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出头
周明烊接过材料后，科室里面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只听见魏科长“啪啪”的打火机点火声。
周明烊翻看了一遍手上的材料，是八宝区关于文化自信工作的有关汇报交流稿。
自己一介理工科生，看这里面的内容只能明白个大概，怎么写，一时间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眼看已经过了12点了，其他科室陆续有人关门去吃饭，而秘书科里的年轻干部们却都一动不动。
要么盯着电脑、要么在修改材料，仿佛不知道该吃饭了。
周明烊第一天到八宝区上班，多少有些激动，在家里早饭也没吃多少，眼看着已经12：15了，尴尬的声音还是不可避免响了起来。
“咕噜噜噜……”
周明烊赶紧喝了口水，捂了捂肚子，用眼睛的余光悄悄扫视了一下旁边的魏科长和前面的几个小年轻。
没人有任何反应，他心放下了一些，没有出丑就好……
不过，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逐渐饿得有些难受了。
不禁心想，人是铁饭是钢，难道这秘书科的干部们个个都是金刚铁骨？不带饿的？
他刚想开口问问，就收到了一条qq私信，一看qq头像，是前面那位欧式大双眼皮妹子发来的。
“哥，你第一天来，手上没啥事儿的话跟魏科说声，去吃饭就行。”
末了，还附上了一个偷笑的表情。
看来刚才肚子的“咕噜”声大家不是没听到，而是自动忽略屏蔽了。
想到这里，周明烊不觉有些许心寒，这地方卷得人情味儿都没了。
再看看前面，个别小年轻此时也有些磨皮擦痒，互相眉来眼去了起来。
看来，这些小年轻也不是不饿，怕是谁也不想当第一个跑去吃饭的人吧。
周明烊想了想，这样长期下去，越拖越晚，魏科长不开腔，那就都不去吃饭了？
既然今天自己第一天来，又是新人，看来，这样的局面要想打破，只有自己来试一下了！
“那个，魏科，时间不早了，咱们一起去吃饭吧！估计这时候食堂不打挤。”
魏科长盯着电脑，眼睛也没转一下，心里对周明烊带头去吃饭的举动有些不悦，面无表情地说着：
“我手上还有事儿，你们没事儿的先去吃吧。”
这话的意思，手上有事儿的话，还是不能去吃饭，得把事儿先办完。
几个刚想起身的小年轻，又悄悄叹了口气，有的无奈得塞了颗糖在嘴里。
周明烊起身，向前面的小年轻们招手，几个早就坐不住了的小年轻赶紧麻利地起身，随着周明烊一起走出了科室。
“饿死了，科室小零食也吃光了，多亏明烊哥提议，要不得饿晕了。”
欧式大双妹子见周围没人，嘟着嘴抱怨着。
“各位怎么称呼？刚才光介绍了我，还没介绍介绍你们呢。”
周明烊和大家一起边走边问着。
“我是陈晓丹，叫我晓丹就行，那是尹行和张帆。我们也都是选调生，不过是普通选调，本科生过来的。”
“隐形？这名字有趣。”
周明烊笑着看向右手边一个看起来文绉绉，微胖的小伙子，小伙子无奈地看了眼陈晓丹。
“尹hang，好不好。”
“哎呀，明烊哥也说你行了，你就行嘛！”
几人有说有笑乐呵呵地朝一楼食堂奔去。
到食堂已经过了12点半了，不少吃完饭的人已经在陆续交餐盘了。
几个其他部门的年轻人看到了陈晓丹一行，和他们打着招呼。
“哎哟，今天来得早啊！恭喜恭喜！”
“多亏了我们新来的哥！”
周明烊微笑着没说话，看来平时大家吃饭时间更晚啊。
偌大的食堂，由于卫生防疫需要，每个桌子上用塑料透明挡板做了一个个单人座的分隔。
除了大厅公共区域，周围还有几个包间，在餐厅出口的位置还有个小超市。
“那边包间是区领导们的用餐区，饭菜都是额外做的哦。”
陈晓丹看周明烊正在扫视餐厅，便在一旁悄悄跟他说着。
打好饭菜，几人在一个圆桌坐了下来。
都已经饿得眼冒金星了，谁也顾不上聊天，先狼吞虎咽地扒着饭。
终于吃了个半饱，张帆才摸了一把嘴，牵起话头。
“明烊哥，以后我们吃饭大计就靠你牵头了。”
“你们都这么废寝忘食的吗？”
周明烊不解地问着。
“没办法啊，秘书科风格，有时候领导开会开到了一两点，我们都得等到一两点，饿了就啃点儿面包，吃块儿巧克力。”
“是啊，有的材料要得急，写完了才能去吃饭，要不就是不讲规矩……”
说到写材料，周明烊正愁书记文化自信的交流发言稿呢。
“几位，我请教下，魏科长刚才让我完善的书记文化自信的发言稿，该怎么个写法？”
几位小年轻听了，面面相觑。
“哥，我们这水平是够不上给书记起草稿子的。”
“一般书记的稿子有时是相关部门交上来，魏科长直接修改，有时是魏科长自己起草，最后都交向主任那边再修改完善。”
尹行不紧不慢地向周明烊介绍着。
周明烊仔细听着，心里纳闷儿，这么重要的稿子，魏科长竟然敢交给自己这个新人？
“一般魏科长都会大概提一下该怎么写，怎么改，要不，待会儿您直接问一下魏科长吧。”
周明烊点了点头，既然交办的时候魏科长没提什么指导意见，待会儿去问，不知道他会不会说呢。
从魏科长安排时的语气来看，似乎心有不悦，仿佛就想看自己写不出来，没法交差的样子。
魏科长这人，让周明烊觉得有些隔阂，不交心，不是一路人。
“话说，书记后天出差去做交流，咱们就可以松活两天喽！”
几人吃完饭，愉快地回了办公室。
只见魏科长还在抽烟，办公室里弥漫着烟味、野山椒泡面味，看来几个没去吃饭的小年轻凑活吃了泡面。
“魏科，书记这个发言稿，怎么完善好呢？想请您指点下。”
周明烊向魏科长座位探着身子，试探地问着。
魏科长那边嘴里叼着半截烟，用眼睛斜着瞟了周明烊一眼。
“我忙着呢，你先自己琢磨琢磨。”
不知是魏科长故意锻炼他，还是不愿教，还是真没空，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周明烊在坐回座位前，有意识地瞟了眼魏科长的工位。
桌面上凌乱的文件和资料无序地堆放着，打火机、烟、装了水灭烟头的一个矿泉水瓶子、筷子、速效救心丸……
好不容易在电脑旁边看到了一张带着点儿感情的小照片，那是一张他和女儿并肩站着的照片，看起来是送女儿去上金海大学的第一天，在校门口照的。
只是，怎么孩子的妈妈没有一起拍照呢。
未及仔细再看，周明烊怕被魏科长察觉，便扫了眼魏科长一直盯着的电脑屏幕。
不看还好，这一看，竟然发现，他正在编辑的文档正是让自己完善的书记发言稿！
看来，魏科长已经在心里料定了自己写不出来什么，做着两手准备呢。
还藏着掖着不指导，看来是想攒着等明上午交了稿子，好再一通指点批评了？
周明烊心中愤愤，但脸上仍面带微笑地坐回了座位：那就来过过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