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亚特兰蒂斯的守候
那天，正常在海面上行驶的油轮忽地发出骇人的爆鸣声。这艘巨大的载具几乎在眨眼之间便炸成碎片，燃油将大海染成黑色，翻动的波浪一股股地推抬着巨轮的残骸。
残骸的中央忽地传出阵阵婴儿啼哭般的刺耳声音。下一秒，黑色的海水爆开冲天的水柱，巨大的身影潜藏在淋漓的水珠之后。那巨物半身露出海面，整个胸部被垃圾般杂乱的甲壳覆盖着，漆黑的海水从它沟壑的皮肤缝隙中流下。
“这里是天域号，已到达目标区域。”
“这家伙游泳的速度真是超标了啊！这才半分钟就从那头的岛游过来了，我在这都看不到那岛了！”
这次是奇点第一次和这位熟悉的老朋友会面，旅云或江树等这两年才加入的新兵对于它的印象仅仅停留在这几周频繁发生的海上事故。对于杨渊这样的老兵来说，这只怪兽给予他的是完全不同的印象。
“队长！海面上接收到多个生命体征信号！”旅云说道。
“还有人活着吗？”杨渊不自觉呢喃起来。
“按照这只怪兽的前进速度，如果不在这里解决或者拖住它，只需要一分半的时间它就会上岸，届时会造成更大的损失。”暮卉说道。
“可是海面上仍存有大量燃油，如果贸然攻击的话发生火灾也说不定。”江树说。
“火”
是的，火。带着近乎疯狂的热烈与扭曲不定的形体。什么都可以，但唯独是火不行。那样热烈的能量与景象只会一次次将杨渊的噩梦唤起，他的思绪也会随之被吞入那个红与黑的深渊里。仅仅是望着机舱外翻腾的黑色海洋，在他的眼里那里便已经燃起了烈焰。随后冷汗不自觉流下，一股莫名的气流自上而下扼住他的咽喉。
“队长？”
“队长！”
“不能犹豫”杨渊告诉自己。随后颤抖的手指渐渐靠近操纵杆上的扳机。
火焰，以及队长的身份，这是他生命中痛苦的来源。火焰令他退却，领导人的身份又令他避之不能。
“队长！”
就在被扼住的咽喉即将发出什么声音的时候，自海底之中射出一道赤色的激光。那激光在怪兽的鳃部炸开，随之而来的是怪兽震耳欲聋的叫声。随后它头部朝下遁入了海底，可即使隔着深厚的海水，奇点的队员们仍看见在水下绽开的一股股红色光芒。良久，直到怪兽离开的海面逐渐平静。一架深蓝色的战机才缓缓拨开海面，用宽大的机身和机翼将近乎溺水的众人托起。
“那是突破号吗！”暮卉叫道，从未见过的机型令她有些兴奋。暮卉的声音也惊动了同在天域号上的江树，望着自己的左手，他也曾焦灼地犹豫着。
深蓝色慰藉了杨渊躁动的心，他的肩膀随着沉重的呼吸上下移动着，随后眼中便瞬间填满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亚特兰蒂斯怎么可能”
亚特兰蒂斯的名称随着通讯器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他们猜到这个曾几何时毁灭的传说帝国可能是宇宙探险部的一个部队。
“怪兽击退收队。”
杨渊终于下令，几架悬在空中的战机便逐渐远去，他们望见海面上那未知的战机在视野中愈发变小，黑色的机舱宛如一对眼睛深沉地凝视着远去的众人。
“杨队长，你曾见过那战机吗？”
基地内，那架深蓝色的战机仍然在众人的脑内盘旋着。未等杨渊回答，诗崎便把收集的情报投到了大屏幕上。首先映入众人眼帘的便是一个从未曾见过的队标，队标下面“亚特兰蒂斯”五个大字异常显眼。
“的确，宇宙探险部的战队配置无论是在陆地还是空中方面都非常完善。没有隶属于海洋的部队这点的确奇怪。”暮卉说道。
站在一旁的冬半不禁有些疑惑：“那亚特兰蒂斯难道就是探险部的海洋部队？那为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
“还有那怪兽，那架战机似乎非常了解这只怪兽。但是近几周怪兽出现的资料都在我们手上啊。”江树也不禁问道。
指挥室内原本冰冷的气氛逐渐破碎，众人的发问像一次次敲打在冰面上的镐子，最后留下原地一片狼藉。最终杨渊在一片嘈杂声中清了清嗓，众人即刻安静下来。
“的确，亚特兰蒂斯是探险部的海洋支队。”
“那”
“但那是一支战败的队伍，并且是惨败，近乎全灭的惨败。资料上，亚特兰蒂斯现在只有队长一人。而原本击退海洋中怪兽的任务也交到了我们奇点肩上。”杨渊说道。
“那按理来说，亚特兰蒂斯这支队伍不应该直接废除吗？而且这支队伍战败的消息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冬半的疑问像子弹一般从咽喉中射出。
“‘最可怕的东西是记忆’，林指挥官曾如此说道，封锁亚特兰蒂斯战败的消息或许是为了巩固探险部的威信。至于为什么没有废除，这点我也不知道，林指挥或许有他自己的打算。”杨渊继续冷静地答道。而就在他话音刚落，位于其肩膀上的通讯器便滴滴响起。杨渊取下通讯器 上面赫然是一条邀请信息，发信源便是亚特兰蒂斯。
“是亚特兰蒂斯的信息。”杨渊说道。
“恐怕是要给我们奇点上一课，上一仗的确不漂亮。”刘御说道。
杨渊重重叹了一口气，最终下令众人前往，深海亚特兰蒂斯。
众人漫步在位于深海的长廊上，周遭均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即使是在深海，他们似乎也能隐约听见在基地另一头的机库中各种重机发出的沉闷声响。
“我总感到，有些虚无缥缈。或者说是有一些失望吗。”江树喃喃道。
诗崎注意到了他细微的声音：“怎么？”
“我印象里，大海应该比这要更干净吧。”
“你在电视上肯定看不到差的东西，我只能告诉你这就是现实。”诗崎的话轻描淡写，但又沉重得像一柄重锤。
话音刚落，海底走廊便走到了尽头。他们面前的机械门不再像印象中那样泛着光泽，反而在外灯透过幽幽绿色海水的照耀下布满了时间与叹息留下的痕迹。
大门伴随着隆隆声打开了，众人面前的便是指挥室。这里尚且洁净不少，明亮的屋子也使众人得以松口气。杨渊最初有些疑惑，他记得传闻亚特兰蒂斯的队长是个不拘小节的人，这样整洁的指挥室多少使他有一些震惊。但毕竟相隔了十年的岁月，或许人都会变的。
空旷的屋内响起了陌生的脚步声，众人寻声看去，一个穿着陈旧作战服的男人从一侧推门而入。他脱下沾满黑色污渍的外套，顺手从一旁的橱柜里拿出一件干净的，只是同样陈旧。他做这一系列动作时嘴没停下，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招呼着众人随便找张椅子坐下便是。
全程那男人都没有看众人一眼，直到他回头。众人先看清了他的脸，那张如石像一般的脸上几乎刻满了深深的褶皱，那是孤独于十年的岁月间雕刻的杰作。江树被那脸惊得有些恐惧，便试图去看他湿润的眼眸。幸运的是，江树能从中窥探出一丝欣喜与温柔。
“抱歉贸然邀请你们，本以为这次的会面大概率会泡汤，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来了，我很高兴。”那男人说道。
“应该的。”杨渊答道。
“秦铮，这是我的名字。你们想怎么称呼我都无所谓，但在我发言之前。我想你们应该都是带着问题来的吧，毕竟我看到的都是一副副孩子面孔。或者说我猜你们是第一次听说亚特兰蒂斯这个名字。”
众人点头。
“那个”江树缓缓举起手。“虽然这样可能不太好，但我还是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秦铮没有避讳，他轻叹了一声，转身向一旁的窗子慢慢走去。他望着窗外被基地灯光照亮的绿色海水，他的眼眸中似乎映出了海水那头缓缓游动的怪兽。
“伽里米托斯，这是那只怪兽的名字，这片大海至今也没能浇熄它的憎恨，对人类的憎恨。”
回忆在一瞬间仿佛是海水冲破了玻璃窗涌进来，那时的亚特兰蒂斯还是焕然一新的。基地内终日充斥着队员们的声音与仪器运作的滴答声。亚特兰蒂斯的众人就这样在海底与孤独和怪兽斗争着。
那天，一架崭新的蔚蓝色战机驶进了亚特兰蒂斯的机库。它从碧蓝色的海水中渐渐脱出，在众人看来如同出浴的美人，身上还带着几颗晶莹的水珠。
“冉遗号！这是我给你们的见面礼！”众人被侧面传来的声音吸引，迎面便是走来一个意气风发的男人。但他的脚步却有些凌乱，走到众人面前时取下墨镜露出了他疲惫的双眼。
“钱博士！舟车劳顿真是辛苦了！”亚特兰蒂斯打头的男人迎了上去，紧紧握住了来者的手。
“害，老毛病罢了。”
“钱博士此般到来，一定能为我们揭开nhk物质的秘密！”
人类对于海洋的探索还过于浅薄了，在仰望星空的时候，人类是否也应该好好思考一下自己真的已经完全了解自己脚下的家园了吗？正因如此，亚特兰蒂斯才得以建立，相传这是一支经由层层选拔才挑选出的无论在学识体格还是精神上极其优秀的人类战士。
那时候他们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潜入深深的海底，誓把人类的荣耀一同带入那未知的领域。
但是，敬畏，敬畏是必要的。
nhk是人类首次发现的独特放射性能源物质，其未来在亚特兰蒂斯的众人看来不可限量。越是深入研究，科研的道路便越是艰难。那仿佛是冥冥之中的禁止通行的路牌，但所谓信仰或者说是彻头彻尾的欲望便是如此。像是人类仰望星空一般，他们早已注意不到自己的周遭与脚下。
“所以，伽里米托斯苏醒了。”秦铮说道。
“是过度开采nhk物质导致的吗？”冬半发言。
“不，是污染。nhk的研究过程中伴随着不可逆的污染，是污染物导致海洋生物变异才造就了伽里米托斯。”
“我们得尽快战胜伽里米托斯！”钱旅云说道。
“不，是赎罪。”秦铮的话语充满了决绝。
那时，亚特兰蒂斯的众人并未察觉到潜藏在碧波中的威胁。只是当雷达急促地鸣叫之时，那头巨大的怪物已然肉眼可见。队长透过窗子望见基地远处的几座高塔在一股股翻涌的深厚泥土中轰然倒塌。
队长见此情景猛然下令：“启动基地外墙的激光炮！其他人进入冉遗号！”
“明白！”
外墙的激光炮缓缓转向对准伽里米托斯，愤怒满盈的怪兽伸出右手的巨钳，随后钳子连带着胳膊上粗壮的触手被弹射出去。下一秒外墙连同激光炮都被伽里米托斯的巨钳摧毁。
“怎么可能，这片海域不应该有怪兽的才对！”钱博士焦急地俯身在电脑前，随着窗外冉遗号渐渐靠近怪兽，钱博士驾轻就熟地将亚特兰蒂斯的电脑连接在g3的回路上。
“不，难道说是因为nhk吗？”
冉遗号的激光在怪兽宛如藤壶覆盖的躯体上激不起一点火花，它依旧咆哮着，宛如新生儿嘶哑的啼哭。数据随着冉遗号的接收一股股地传入钱博士面前的电脑中，他的双眼飞快地在一串串字符间游动着，耳边是双手在键盘上飞舞而连绵不绝的噼啪声。
汗珠很快爬满了他的额头，远处的伽里米托斯的口中射出紫色的吐息，队长见势近乎是用肌肉记忆按下按钮朝着怪兽下颚射出导弹。这千钧一发的举动使怪兽的吐息偏离了原来将要命中的指挥室，但强大的能量依旧使指挥室的各路仪器直接瘫痪，警报的红光填满了火花四射的房间。
“博士！快离开那！先放弃nhk和怪兽的资料吧！”队长叫道。
“我不能走。”
“为什么！”谈话间，队长搬动操纵杆躲避才险些遭遇怪兽的攻击。
“那怪兽是因为nhk物质变异而来，造成这样的局面有我的责任。”钱博士正说着，指挥室天花板的物件已经一块块地从头顶落下。
“快走啊！你不是还有个儿子吗！”
“你听好了”博士背后的指挥室依然是强弩之末，外面的水压如同一张大手将要把这房间捏个粉碎。他咳嗽了两声，随后拉出通讯器的电线好将那东西举到自己的嘴巴前：
“经过g3电脑的分析怪兽对一种蛋白质有极高的不耐受。而那蛋白质是人体的血液中独有的nhk的放射性影响还会增大这种蛋白质对怪兽的影响。”
“钱政辉！”队长叫道。
“我们，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不然我们的后代要付出千百倍的代价偿还。”
“如果有机会，回去开家甜品店就好了。”
队长和一众队员望着远处指挥室的天花板被水压轰出巨大而可怖的裂缝。激起的尘土宛如剧场的幕布，缓缓遮掩了人类的葬身之地。
“全体都有！听到了吗！”
“我们研究过nhk，如果我们不去为自己的错误弥补的话，后代就要承受那千百倍的代价！”队长用尽全力吼道。
那番话，被深深刻在了一位年轻人的脑海里。
五架冉遗号开足马力朝着伽里米托斯冲去，可就在那时，伽里米托斯胸前的护甲打开了
奇点的众人隔着窗户望见了那仍存有可怖伤口的原指挥室。
“我已经记不清是十几年了，但现在，我该跟那家伙做个了断了。”秦铮说道。
“亚特兰蒂斯的大家，都是这样牺牲的吗”说着，江树抬起自己的左手。那个时候他犹豫了，因为坐在暮卉的旁边所以他才犹豫是否使用辉石。他隔着绿色的海水望着那指挥室穹顶巨大的裂痕，那仿佛是前人对他的遵告与责问，令他的心刺痛无比。
秦铮望着那刻骨铭心的裂痕，头也不回地说道：“叫你们来，也是有一事相求。一会，你们派一个人去打开基地的诱导灯。那怪兽的弱点是我的血，我已经准备好了存储导弹。届时让你们队伍里的科学家安装到冉遗号上，这台冉遗号经过我的改造，可以自由地穿梭于海底漩涡中。”
“请让我驾驶冉遗号！”暮卉说道。
“不，杨渊。我要你来。”秦铮说。
“什么？不，暮卉是我们这里驾驶技术最好的王牌飞行员”杨渊解释道。
“我明白，但我点名要你来你听不到吗？”届时，秦铮转过头来。
“你是队长，勇气和决断力是你必须拥有的东西。只有过了这一关，我才放心把以后交给你们奇点。”
说罢，秦铮绕开众人快步走出了房间，杨渊在原地愣住了几秒。随后快步追了上去，他打开秦铮刚刚关上的门，两人便如此一前一后地站在昏暗的走廊中。
“秦队长！”杨渊叫道。
“勇气，究竟是什么？凭十多年前的装备你们不可能击败伽里米托斯，作为队长的你应该更明白这件事。在力量不足的情况下人类拥有的只有恐惧带来的求生本能，何谈勇气一说！”
“队长说实话这个称呼真是刺耳啊。”说着，秦铮回过头来，昏暗的灯光只照亮了他一半的脸。
“你所说的恐惧，我再明白不过了。那时候，其他人也是一样。他们也同样恐惧着，可这就是人类，勇气不是不害怕，而是明知道害怕也要前进。”
说罢，秦铮的胸中涌上一股引起剧痛的羞愧，这使他又转过身去。
“那时候，我逃走了。我根本不是亚特兰蒂斯部队的队长，我不过是个新人罢了。如果我没有逃走，恐怕亚特兰蒂斯真的全灭了。但正因如此，我在这里夹着尾巴又活了十多年。我本就该是个死人。”
“什”杨渊哑口无言。
此时，警报器发出了红光将二人一同照亮。刺耳的警报声不绝如缕。
“它来了。”
“不，我没看到它！”
“等你见到它就晚了。对了，那句话你记住了吗？”
“你们队长的遗言。”
“嗯，也是我的。”
那是杨渊听到秦铮的最后一句话，事后他曾后悔应该在秦铮回头时在好好看看面前的男人。不过他没有想太多，只是不知为何胸膛愈发变得有些滚烫。
诗崎扳动操纵台上红色的扳机，顿时指挥室舱外亮起如太阳般的诱导灯。在一片耀眼的光芒之中，一个小小的黑点愈发变大，直到那黑点在如太阳的光芒中渐渐显现出怪兽的轮廓。
杨渊毫不犹豫地坐上冉遗号的驾驶舱，徐冬半坐在其身后的座位上。冬半想要询问是否需要将开火的权限交接至他所在的第二座位，但面见杨渊的背影，这话便被他吞回肚子。
旅云紧皱着眉头，他来到导弹出仓口。出仓口的上方有个布满灰尘的显示屏，上面显示尚未开始。他的呼吸不自觉沉重起来，甚至慢慢感到浑身都在颤抖。
江树不再犹豫。
“1分钟。不，30秒就解决你！不能让秦队长”
圣洁的白色光芒孕育出紫灰色相间的巨人。在深不见光的海底，巨人的胸灯与眼眸依旧闪如耀日。他猛地抬头，便看见伽里米托斯已然近在眼前。巨人虽伸出双手抵挡，但怪兽冲击而来的巨大冲击力仍旧使德尔塔无法招架。
满眼的沙尘之中，巨人拽住伽里米托斯的鳍向下砸去。这一击顿时又掀起海底一阵泥土翻飞。怪兽未曾反应，巨人的拳头便如雨点般朝其头部砸去。伽里米托斯猛然起身，巨人被震得退后半步。而怪兽则瞬间抓住机会挥起巨钳，德尔塔弯腰防其进攻，可不曾想这一瞬间自己已经完全进入了怪兽的进攻范围。他挡下这一击，背后便随之又来一击。
德尔塔吃痛踉跄着与怪兽拉开距离，随后紧接一记直拳。然而这拳却直接打在怪兽坚硬的甲壳之上，德尔塔是痛得连连甩手。于是见强攻不得，巨人便借由一记卯足力气的正蹬与怪兽拉开距离。随后不等其反应抬手便祭出德纳伽斯塔光线。
可巨人不曾料想德纳伽斯塔光线的连续轰炸也奈何不了怪兽的甲壳。未等那光线全部倾泻而出，怪兽抬起右手，只听得砰一声闷响。怪兽的巨钳便朝着德尔塔的脖颈直直飞去，随后那钳子立刻钳住了巨人的脖颈，借着中间强壮有力的触手将德尔塔甩得颠来倒去。
出仓口的显示屏从99跳转到了100。旅云用机械臂从那洞口中取出那枚沉甸甸的导弹。他痴痴地望着导弹上的文字和机理，不言中，一股熟悉的感觉便涌上心头。随之而来的还有眼眶里兜不住的热泪。
“爸。”
“旅云！”
“报告！nhk对怪兽伽里米托斯特制导弹准备完毕！”旅云大声答道。
随后，冉遗号四周的舱口开始泄压。整个机库回荡着震耳欲聋的巨响，随后水流渐渐从机库四周与底部流入。绿色的海水慢慢没过杨渊的身旁，黑色幕布般的折叠显示屏也随之缓缓覆盖机舱。待面前的机库大门打开，只听得冉遗号“咚”的一声，黑色的显示屏上便显现出周遭的地形。
“声呐吗。”冬半说。
背后的推进器闪耀出夺目的蓝光，冉遗号彼时宛如山海经中于水中遨游的妖兽带着愤怒与悲伤冲向伽里米托斯。
“力量渺小如人类，也有资格谈论勇气吗？”
“勇气并不用力量衡量。”
“这样的代价和决心又从何而来？”
“来自人类深重的罪孽。”
“还有他们的自尊。”
“只是为了活下去吧，说到底不过是人类自私的做法。”
“是要把献出生命的代价与勇气也归于自私吗？”
“但无论如何，人类不能忘记这里，不能忘记这片海洋，不能忘记自然，不能忘记自己身旁的事物与自己来的地方。”
“这里是凝刻人类深重罪孽与勇气的地方。”
巨人使用手刀断掉了伽里米托斯的出手，又扳开脖颈上的巨钳，将其丢在一边。转头，那架深蓝色的战机正极速靠近着。巨人喘着粗气望着那战机，他没有犹豫太久，随后转头对着伽里米托斯摆出战斗势。
彼时，怪兽伽里米托斯的胸甲咔吧一声打开来。露出了里面宛如心脏一般猩红的器官，而后只见周遭的水流开始快速流动，旋转起来。
怪兽扯开嗓子吼叫起来，只见从它的胸前席卷出一条巨型的海底漩涡。那漩涡横在海底宛如一条游龙死死咬住巨人，巨人为稳住身姿将双手交叉于胸前，随后浑身撒发出阵阵白光。而后稳稳站立于海底，任凭那咬住他的“游龙”在水中肆意扭动着。
那一瞬间，杨渊的脑内响起了秦铮的声音：
“这台冉遗号经过我的改造，可以自由地穿梭于海底漩涡中。”
“原来如此。”杨渊说道。
话音刚落，杨渊便将冉遗号驶进漩涡。那战机在漩涡中不断深入，杨渊紧紧握着操纵杆，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流下。
“杨队长！心脏！”冬半叫道！
“发射！”一声令下，杨渊叩下扳机，那载着鲜血的导弹如一把利剑刺入怪兽那柔软的器官。瞬间怪兽胸前火花迸射，那毁灭的漩涡立刻不复存在。而就在冉遗号与怪兽即将相撞之时，杨渊在一瞬间使尽浑身的力气抬起操纵杆，冉遗号反复也耗尽了最后一口气一般猛地抬头与怪兽伽里米托斯擦肩而过。
彼时，德尔塔抓住机会。他先是双拳置于胸前发出一阵白光，随后慢慢展开双臂使紫色的德纳伽斯塔能量沿着白色纹路流遍全身。而后浑身一震将那德纳伽斯塔能量化作光粒子震出，又抬手将那千千万万的光粒子汇于右手。最后，随着一道星空般绚丽的德纳伽斯塔光线射出，怪兽伽里米托斯被巨大的能量贯穿，最后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葬身海底。
“亚特兰蒂斯，探险部或许会重建这支队伍吧。”
战斗结束，众人来到那片海域的岸边。海风吹拂着队员们被汗湿的头发，眼前满是蓝色的碧波。
“如果我们不为自己的错误作出弥补，我们的后辈就要付出千万倍的代价偿还。秦铮就是因为这句话在亚特兰蒂斯守候了十多年。”杨渊说道。
“为了后代和整个人类，我们理应敬畏这片自然，也应流血为错误付出代价。”
江树的话飘散在清凉的海风中，海风里似乎仍隐隐存在着伽里米托斯啼哭般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