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溺水之境
周阳和溺死鬼无声对峙着。
他靠在车厢边玩着手机里的单机游戏。
而溺死鬼仍摆着那个姿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若不是溺死鬼身上的死气不减反增，周阳都差点以为那溺死鬼是个假人了。
【主人，千变有一个办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试？】
等周阳把重生小人干到五小人的时候，千变的声音才堪堪在他的脑子响起。
听到声音的瞬间，周阳就关掉了游戏，将手机塞回了裤兜。
【我愿不愿意‘去世’，取决于你的办法能不能说服我。】
周阳瞥了眼站在过道口旁边一动不动的溺死鬼。
溺死鬼的身上一直在滴落绿色的液体，已经在它脚下汇集成了一道水圈。
真真恶心。
【说吧，你的办法是什么。】
周阳问向千变。
【千变的办法就是主人你直接靠近溺死鬼。】
周阳：【……】
周阳：【你想我死呢？】
【没有啊，主人。如果千变想的没错，主人你是不会有事的。】
周阳：【那想的有错呢？】
千变：【主人你就要遭罪了。】
周阳：【……】
周阳：【那哥不去了，李豪和唐坤那两叼毛肯定发现哥消失了，迟早会喊人救哥出去。】
说着，周阳再次观察起溺死鬼。
【主人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摆烂？这里连个水池都没有，就算它的机制被你触发了，它又能拿什么把你拉入溺水之境呢？】
千变的语气颇有一股恨铁不成钢之意。
【溺死鬼不在水中很弱的，更何况还是个虚影。】
【我不瞎，我看到了溺死鬼的介绍。】周阳伸出手扶正偏了一边的青光镜，【我怕的是你故意坑我，还什么办法，明显就是坏点子。】
【拜托，主人，千变什么时候坑过你？】
千变的声音再次在脑海响起，虽然看不到千变的表情，但还是能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满。
听到千变的话，周阳仔细思索了一番后，干笑两声，回道：【你啥时候没坑过我？】
千变：【……】
……几分钟后……
【算了算了，你主人我信你最后一次。】周阳双手一撑，站直身子。
“怎么？休息够了？”溺死鬼看到周阳的动作，咧着大嘴看向他。
“是的，小弟这就过去了，鬼哥你可千万别乱动啊。”周阳应付着溺死鬼的问题，慢慢朝溺死鬼靠近。
随着他的靠近，溺死鬼的嘴也咧的越来越大，已经不是一个正常人类能咧开的角度了。
“真恶心。”周阳在心里吐槽，开了灵视的他已经能看到溺死鬼嘴里的蛆虫了。
走着走着，周阳停在了离溺死鬼六米远的位置。
“？”看着停下脚步的周阳，溺死鬼愣了一会，“怎么了？”
“鬼哥你先别说话。”周阳伸出手，示意溺死鬼别打岔。
溺死鬼：“？”
【怎么了？主人？】千变也在这时询问道，【突然就不动了。】
【没怎么。因为灵力耗得少，你主人我差点忘了还有个暗环了。】
周阳摸了摸左手小指上戴着的漆黑暗环。
【千变，机制鬼的机制对本就存在的‘自然’应该是没有用的吧？】
【照理来说，是的，主人。】千变说道。
【那就没关系了，我等会用暗环影子化，咱们当它面溜过去。】周阳颇为自恋地甩了甩头上的秀发，【哥可真聪明。】
千变：【其实千变……】
【停，嘘，别说话。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想法。】
千变：【……】
说干就干，周阳在心神中设想影子化。
随着灵力被暗环抽取，他的皮肤下冒出一层又一层漆黑的气泡。
待气泡完全铺满整个身躯之时，就一个个炸裂开来。
气泡里溅射出的漆黑将周阳整个人都染上了一层黑暗。
而他的躯体则像一滩液体一样，在碰到漆黑的时候就溶解掉了，只在原地留下一团暗影。
【怎么说呢，虽然第一次试，但这影化还挺骚的。】周阳虽然化作了一块暗影，但他的思维并没受到限制，反而更加敞亮了，“就是消耗灵力也变快了。”
他感觉世间万物都是一坨又一坨的平面方块，被平铺在了他的面前，他只要对那些平面方块进行操作和移动，就做出相应的动作。
唯一遗憾的是影子化后他就无法攻击了，不然他就悄咪咪把溺死鬼给背刺了。
【千变，我有预感，咱们能毫发无损的进入第三车厢。】
周阳只是轻轻一滑，就来到了第三车厢的过道门前。
而溺死鬼此时则有些诧异。
倒不是它感觉到了身为暗影的周阳，而是原本应该存在于它视线里的周阳在他的眼前溶解而后消失了，只留下一副冒着青光的眼镜。
眼镜漂浮在岸边，什么都不存在。
“猎魔人？你去哪了？”溺死鬼向着周围吼道。
这就是机制鬼的弊端，自然就是自然，他只会觉得周阳凭空消失了，而不会感知到周阳。
随着吼叫无果，溺死鬼脸上应该是眼睛的地方猛地胀大，从里面弹出两颗连接着神经的混浊眼珠，眼珠上是缠绕的死气。
【tm，鬼眼？机制鬼能用鬼眼？】周阳感知到这一幕，忍不住在心里爆了粗口，【逗我呢？】
就像周阳这样的生灵会用灵视一样，使用死气的鬼怪也可以靠死气开发出鬼眼，两者的能力大径相同。
若是自主鬼也就罢了，机制鬼绝无可能会鬼眼这种死气的进阶操作。
因为机制鬼的机制就是它的能力，规则限定了它们只有机制，绝无可能使用其他能力，就连练都不可能练。
【它是自主鬼？没道理啊？】周阳感觉自己世界观的一角崩塌了。
虽然鬼眼探查不了现在的他，但他还是立马就呼唤了千变：【千变，青光镜的能力出错了？还是你复刻的时候没完全复刻完？】
可他等了许久，都没听见千变的回应。
【千变？】他又一次呼喊。
【主人，千变复刻的能力是完全没问题的。】千变的声音终于响起，【还有，你倒是看看原来的位置……】
【啊？】
顺着千变的提示，周阳感知过去，正好看到青光镜漂浮在他之前站着的位置上。
周阳：【……】
他明明影子化时就把千变也拉进了影子里，怎么没有进去？
要知道他实验过，影环除了活物以外，什么都能放进去。
而千变只是个法器，就算有意识，那也是法器。
根本就不是活物，没道理丢不进影子。
驱魔录都丢进去了，千变没丢进去？
怎么回事？
【主人，你别在那瞎想了，快把千变拉过去。】千变的声音适时响起，【溺死鬼开了鬼眼，一定发现千变的灵力场了。】
【知道了，知道了。】周阳反应过来，操控着影子，向着千变延伸而去。
他的影子慢慢攀上千变，快速将它拉向自己所在的位置。
“这副眼镜是活物？”千变刚被周阳的影子拉入五米之内，溺死鬼身躯猛地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青光镜化的千变，“不……这是！！”
溺死鬼猛地扑向正被周阳拉着的千变。
“干！”
看到这一幕，周阳再不愿意也只能操控暗影攻击溺死鬼。
周阳解除影子化，操控着拉长的影子将千变丢向自己，同时用影子缠向溺死鬼。
蔓延到溺死鬼脚下的影子猛得张开，凝结出无数根漆黑的尖刺，向着溺死鬼插去。
只是一瞬间，漆黑的影刺就将溺死鬼捅成了一个大刺猬。
“痛！痛！”溺死鬼尖啸着，后退了几步，将插在身上的影刺全部拔出，死死的瞪着周阳，“猎魔人！！！”
从它身上流出的绿色血液侵染了它脚下的车厢底板。
“千变。为了你，我可是真正触发它的机制了。”周阳嘴角抽着，将千变又戴回鼻子上，“你要是有什么东西瞒着我，之后可一定要和我说啊，不然我就亏大了。”
不等千变回应，周阳就感觉到阵阵窒息。
他感到昏昏沉沉，车厢内的场景在他的眼前闪过，模糊不清。
世界就像颠倒了一样，什么都感知不到了。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他敢肯定自己被拉入了溺水之境。
“千变！！说好的没有水拉不进溺水之境呢？！！”
周阳怒吼着，却越陷越深。
幽深和灰暗就像两张巨大的手，向着他包裹而来。
周围是无穷无尽的黑暗，耳边是剧烈的水声。
渐渐地，他开始感知不到四肢，只能感觉到来自背后的拉扯之力，以及在深水中被水压压挤着的痛苦感。
但，最痛苦的还是从一开始就环绕着他的巨大的窒息感。
在身心的双重压迫下，他再也保持不住冷静，缓慢地闭上了双眼。
“就这样吧……”
他闭眼想着。
他不想死，至少，他不想因为窒息而死。
这样的死法太蠢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生不出一点反抗的想法。
似乎在反抗想法出现的瞬间，就被什么东西给吞食掉了一样。
“这只溺死鬼的溺水之境怎么会这么痛苦？这么可怖？这么幽深和不可捉摸？”
周阳用仅存的理智思考着。
万幸的是，千变没有和他一起被拉入溺水之境。
虽然他很不想这么说，但他能不能活着离开溺死之境，就全靠没被拉入溺水之境的千变了。
至于他自己。
他能维持清醒就已经用了全力。
甚至，就连这份清醒也快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