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明月医馆
从花家府邸里面出来，何轩真想按住夜琉璃一顿暴揍。要不是这家伙出的什么馊主意去看那个二公子，自己也不至于被人下毒。这下可好，还得帮着给他们杀人才能拿到解药，更何况要杀的还不是普通人，那可是青州城城主大人的公子，谁知道暗中有多少人护着，要是一个不小心说不定他们两个就把自己交代了。
夜琉璃走在前面还是一脸标志性的微笑，只不过这笑容里面多少带了点勉强。
“夜大哥，你这回真的把我们往火坑里推了。”何轩摸着头一脸无奈，真后悔刚才还觉着口渴忍不住多喝了几杯，也不知道会不会让那毒药发作的快点。
“不就是帮忙除掉个人嘛，还是个纨绔子弟，我们就当是为民除害了。”夜琉璃装作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淡淡开口。
何轩一脸黑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青州城里面最有名的明月医馆就坐落在城中最繁华的地段，夜夜灯火通明，就算是白天也点着几十根婴儿手臂般大小的蜡烛。这种大医馆往日里挣下来的名声让整个灵州城民众记在心里，在这附近就算是本地的地痞流氓也不敢生出什么事端来。
只不过最近几天明月医馆里面可不太平，那名被人护送着进来的公子哥一身伤痕累累已经不能动弹，可手下的随从恶仆依旧是盛气凌人得很，惹得医馆里面的大夫很是不满。
“一群吊儿郎当的地痞，也不看看这灵州城是什么地方，跑这撒野来了。”一名医官气呼呼从一间房间里走了出来，边走边骂道。
里面几个流氓地痞模样的人正照料着中间一个躺着的公子哥。这青州城来的公子哥说实话他们也说不清来路，反正出手阔绰的很，这一路上没少跟他们干坏事，好处多得是。可前几天好死不死招惹了花家的那个俊秀少爷，被人家手底下的恶仆打了个半死，连话都说不出来。
说起来这人倒也硬气，一边挨打还一边嚷嚷着等日后自己回家搬来官兵把花府夷为平地，要那俊秀少爷押到泰安城给卖个好价钱让弟兄们继续喝花酒云云，就连倒在地上也没忘了往人家身上吐口水。这么硬气差点把他自己给说死了。
“这猫哥也不说说自己什么来路，兄弟几个想帮忙找人也没地方寻去啊。”一名地痞忍不住开口道。
“就是，当初咱们哥几个套他话，猫哥还说自己是属猫的，叫他老猫就成，要不是这段时日里出手阔绰咱们还指不定把他当成什么人呢？”另一人接了话头。
“算了，等猫哥修养好了，咱们可得好生伺候着，就算是绑了带走也成，这灵州城什么地方啊！除了那白、徐、上官三家，剩下的就属这花家最大。说起来啊那三家也没比花家强多少，真招惹上了，还得连累咱们。”
几个人有一句没一句扯着淡，末了还起来吆喝一声让“掌柜的”拿酒来，把医馆里面的医官病人都气得够呛。
屋顶上，两个年轻人注意着这里面的动静，仔细上下探查这那名躺在病床上的公子哥，自然是何轩跟夜琉璃二人。
听说要去杀人，其实以何轩的性子也说不上什么大事，不说孟家沟里面的一地尸体和押镖路上的死尸，就不久前在威远镖局门口的一地甲士尸体闭上眼还仿佛就在眼前。可真要自己动手杀一个与己无关的纨绔子弟，这事情何轩掂量来掂量去都觉得有些不妥当。
好好的一个游侠儿，怎么成了杀人越货的强匪了？
转眼看了看夜琉璃，只见这家伙抬头看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夜大哥，听说你夜琉璃可是灵州城人人闻之变色的大侠客，四大家族出入跟玩似的，城主府也不时跑去偷酒喝，杀个人还不简单？这事你来？”何轩一脸谄笑。
夜琉璃依旧抬头看天，道：“你什么时候看我滥杀无辜了？”
何轩挠挠头，说实话这段时日还真没见这家伙怎么滥杀无辜了，就算是潜入四大家族也不见他对那些家丁仆从做出点出格的事情来，顶多了卸了关节了事，跟传闻中那个杀人如麻的大魔头相差甚远。
“还有三天啊，你觉得花家的这个毒有没有其他的法子能解开？”
“有啊，西域灵山脚下的雪莲，北极苦寒之地的万年寒冰，再近点就是南疆十万大山里面的珍奇药草，或者你有能耐去趟皇宫大内，御医总能找到法子。”夜琉璃索性靠着屋顶躺下双手枕在脑后，慢慢道来。
何轩自觉无趣，低下头，透过屋顶揭开的瓦片看向那名公子哥。
……
酒馆里面往往会有些卖唱的说书的，这明月医馆虽然不同于酒馆有着那股子风尘气，却也有个卖唱的丫头。这丫头看着年纪轻轻，也长得挺水灵的，可却盲了双眼，在酒馆等热闹地方找不着落脚的地。医馆里的大夫们看她可怜就给收留下了，在这里的病人们都喜欢听她唱点小曲儿。给这地方增添点热闹气氛。
今天看时候差不多了，小丫头照例摸到了天天站着的那块地方，放开嗓子唱点小曲儿，一副好嗓子将原本在别处都唱得腻味的曲儿硬是哼出了别样味道。医馆里的病人连声叫好，身上的病痛似乎也在这声儿里面削减了不少。
何轩二人终于走进了医馆，听到这美妙的嗓音也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没有琵琶古琴伴奏，也没高台歌舞相合，只是一个盲丫头的清唱，竟让人迈不动步。就连夜琉璃这个阅历极深的游侠儿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声声唱罢，医馆里面响起一阵喝彩，几个崴了手脚的病患跟着想鼓掌不小心扯得痛处，疼得龇牙咧嘴，可眼里的欣喜激动仍旧难掩。
有人给丫头身前的破碗放上几枚铜钱吆喝着再多唱一曲，小丫头虽然目盲，可心思玲珑，见众人这般热情免不得红了脸，清了清嗓子再唱一曲。
何轩走过去一看，只见那破碗上放着十几枚铜板。凭着这嗓子虽然不至于挨饿，可明月医馆里面来的都是些穷人，富贵人家谁不是自己找最好的郎中看病，小丫头在这里就像是海底里面的珍宝，虽然品相极高可却少有人得见。
“这副好嗓子要是专门给搭个台子能引来多少人趋之若鹜啊~”何轩忍不住赞叹道。
“姓花的那小子呢！”正在众人沉浸在这歌声之时，只听得楼上传来一声怒骂，接着就是些花瓶药碗等物件掉了下来。“不就是长了副小娘子模样的怪胎嘛！等老子爹来了，把那花家拆个干净，让那男不男女不女的小子给我倒痰盂。”
夜琉璃给何轩使了个眼色，二人散开在病患中间。
说话的自然正是那个纨绔公子哥，这家伙昏睡了几天此时终于醒了，正嚷嚷着要去报仇。也不管这是什么地方，把房间里面的东西砸的稀巴烂，要不是那几个地痞流氓按着，刚恢复好的身子骨可能又得再伤几分。
“猫哥，咱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君子报仇那啥……十几二十年不晚不是，咱消消气，别又动了筋骨！”一个地痞说着好话，心想先安顿下这位爷的脾气，等日后好好劝劝，决不能让花家的人找了上来。
“放屁！十几二十年，我叶公子就没有隔夜的仇，今儿个算是破例了！等老子找到人非把那死人妖扒了皮不可！”那自称叶公子的家伙说着说着又是大声咳嗽起来，嚷嚷着让人抬他下楼。
“让驿站给青州送封信，就说是给城主府的！”
这话说出来整个医馆顿时安静下来，乾阳王朝乱动驿马可算是重罪，若是被人知道用在了这样屁事不算的事情上少不得掀掉主使者一层皮。有胆量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名叶公子或许还真有纨绔的本钱。
何轩给夜琉璃使了个眼色，心道再耽搁下去只怕不好动手了，就要起身往楼上走去。
谁知道那名纨绔公子哥倒是先下来了，几个受了他恩惠的小地痞眼看着这家伙就要惹出祸事来赶忙儿想着先抬到人少的地方再做打算，真要去了驿站这事情可就难以收拾了。
一身伤痕包扎的公子哥骂骂咧咧，在一群医官病患的注视下被抬下了楼。夜琉璃伸到袖口的一柄小刀又收了回去。何轩也暗暗叹了一口气，要是离开了这地方也不至于连累了明月医馆，等到了人少的地方也好办事。
本以为万无一失，就差一刀的事情，谁知道又生了变故。
几个地痞抬着担架上的公子哥正好路过那名卖唱的小丫头，这姓叶的公子哥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本来就没几口出的气了，见了那小姑娘跟丢了魂似得，眼珠子睁得贼大。一拍担架来了一句：“这谁家的姑娘，长得挺水灵的啊！报个价！”
这家伙许是把医馆当成拍卖行了，一句“报个价”让周围人都是一愣。
“他妈的，就是多少钱？”
这回大家伙终于回过味来，心中暗骂这家伙，有几个病患连忙将那目盲小姑娘护在了身后。这番举动落在公子哥眼中显然是十足十的不给面子，当下又吐出一个字：“抢！”
“愣着干什么啊！把这妮子抢了，老子给他十两黄金！”
周围的几个地痞流氓本来还愣着神，寻思着要不要趟这趟浑水，可一听说有黄金个个冲着就过来了，一把拉过那个小姑娘，任凭周围人如何劝阻都不管用。
“走！”随着姓叶的公子哥一声吆喝，几个地痞驾着小姑娘，抬着担架走出了医馆，得了个小娘子这纨绔公子身上那点儿痛仿佛都不算事了。
人群中发出一片骚动，可明月医馆不过是个小医馆，大夫和病患都拿这个不知名的公子哥没办法，不过一会儿跑出去报官的就七八个，嚷嚷成一团。
何轩双拳紧握，背上背负着的两柄剑透出丝丝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