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又杂七杂八买了许多,直到竹筐快放不下了刘堇禾才心满意足的停下脚步。 这时,她走过一个小摊,摊主热情的招呼:“快来看一看,快来瞧一瞧,最新款的钗环耳坠,小哥儿夫郎都爱戴的,拿去送礼再合适不过,伙计,不给家里夫郎买一支吗?” 顶着摊主热切的目光,刘堇禾犹豫了一下,倒是没有立马离开,站在摊子前想见识一下这个时候的首饰。 摊主一看有戏,顿时热情了不少,舌灿莲花的介绍自己每一个商品,使出了浑身解数,说的刘堇禾意动不已。 刘堇禾好歹也是个女的,虽然来到了这个奇怪的时代,但她骨子里对珠宝首饰的喜爱依然存在。 以刘堇禾的眼光,这些钗环珠翠的自然看不到眼里,都是粗制滥造的低端物件儿,也不好拿出去送人,心里便有些失望。 那摊主见刘堇禾面色淡淡,她见多了各种各样的客人,一眼就看出刘堇禾是没看上这摊上的东西,拿眼瞅了瞅她身上寒酸的衣服,心里纳罕,这看着也不像个有钱的,咋还能讲究呢。 贵了你买的起吗? “客人要不看看这些?”摊主试探着从摊子下面拿出一个盒子,打开给刘堇禾看,语气谨慎了不少,“这些可都是我压箱底的东西,好着呢,您看看有没有看得上眼的。” 盒子里的东西显而易见的比摆出来的那些钗环要好,做工精细。 刘堇禾一眼就看中了一个乌木簪子,通体光滑,高雅大气。 “这个多少钱?”刘堇禾随意的拿起来看了看。 那摊主看不出她到底喜不喜欢,也怕报的高了这生意就黄了,这盒子里的首饰贵些,不好卖,多少夫郎小哥儿的一听价格就连连摇头。 于是一咬牙,“10文钱!” 刘堇禾挑了一下眉头,比起摊子上摆的一文两文的那些这可真是贵了,但也还好。 “行,我要了,这个呢?”刘堇禾又拿起一支镶银边的簪子问。 那摊主面上一喜,更显殷勤,她就喜欢这样不讲价的客户。 “客人好眼光,这支簪子是我从别处收来的,据说是大户人家主夫戴过的,寓意富贵吉祥呐,您要是诚心要,我也给您个诚心价,一样10文如何?” 刘堇禾不介意是不是别人戴过的,只要没啥忌讳她是不在意的。 “行,一起包起来,给我挑个好看的盒子。” 摊主笑容满面,手脚麻利:“好嘞,一定让您满意,下次再来,有好的我给您留着。” 刘堇禾摇摇头,这东西又不是生活必须,谁会总来买。 拿上东西放进竹筐里盖好。 看天色还有些时候,刘堇禾脚步一转向着镇子东面走去。 她打听过了,镇子东面大部分是有钱有权的人家聚集地,西面是各种市场,贫苦人家往南面走就能看见。 脚步不停,刘堇禾很快来到了一户大门前,青砖琉璃,红砖绿瓦,院墙高大,门口两只石狮子威武雄壮,瞪着眼睛看着来往行人,牌匾上写着“钱府”。 是的,刘堇禾就是来看她的未婚夫钱洛栖的。 摸摸怀里的簪子,刘堇禾脸上少见的犹豫起来。 她知道钱洛栖与自己两人的婚事他肯定是不愿意的,但木已成舟,作为未婚妻,她是应该时不时的来关心关心。 不过看着门口小厮不善的眼神,刘堇禾摸摸鼻子,总感觉自己会被打出去。 “什么,来找我?”钱洛栖斜躺在贵妃椅上,一身鹅黄春衣衬托的人比花娇,只是眉眼间略带忧愁,让人忍不住想将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捧到他眼前博美人一笑。 而听了下人的通报,钱洛栖又惊又怒,一张俏脸似寒霜凛冽。 “让她走!” 钱洛栖没想到那个流氓居然还敢来,还扬言要见自己。 别说见了,一想到自己稀里糊涂的与她结成姻缘,再也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就五内俱焚,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更别说见上一面了。 “公子。”小厮清霜连忙拦下暴怒中的钱洛栖,让门房先行回去,劝解道:“公子,万万不可啊。” 钱洛栖杏眼怒睁,一甩袖子:“有何不可?我就是不想见到她。” 清霜与钱洛栖一块儿长大,太了解自家公子的性子了。 “公子,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只是这场婚事木已成舟,已经改变不了了,刘小姐不管怎么说,也是公子以后的妻主,如果现在让她面子上这样难看,恐怕公子以后的日子会艰难些。”清霜是真心实意的为自家公子打
算,不想让他意气用事,把事情闹僵了,最后受苦的还是公子呀。 钱洛栖怔了怔,被人戳中死穴一般,一腔的怒气像是冰雪消融,全身的力气都消失不见,忍不住流下泪来,抽噎着:“可是我不想见她,我恨她,我恨她!” 见自家公子这样难过,清霜心里也很不好受,跟着抹起了眼泪。 自家公子长得这样好看,青风明月一般的人,为什么婚事会这样坎坷,还要嫁给那样一个不堪的人。 清霜也是从小过过苦日子的,知道怎样让日子过得好一点,自己虽然不能代替公子做决定,但也知道公子这样对以后的生活没有好处,只能继续劝说。 “公子想开一点,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刘小姐现在已经在门外了,如果公子让人如此羞辱她,其实也是在羞辱公子您自己呀,外人只会看热闹,二公子要是知道了,还不一定怎么高兴呢。” “我现在还有什么脸呀,嫁给那样一个人,以后的日子只会是生不如死。”钱洛栖眼中的光慢慢消失,麻木的躺回贵妃椅上,不再说话。 都如今这个样子了,还怕别人笑话吗?能笑话的早就笑话了。 他的一辈子已经成了一个笑话。 清霜不忍心看自家公子这样难过,主动请缨道:“既然公子不想见,那奴婢先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探听清楚再来告诉公子,也许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呢。” 钱洛栖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头偏向了里侧。 清霜抿了抿嘴,心里明白几分,慢慢退了出去。 听到人走了,钱洛栖又翻过身看向窗外,春光正好,莺红柳绿,生机勃勃,往年这个时候他总爱央着那人去郊外放风筝,缠着她讲书院里的故事。 如今物是人非,自己被禁足在家里,是谁在陪着她踏春?还有谁记得自己。 钱洛栖只觉得自己心痛难忍,他每天都在睡前祈祷自己不要再醒来,不要再面对这悲惨的现实,可偏偏不能如愿。 老天到底为什么要对他这样残忍,他只是做事稍微冲动了一些,便要承受这样的后果吗,要葬送他的后半辈子。 他不甘心,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他要去问清楚!问个明白! 刘堇禾见门房进去好一会儿才出来,后面还跟了个小哥儿,一身青衣,低头走出来。 她站住脚看过去,心里疑惑难道这就是钱家的公子钱洛栖? 她没有之前的记忆,不认识哪个是哪个,此时也不好开口以免闹出笑话。 她以为会很难见到正主的。 不过,她的疑惑马上就得到了回应。 那青衣小哥儿似乎是认识刘堇禾,直接上前来福了一礼,面色不见异常:“刘小姐,奴婢是公子身边的清霜,公子身体不适不能来相见,特命我来询问小姐可有什么事吗?” 刘堇禾忙问:“身体不适,是哪里不舒服,可请了大夫看看?” 清霜眨眨眼,他心里是诧异的。 刘堇禾他见过,公子可能不知道,但他们这些常在外走的都听过她的大名。 想当然不是什么好名声。 但这次见面刘堇禾给他的感觉却不一样。 长身玉立一脸正气,松柏一样挺拔的身姿和印象中猥琐佝偻的模样一点儿都不一样,刚才他差点没有认出来。 这是那个二流子刘堇禾? 清霜心里不知道该怎么想。 但见刘堇禾面色紧张,不像不在乎公子的模样,心里好受了些,回道:“小姐不必担忧,公子只是略有不适,休息休息就好了。” “那就好。”刘堇禾心里了然,钱洛栖应该是不愿意来见自己。 不过她也不生气,两人阴差阳错有了这样的联系,并没有什么感情,钱洛栖不喜欢自己也是正常的,自己不也是为了尽“义务”才来的吗,因此也谈不上生气。 刘堇禾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表面雕琢着花纹。 “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麻烦转交给钱公子,有劳了。” 清霜诧异的接过木盒,似乎是没想到刘堇禾会主动给公子送东西,心里替公子高兴,但摸着手下粗糙的触感,心里感叹,要是公子能有一门门当户对的妻家,妻家送来的东西绝不至于这么寒酸。 说实话,钱家的下人穿戴的都比这要好。 清霜暗暗叹了口气,“是,奴婢一定送到公子手里。” 刘堇禾似乎没有看出他的黯然,说:“我知道公子富贵,委屈公子了。” 清霜惊了一下,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