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老狐狸
两人刚从向主任办公室走出来，就听见电梯间1号电梯的方向传来到达的“叮咚”声。
原本还有些许嘈杂的7楼，再一次上演顷刻间鸦雀无声。
“哟，书记回来了！”
只见魏科长原本一直面无表情的脸，瞬间堆满了灿烂的笑容，原本就不大的眯缝眼，已经弯成了两条线。
他一路小碎步跑着，向电梯里走出来的人打着招呼。
魏科长这猝不及防的变化，让身后的周明烊一时间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他赶紧跟了上去。
“魏科长，这段时间材料多，辛苦你和向主任了！”
“书记哪里的话，这不来了新帮手，离您的要求有望更进一步了！”
边说边指着在一旁站得板正的周明烊。
“小周，来，见过陶书记。”
周明烊当然认出了那是陶书记。
在他当初得知被分到八宝区锻炼的时候，就在区政府官网上早就把领导班子详细信息看了两遍，包括他们的照片模样、个人简介、分管领域等。
一般人也就做个了解就行了，周明烊不止如此。
他在还做了专门的分析和思考，包括这些领导的年龄、学历、履历、成长经历、过往交集等。
每提到一个人，他脑海里就能浮现出这个人的全貌，交流起来更有针对性。
“陶书记好！我是周明烊，今天来报道上班了！”
“好好，周常务的儿子果真一表人才，这英气的剑眉，颇有周常务当年的风范！”
周明烊谦虚地微笑着，认真听着陶书记讲话。
眼前的这位陶书记，身材圆胖，银边眼镜后面一对内双的眼睛，颇有神采，整体稍带一些文人的儒雅气质。
他起点高，但经历相对单一，一直在党委宣传口工作，提拔的路径直接就是副书记、区长、区委书记，去年刚从临近区县到八宝区任区委书记。
至于他说的似乎与周弘旭早年就认识，这一点，周明烊从了解到的情况中暂未发现。
一般领导们都喜欢在明面上表达亲近，拉拉关系，不管真假，听着，顺着就行。
“魏微，你这个帮手不得了，好好带，好好用。
小周，基层工作头绪多，沉下心来好好学，好好干。”
陶书记说话干脆利落，四个“好好”说完，笑着点头拍了拍周明烊的肩膀，便往办公室方向走去。
不巧，刚好一个女干部走出办公室，和陶书记碰了个正对面。
女干部原本轻松的姿态一下子紧张了起来，眼神躲躲闪闪，靠边站了下来，小声地问候了一句：
“书记好……”
陶书记径直往前走，没做任何回应，像是没听见一样，头都不转一下就回了办公室。
待书记进办公室关上门后，女干部才哆哆嗦嗦地挪动了步子。
魏科长一直目送着陶书记进办公室，脸上的笑容才退下来。
接着，他又恢复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无所谓的样子，带着周明烊走进了秘书科。
“各位，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周明烊，市委组织部的定向选调生，来我们区锻炼两年。”
一个大办公室里分布着不少格子间，坐了七八个人，纷纷抬起头来，都是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七个小伙子，一个小姑娘。
“接下来，小周主要配合我做一些工作。各位也要把各自服务的区领导工作安排好，有什么事儿多请示汇报。”
虽说魏科长是对着其他人说的，但这科长味儿十足的语气，大家都听出来了，话里有话。
明显也是在给周明烊提醒，提要求呢。
魏科长和周明烊两人的座位在办公室最里面，靠窗位置，并肩挨着，中间是格子间的挡板。
“小周，你坐我旁边，自己收拾一下。我边简单给你介绍下，我们秘书科是办里最忙、压力最大的科室，这些小年轻都是各位区领导的联络员，也就是俗称的秘书。
主要负责领导行程日程安排协调、起草一些小的方案和材料。
平时都很辛苦，5+2、白加黑，晚上手机都不能关机，必须确保能联系上。你看一个个瘦的。”
说到这儿，科室才难得有空档，大家在座位上稍微聊上两句。
“领导们都在开常委会，我们才能聚这么齐，平时我们科室忙起来，几天都互相见不着面的。”
小年轻们七嘴八舌地闹腾了起来。
“明烊哥，您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啊？”
周明烊边收拾边回着：
“市机关幼儿园，和平小学，初高中都是恭州一中，本硕博都是京华大学。”
大家没想到周明烊竟然从幼儿园说起，都乐了起来，不禁觉得眼前这个高高瘦瘦的大哥哥，既幽默又实在。
“哇！不仅起点高，还一路高歌！恭州一中那可是三巨头之一啊。”
“就是，魏科的女儿是不是也是三巨头中学毕业的啊。”
魏科长在一旁默默抽着烟听着，听到这里，冷漠的面孔上露出了一丝欣慰和得意的笑容。
“是，我家魏晴从育人中学毕业，考到金海大学了，明年得毕业了。”
“都是遗传了您的高智商！”
听着下面小年轻的夸赞，魏科长笑着默认了，浑身显露出一股难以掩饰的自豪感。
“那哥，您怎么想着考选调生来了？外面赚大钱不香吗？”
不知是谁问出来的，闹腾的气氛瞬间消停了下来。
“学而优则仕，懂不懂！咱们恭州市委组织部的定向选调，明年就定副处级了，不更香吗？”
另一个年轻小伙子见势赶紧递上了话。
周明烊心想着，自己当初确实是从未打算进体制的，去研究院做做自己的专长，多好。
只是，关于公务车爆炸案，自己深陷其中，被人谋害，而仅仅就处罚了一个正处级区长，还有更多更深的害人精在明里暗里活得尚好。
自己唯有入局，才能各个击破，报仇雪恨，为民除害。
他想了想，不紧不慢地边摆书边说着：
“体制内也人才辈出，也有不少干大事的机会嘛。”
魏科长那边听了刚才小年轻的问话，脸上有些许愠色。
他继续抽着还剩半截的烟，一只手翻阅着桌子上的一堆资料，若有所思。
在他看来，周明烊虽然比自己强一些，但自己从小也是学霸，也很聪明，女儿也是遗传了自己的优秀基因，一路好学校上下来的，能差的了多少？
见周明烊收拾得差不多了，魏科长把烟灭了，转手递给周明烊一份三四页的材料：
“小周，这是书记后天一个关于文化自信的发言材料，你扩充完善一下。明天上午交给我。”
周明烊起身接了过来，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始进入状态了。
魏科长那边递过去材料后，嘴角微微抽动，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阴笑，他在心里默念着：
倒是要看看，你这个理工科高材生，常务副市长的儿子，有多大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