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转机

    原本顾宵行收到娱人传来的消息，已经提前部署，安插在荆口的两千人马可助玄阙一臂之力。甚至，以顾宵行对玄阙的了解，知道他不打没把握的仗，既然已经准备出手，那必然万无一失。这两千人马也是以备不测。

    于是，在接到玄北征的寿诞邀请时，顾宵行就一路慢悠悠的，游山玩水般的前往荆口，本意也不是去参加寿诞，参加寿诞之人父皇另有安排。自己只不过是想参加玄阙的登基大典罢了。然而登基大典的信儿没等到，却收到了娱人的紧急传信。信中说皇后倒戈，玄阙被六万侍卫包围，两千人马救不出人。

    当即，顾宵行，心凉半截，来不及多想，一路策马狂奔。驰风陪伴顾宵行多年，彼此心意相通，撒开蹄子玩命儿般的往前冲。

    同时，给娱人回信并附上了半块玉佩，让他偷偷进宫，找列御戎给他玉佩并让他确保玄阙安危。

    暗处的列御戎和娱人手握暗器，随时等着拦截弓箭。不在必要时刻，不能暴露在外，平添麻烦。

    在看到顾宵行出现的那刻，娱人紧绷的状态倏然放开，从腰间抽出一瓶酒，喝了一大口。

    还没来得及咽下这口酒，列御戎突然发难，捏上了娱人的脖子。

    “玉佩是他让你给我的？他是谁？宁儿在你们手里？”

    刚放松下来的娱人完全没料到列御戎会突然发难，他以为主子跟列御戎是好友，谁承想，这小子压根不认识主子，真难搞。

    娱人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又指了指自己的嘴，跟他示意松开。列御戎突然回过神来，松开手，说道：“抱歉，事关我弟弟，太过着急，请公子万勿怪罪。还请告知我弟弟所在何处。”

    “你弟弟是谁、这玉佩怎么回事我都不知道，听命行事而已，你自己去问主子。”娱人扭了扭脖子，又喝了口酒，“你们北渊国都这么粗鲁吗？”

    还未及回话，就听到殿内传来一声极好听的清清脆脆的声音。

    “誉王殿下，我这初来乍到，易受到惊吓，没用过刀，如果拿不稳，遭殃的可是殿下。”话音刚落下，手中从石柱拔出来的七星刀就往前压了压，一串血珠子瞬间流了下来，让人丝毫不会怀疑这人会手下留情。

    “这位公子，所欲何为？”闻言，刚想运功抵抗的玄誉立刻卸了力道，他能感觉出来，此人武功远在自己之上。

    “很简单，让底下的人停下。”顾宵行往下面大殿之上仍然激战的侍卫们抬了一下头。

    玄誉一言未发。

    顾宵行轻笑了一声，靠近玄誉耳边，用仅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道：“誉王殿下，有句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人的命，只有一条，我这手起刀落、干脆利索，你就没了。人死如灯灭，任何抱负全为空谈。”

    “你不敢动手，即便动手你俩也活着走不出去。”玄誉并未受顾宵行威胁，稍稍偏头笑道。

    “喔？走不出去？”顾宵行挑了挑眉，低声笑了笑，像是听了极大的笑话，“还有一句话告诉殿下，人贵有自知之明。你走不出去，可不代表我走不出去。我在这跟你耗着，不代表我救不了人，而是不想大开杀戒罢了，毕竟这些侍卫以后也得为他办事儿不是。横竖伤的都是自己人，我心疼。”

    突然，顾宵行感受到三道刀光分别从三个方向朝他袭来，企图让他收刀自卫。顾宵行气极反笑，真是不自量力。眨眼间，顾宵行一手持刀抵着玄誉脖子转了一圈，一手碧雨剑出神入化，极短的时间内一剑挑三刀，极薄的剑刃扭麻花一样卷着三柄大刀给原路打了回去。

    随后，顾宵行一句话没说，碧雨剑直接敲断了玄誉的右腿：“再搞偷袭，你这条腿就彻底别要了。如果心情不好，一刀送你走也可以，无非是麻烦了点，也不是不能解决。给你三秒时间，3——2——”

    “都住手！”玄誉强忍着断腿之痛，朝下用内力喊了一声，随后扭头对顾宵行笑道：“容国的容安王爷，久闻大名，誉一直想结识，不成想阴差阳错之下，竟然是以这种方式见面。未能扫榻以待，确为憾事。”

    顾宵行压根没搭理玄誉，抬手甩了一瓶药给玄阙：“赶紧给华二他们服下。”

    随后，像是才听到玄誉对自己说的话，低头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又懒洋洋的斜倚在桌旁，朝玄阙问道：“这皇帝，你是想今天当，还是以后拿回来？”

    听到上面顾宵行话里话外的震慑之意，玄阙无奈而又甜涩的笑了笑。接近两年未见，还是老样子，极其护短。还以为他记仇要与自己割袍断义，老死不相往来了呢。

    “猖狂小儿口出狂言！我玄龙国的皇帝岂是你们想当就能当的？”一旁的萧相忍不住顾宵行这万军之中旁若无人的嚣张姿态，出口斥道。

    “咦？这位是…萧相爷吧？脾气怎的这么冲，是你养在西街回春院儿的外室没有把你伺候好吗？还是你养在东街夏荷堂的私生子身体羸弱久医不行？”顾宵行依旧斜倚在桌子旁，笑嘻嘻的问道。

    一直被文官们推崇的萧相听到这么私密的事儿被不知名的小儿给抖搂了出来，急火攻心，伸手指着顾宵行，颤颤巍巍说不出半个字，突然口吐鲜血晕了过去。

    “哈哈哈哈哈哈……这老头儿恼羞成怒，都看看这可是你们为官的表率得，哈哈哈哈哈……”

    满堂寂静无声，唯有顾宵行豪迈的笑声响彻耳边。

    百官们面面相觑，不知现在是什么情况。

    “师兄，我累了，想跟你走。”

    满脸煞气带领几千士兵，对上六万对手，依旧能鏖战半夜之人，已然给当场所有人留下了嗜血残忍、又掺杂着英雄末路惋惜之情的悲壮之感，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示弱，又掺杂着点撒娇的语调内容，直接让当场寂静的氛围又凝滞了几分，众人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半跪在尸山血海，浑身伤口数不胜数，满脸血污之人，像是怀疑刚刚是他说的话吗？

    顾宵行抵着玄誉的刀顿了顿，然后朝玄誉说道：“我家小师弟要跟我走，誉王殿下行个方便？”

    “九皇弟涉嫌毒杀父皇，即便是我想让皇弟走，也无济于事。”玄誉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断腿之痛稍微缓解了一下。

    “毒杀玄北征？那不是玄渊下的毒吗，怎么就变成了我家小师弟？仅凭一人之言，便可罔顾事实，颠倒黑白。你们玄龙国让玄誉当这个皇帝，确定不会灭国吗？”顾宵行环顾了群臣一眼，看到角落很没有存在感的列御戎，突然高喊道：“御戎兄，这次寿诞没白来啊！就玄龙国现在一群歪瓜裂枣们，你可以安心备战了。”

    突然被点到的列御戎，看着上面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确认自己没跟他见过面。这自来熟的态度，像是认识自己很久了。但是刚刚接连两次出手，那独属于容国容安王爷的佩剑碧雨剑已然说明了此人是谁。

    “哈哈哈哈……那就借顾兄吉言了。”列御戎起身朝顾宵行拱了拱手。

    看着两人一副熟稔的样子，一直竭力维持镇静假象的玄誉卸下伪装，黑脸沉思。当下情况，国家内政混乱不堪，父皇寿诞之日驾崩，明日之后就会传遍全国。如他们趁机舆论造势、加之卫老将军又是皇后那边的人，即位之后便面临内忧外患。而皇后和玄渊现在都不知道逃去哪里，大概率是玄阙派人掳走了，他们又与羌幽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现在首要的应该是稳住局面，着实不易树敌。

    再者说，就刚刚顾宵行随口把萧相那点隐私事儿说了出来，就是在提醒自己他对玄龙国的诸多信息了如指掌。

    至于顾宵行说的，玄阙以后回来夺位，他把自己的人手全部折在了这场宫变中，短时间内绝对不可能。卫将军是皇后一派，定然不会再听命于玄阙，而她又无意于皇位，因此不是威胁。几年之后玄阙即便调整过来，自己也会加强防范，想要夺位，岂是他说的那么轻松。

    思即此，让玄阙离开的确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了。玄誉立马又恢复到温润如玉的状态，笑道：“容安王爷带九皇弟走吧。这事儿确实是本皇子所虑欠佳，届时定会安排人彻查一番，把真正的凶手捉拿归案。”

    玄誉话音儿刚落下，抵在脖子上的刀就拿走了。

    “容安王爷好大的胆量，这就收刀了？”玄誉惊讶的问道。

    “再教你一句话，自信即巅峰。”顾宵行朝玄誉笑了笑，吹了声口哨，扭头就朝玄阙走去。

    “能站起来吗？”顾宵行双手环抱，歪着头斜睨着玄阙。

    “师兄，腿伤的很严重，站不起来，师兄背我好吗。”玄阙拉了拉顾宵行的袍子，然后又低声补充道，“师兄，我好想你。”

    顾宵行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人，那泫然欲泣的样子，真是让人气愤又让人心疼。

    两人的两次长期冷战，均以玄阙重伤告终，顾宵行默默地叹了口气，还是狠不下心不管他，上辈子可能就是欠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