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夺位（五）

    “九王爷毒杀皇上，理当罪不容诛。既是皇子，赐鸩酒，留个体面，给皇上陪葬去赔罪吧。至于太子，褫夺太子之位，封个闲散王爷，给个封地，无诏不得回京。誉王以为如何？”

    在确认母后真要置自己于死地之后，玄阙像是不再认识母后一般，倏然站起身来。想搞清真相，那必然得保全性命，很显然他们这群人并不会给自己查清真相的机会。

    “站在这的不是皇后，乃是他人假扮。我母后左手腕处有一道桃花印记，乃我儿时调皮误伤母后留下的疤痕，为了掩盖疤痕特意纹成了桃花。而站在这的人，手腕处均没有该处印记。逆贼嚣张，杀我父皇，掳走我母后，乱我朝纲，就凭尔等宵小想至本王于死地，取而代之，那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局势再次急转而下，群臣还未反应过来，战况顿起。一声令下，原本跟在素华皇后身边的保护安危的暗卫，瞬间出手，制住了素华皇后。而素华皇后身边的婢女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敲晕。

    显然，素华皇后并不会成为玄誉一派的掣肘，甚至玄誉压根不顾素华皇后的死活。玄阙眯了眯眼睛，给暗卫打了个手势，其中一个暗卫瞬间朝呆愣在原地的玄渊出手，直取命门。

    素华皇后面无表情的脸突然惊慌失措的看向玄渊，不受控制的大喊道：“玄渊小心！”

    看到自己想看到的场面之后，玄阙冷笑了一下，原来要护的是玄渊。为了保证推断万无一失，玄阙又朝玄誉那边稍抬了一下头，于是五个暗卫突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出面攻向玄誉。

    而素华皇后全程没有分给玄誉那边半个眼色，只是神情慌张的看着狼狈抵挡、逃窜的玄渊。

    至此，玄阙稍加思考，就已然确认事情大致原因。

    素华皇后果真是保玄渊，但一人必然难以成事，必须找人合作，祸水东引。而自己对母后绝对不设防，合作之人就是誉王。自儿时起，母后就不想让自己沾染皇位纷争，只想让自己安安稳稳的度过此生，因此皇后的目的就是保下玄渊性命，送他远离京城纷扰，去封底做个自由自在的闲散王爷。

    而誉王想当皇上，必然知道最大的对手是自己，于是两方一拍即合，互相合作，各自目的都能达成。真是好一出算计。

    玄阙强忍着内心的疼痛，那种被至亲背叛的痛感深入骨髓。虽然事情大致走向推断所差无几，但是她弃自己保玄渊的原因必须搞清楚，且临时倒戈改变计划绝对是近期的事情，是什么原因能让她在短短的时间内做出这样的决定。真相隐隐就在那儿摆着，但玄阙一时受到的冲击过多，内息紊乱，显然不是纠结这件事儿的好时机。

    “玄渊，你这是要公然造反吗？”萧相拍案而起，质问道。

    “逆贼混淆黑白，本王清君侧，不想受连累的就在一旁躲好！”

    闻言，殿内群臣突然一窝蜂的向里面宫殿奔去，鬼哭狼嚎。

    玄阙倏然拔剑，朝萧相攻去。与此同时，中卫、后卫、右卫在誉王号令下齐齐出动，与前卫交战在一起，而左卫是玄渊一派，既是皇后要保玄渊，那必然自己安插的人手已被处理。

    以一万敌四万，即便多了5000精兵，也既然是一场艰难的战争。

    制住皇后的暗卫一记手刀砍晕了皇后，与砍晕玄渊的暗卫，在玄阙的指令下，悄悄离去。

    华二跟在玄阙身边，一手七星刀耍的威威生风。

    突然，本在自己掌控之中的前卫突然临场倒戈，砍向了身旁玄阙带来的五千精兵们，措手不及间损失惨重。

    于是本还势均力敌之势突然被打破，五万围剿五千，宛如瓮中捉鳖。

    “我劝九皇弟还是束手就擒吧，看在兄弟一场，赏你一个全尸。”玄誉和在侍卫保护下，退出纷乱战场，稍加整理了一下衣襟，温柔含笑道。

    话语刚落，一支轻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携风朝玄誉飞去。

    身边侍卫未及反应过来，轻箭已至。玄誉立刻抽剑抵挡，化去了轻箭攻势，但仍然被往后冲击了一段距离。玄誉看着被重兵包围下的玄阙，依然能游刃有余的朝自己放冷箭，更加坚定了此人必除的决心。

    激战如火如荼，但在车轮战、持久战之下，玄阙带着的五千精兵逐渐抵挡不住，身边倒下的人也越来越多，即便个人武功水平再高，在无休无止的车轮战之下也逐渐显现疲态。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

    不甘心，怎么也不甘心。玄阙想道，没有死于蛊毒，却死于夺位，很多事情没有查明，很多未知未得解决。甚至是顾宵行，自离开沅湘谷八年时间，见面的时间满打满算还不足一个月。

    冰魄刀挥舞间，点点刀光如冰晶洒落，以其成势，射向四周。

    三个时辰过去，所剩之人了了，带来的十二暗卫也仅剩三人苦苦支撑。而五千精兵不足百人，一直以玄阙为中心，尽其所能护他周全。身边尸体成山，血流成河，堆满了整个大殿。

    “拿箭来。”一直在高处慢悠悠喝茶的玄誉，突然对身边的人说道。

    “早点出手，早结束了。这些侍卫们虽然不顶用，但你登基后最起码也能用用，白白陪这小子折了这么多侍卫。”萧相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

    “英雄末路，死的太早未免太过可惜，看他苦苦挣扎也未尝不是一件消遣事儿。况且我登基之后，该除掉的人都除掉了，这么多侍卫也无甚必要。”

    誉王接过弓箭，缓缓擦拭着：“再者，我想看看我这位皇弟有多大能耐，能耐越大，我取他姓性命的成就感越高，个人癖好罢了。”

    说罢，箭弦拉满，冷光闪闪的弓箭对准了场上的玄阙。

    玄阙若有所感，在冷箭飞射而来的同时，强行扭身，避开要害，想以胳膊抵挡。与此同时，仅剩的三个暗卫之一，毅然决然的耗尽最后一丝力气顶了上去，然后毫无声息的倒在了玄阙面前。

    还未及伤痛，玄誉那边的第二箭已然再次射来。华二见状，不顾身后刀剑，扑身而上，瞬即当胸没入。

    “华二！”玄阙悲痛欲裂，抽出华二的七星刀，运足内力，向高处的玄誉飞速掷去，速度之快、力道之足全然不像已经精疲力竭之人所能使出来的。

    玄誉看着这凌厉的七星刀，不敢迎面化解，只能起身避开，刀锋没入身后的厅石柱，直接震碎。

    萧相冷汗瞬间给吓了出来，哑然失声。

    “呵。咱们九皇弟果真是当代枭雄，不容小觑啊。人家都是冲冠一怒为红颜，而皇弟冲冠一怒为侍卫，也是奇谈。”

    话落，第三箭已然上弦，这次却是瞄准了场中仅剩的唯一一个暗卫，速度之快，已精疲力尽的暗卫避无可避，直接当胸中箭倒下。

    紧接着，第四箭上弦，瞄准了场上自顾不暇的玄阙：“我的好皇弟，这一箭，我看还有谁有那个能耐替你挡。”

    当即将面临死亡的时候，玄阙反倒是释然冷静了下来，想着如果有下辈子，希望生在寻常百姓家，早早遇到顾宵行，不必经历这些纷纷扰扰。

    四周都是侍卫，避无可避只能举刀硬扛。但刚刚朝玄阙扔过去的七星刀，把自己仅剩不多的内力用完了。于是，箭携风而来，撞上了冰魄刀，冲击力直接把玄阙往后惯去，一口血倏然喷了出来。所剩无几的精兵们瞬即朝玄阙身边护去。

    玄渊看着用刀抵着跪坐在地上的玄阙，笑道：“不得不说，如若不是势力敌对，我想，我们应该是惺惺相惜的兄弟。可惜，结束了。”

    第五箭再次朝玄阙飞去，直冲命门，力度更甚。

    玄阙缓缓闭上眼睛，他知道，这箭，必定挡不住了。没想到，忙忙碌碌几年，一无所有，不如不出谷，陪顾宵行逍遥快活十年，也没有遗憾。不知道这小子听闻自己的死讯会是作何反应。

    突然，第五支箭破空之声中，夹杂着隐隐约约的雨滴敲打在风铃上的清脆声。玄阙立刻睁开双眼，双目圆瞪，果真是顾宵行的碧雨剑。碧雨剑剑身极薄，注入顾宵行的内力之后通体青翠，且伴随着雨滴声，因此当时铸得此剑时，取名碧雨剑。

    碧雨剑软如丝绸，卷上急速射向玄阙的箭身直接将其搅碎。箭沫消散在空中，依然有前冲之势，撒了玄阙一身，清冷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