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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静水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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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时,敛儿在阮青怀里沉沉睡去,她出门抬头仰望天,星星点点璀璨夺目如钻石,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起身去厨房,不多时手里端着汤往陆远的书房。

    她听身边的军士说陆将军待在书房里一日未进食,阮青知道他少言少语但是不是因为想少言少语,他是将军,他需要威严和名声。

    阮青知道她一个女子在这乱世可能无法存活下去,更何况带着六岁的稚子去京城,夫人死前托孤,阮青感叹她们的壮举,感念夫人在危机时刻给她一条生机,她定要不负所托。

    阮青需要要找一个靠山来保障她们的生命安全,当然,陆远是最合适的,他虽然和“他”长相一样,但是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人。陆远虽外名“冷面”,战功赫赫,威名显,阮青知道陆远心中猛虎细嗅蔷薇。

    咚咚咚

    “进。”

    陆远没料到阮青的到来,微征。

    阮青将汤端在她的面前。

    “我看厨房有银耳,便做了些银耳汤,可惜没有桂花,我最喜欢桂花了,若是加上桂花更是口齿含香,你尝尝。”

    陆远淡淡地看了眼阮青,又凝视着那碗汤,在他记忆里,从来没有人会主动为他做吃食。

    眼里虽云淡风轻,可心早已惊涛骇浪,风雨交加。

    “里面有毒?”

    阮青气结一梗,现在还怀疑她,忍着心里的白眼,努力挤出微笑。

    “放心吧,我不敢毒您。”

    陆远慢悠悠地放下手里的文书,拿起勺子品尝。

    阮青见他眉头微皱。

    “怎么了?太甜了?”

    陆陆远没有回答她的话,只静静地将那碗银耳喝了干净。

    阮青想着抱大腿的事得慢慢来,不能急于一时,免得陆远发神经又要杀她。

    陆远见阮青离开后,自己连斟了五六杯茶水。

    阮青望着锅里还剩的银耳,想起他微瞥的眉头,难道他不喜甜食?鬼使神差拿起勺子。

    “噗、咳咳咳、什么鬼,怎么这么咸!”

    阮青赶忙漱口,尝了尝刚丢入的冰糖。

    “这怎么会是盐,呕~”

    阮青盯着那空碗,不由得轻笑,这个陆远将军,真是有意思。

    阮青回到房中,作为一个作家,她有记录的习惯,拿出笔记本。

    “入月城第七日,陆将军与子桓携兵去,子夜卯,倭奴入城,焚掠无恶,百姓惨死,哀鸿遍野,我与敛儿逃至城外,险被杀害,陆将军救我于危急时。起初我以为他与那人是一样的,如今发现他只是陆远,是与他不一样的陆将军。少时陈立希公侯,许国不负为身谋,为国为君,我暂时只能这样评价陆远。”

    在此后的一月里,子桓手下的兵一直在清理着月城,陆远始终忙忙碌碌辗转书房与兵场,几乎不与人过多交流,阮青只有在每日接敛儿下兵场时,才能见几眼陆远,每每与他眼神碰撞时,他幽深地眸似是能将她吸进去。而后日日午后陪着敛儿在子桓身边学着明理治国之事,连带着阮青都觉得受益匪浅。

    就在阮青以为这样的日子要再待上月余半载时,一道旨意打破了原本的宁静。

    宫里的太监携丰宁帝圣旨来到月城,在阮青赶到时陆远已被按在椅上准备去衣受仗刑。

    一众太监宛如局外人般拿出大仗,旁边的将士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为何要仗责于陆远!”

    阮青深知陆远,她站在身边出声质问。

    众人目光跟随着阮青,谁也没想到她会公然质问皇帝身边的太监,这样的无疑是公然打皇帝的脸。

    “哟~这位姑娘咱家怎么看着眼熟呢~”那太监捏着兰花指尖声道。

    “我与公公不相识,我只问一句为何要仗责陆远。”

    “退下!”陆远在后扯着阮青的衣角出声道。

    阮青没动,只定定地看着那公公。

    公公冷笑:“咱家奉皇帝旨意,齐将军护民不力,月城满城被屠,死伤千万,本该以死谢罪,皇帝仁慈念及旧功,仗打四十。”

    阮青上前一步,严辞质问。

    “月城被屠,是陆将军想要看到吗?月城被屠,难道不是倭奴的错?为何要将所有的过错归咎于陆将军身上,何其无辜?陆将军为国征战,不顾生死,这么多年频频捷报,战功显赫,死里逃生,刀剑舔血,因别人的过错便治死罪?你们就这样羞辱于他,不怕寒了全天下将士的心吗!”

    一番言辞公公虽愣了片刻,不过依旧是神色淡漠,眼中冷笑。

    “姑娘可真是口齿伶俐,不过咱家是奉的皇帝旨意,难道陆将军是要抗旨不遵吗。”

    “阮青,退下!”

    本是他一人可以承担的事,他不想因此让无辜之人牵扯进来,没有人会为他出头,他也不需谁为他去出头,今日她怒言足以让他从此对她另相待,可君君臣臣,是不能触碰更是不能忤逆的。

    阮青微征,这是陆远第一次唤她的名字。

    一句抗旨足已压得陆远喘不过气来。

    子桓上前欲将阮青拉到一旁,阮青抓住子桓的手臂,眼里神色不明,语气低沉中有一丝哀求之意。

    “看在陆将军护国护民,遍体鳞伤的份上,请公公、不要去衣。”

    不要羞辱他。

    军士告诉阮青陆远的过往,她原以为他是像“他”一样,富家公子无忧无虑,在爱的环境下长大…

    可事实上是母不怜父不慈,悲惨的童年,入了战场,金戈铁马残阳如血,伤痕累累为君为国濒死也从不多言。

    她从心底里心疼这个少年冷面将军。

    公公眼如针般盯着阮青,冷淡地脸忽尖笑起,在空中飘入甚是刺耳。

    “陆将军何时得了这么个宝物,既如此,就当是陆将军所求,咱家也卖个人情。”

    陆远拳头紧捏,他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觉得让阮青见了他这副不堪模样而羞愧,有人能极力在属兵面前保他衣冠完整,护他尊严,对他来说,已是大幸。

    阮青站在子桓身边看着那一仗仗落入陆远的身上,他眼紧闭,眉头轻皱,脸色微白,汗珠滴落,嘴唇紧紧地抿着,不发出一丝声音。身上的衣物已浸出了血,陆远倔强的模样,让阮青不敢再去直视,眼眶微红背过身去。

    一个个虎背熊腰的将士此时也红了眼眶,个个紧咬牙关,怒目圆瞪。

    子桓默默看了阮青一眼,又飘向陆远,眉头微微皱起,似是在思索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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