尖细、不像人声，似乎在说着什么。
他用尽心神去听，才听出是一段重复的话，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
“砰！”
忽的，周阳的耳边传来落水的声音。
以及在水中挣扎的声音。
怎么回事？
就在周阳懵逼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响起了男孩的哭喊声。
“爸爸？爸爸！”
“爸爸！水里有东西在拉我！”
“爸爸！救我！救我救我！”
“爸爸？爸爸！！”
男孩的哭喊声大到周阳都有些恍惚。
恍惚到，好像真有这么一个小男孩在他面前，正被某个水里的东西给拉扯着，绝望地陷入水中一样。
“这个男孩的爸爸不是在旁边吗？怎么没有反应？”
因为看不到画面，周阳只能郁闷地对着空无一人的幽暗吐槽。
“儿子，对不起，对不起。”男人的声音终于响起，带着哭腔，“别怪爸爸，爸爸都是为了活下去。”
“得，看样子这个所谓老爹和水里拉人的存在有什么约定，而条件就是自己的孩子。”
周阳感到郁闷。
“真是蠢，居然向非人的东西索要承诺。难道拉人的家伙就是拉我入溺水之境的溺死鬼？”
周阳思索间，声音渐渐沉寂下去，孩童的呼救声、男人的哭声以及奔腾的水声全都消失了。
沉寂了不知道多久，男人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水鬼，你要我做的我已经做到了，你该做出承诺了吧？！你答应过我的！”
“我就知道，这叼毛长这么大，怎么还会相信那种非人的家伙？”
再次听到男人的声音，周阳吐槽着，为小男孩感到不值。
他本该有无限的未来，却因为父亲的愚蠢，不再拥有未来了。
“轰隆！轰隆！”
“滴答！滴答！”
某种生物从水中浮出，踏在岸上的声音在周阳的耳边回荡。
“嘻嘻嘻……，当然是骗你的啊？我可是鬼，人类的疾病我怎么会治？”
那声音尖细刺耳，完全不是一个正常生物能发出的声音。
“你！！！”
“嘻嘻嘻……明明是你先信我的，你连鬼的话都会相信，怪得了谁呢？”
“放心，既然约定了，我就会履行约定！”
“你不是想要长生吗？你代替我成为这一片河流的水鬼吧？这也是长生哦？”
“你这个恶魔，你不得好死！！”
“嘘……”尖细声音打断了男人的怒吼，“你已经回不去人类社会了，再见。”
紧接着，便是有东西落水的声音。
“啊！！我错了！我错了！”男人嘶吼着，“求你饶了我，饶了我！”
男人的嘶吼声在剧烈的水声中显得是那么弱小，只能逐渐消散。
声音又一次沉寂下去。
“如果……”
陌生的话音落下，传来的是无尽的悔恨之意，连带着周阳也感到眼睛酸涩。
“如果再来一次的话……”
随着最后两句话语的消失，周阳脑海的声音再次消散了。
“真是被骗的团团转啊。”周阳的眼泪止不住地往外冒。
但冒着冒着，他就感到不对劲。
他可不是这么容易流泪的人，就算这几道记忆之声让他感觉到不舒服，他也顶多难受一会。
但现在他流泪不止，绝对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我的眼泪止不住？”
周阳大惊，眼泪流淌着。
他不停地擦拭着眼泪。
“主……”
“主……人……”
清灵的声音悠悠传来。
“嗯？千变？”听到熟悉的声音，周阳观察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在周阳的前方，他能看到一个细小的光点在慢慢变大。
不，不是变大，而是那光点在向着周阳逼近。
光点由远及近，在到达周阳身边的一瞬间，就猛得扩散开来：“主人！！！”
千变的声音就像一道照亮了雨夜的天雷一般。
一瞬间，环绕在周阳身边的幽深和灰暗全都褪去，无数白芒布满了他的视线。
“要瞎了。”
周阳的眼泪仍止不住地宣泄着。
他已经分不清是因为眼前刺眼的白光，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导致他泪流不止的了。
待白芒散去，眼前的景色清晰起来，他又回到了车厢内。
“我这是回来了？”
周阳带着疑惑观察着四周。
溺死鬼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样，正离周阳他们有一段距离，半跪在地上，用一只手扶着胸口，不停地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