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四人同乘
“哎呀，阿韵姐姐，琳琳，你们别说有的没的，快给我和之一说说，到底是什么事让你们两都这么关注。”陆惜音在一旁催促道。
陆之一让沏茶回来的若草将零嘴拿出来，摆到桂花树下石桌上，四人就这么围坐在桂花树下聊了起来。
赵韵浅浅呷了口茶，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娓娓道来：“最近你们应该都听过三王爷府上的那位世子，夏季行了吧，就是梁思华那位未婚夫婿。”
见众人皆点头回应，她继续说：“听闻那三王爷像是转了性子般，要为世子大办定亲宴，给云京各家都下了帖子，估摸着很快就会送到几位妹妹府上了。”
“世子的定亲宴定在何时？”陆之一问道。
“三日后。”
“这般仓促？”陆惜音有些惊讶，“还是第一次听闻……”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魏琳琳并不关心这些，她只关心吃和玩：“反正如何都是梁思华受着，管她这么多作甚，还不如想想我们。”
陆惜音被这跳脱的思维给迷糊住了：“我们？”
“圣宗观离云京有两个时辰车程。”魏琳琳看着几人眨了眨眼，“不如倒时咱们同乘一车，这样也不怕路途遥远，可好？”
众人从疑惑脸切换成一脸无奈。
赵韵伸手戳了戳她的脑门，调侃道：“你这脑袋就想着好玩儿。”
陆之一也是无奈一笑：“我府上倒是有一辆马车，可供六人同乘，倒是够用。”说出的话却让魏琳琳高兴得蹦跶起来。
“那就约定好了，三日后就在镇国侯府门前集合。”魏琳琳开心地说。
……
在送赵韵和魏琳琳离开时，陆惜音看着远去的两辆马车，问：“如此一来，我们府上和赵太尉府、魏府的关系，在旁人看来就是一党的了。”
她忧心忡忡：“如此可会给三叔在朝堂上添麻烦？”
陆之一不置可否，她说：“阿姊不用担心，镇国侯府世代手握重兵，旁人如何看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如何看。”
她想不到，平日里无忧无虑的陆惜音也会看得如此深透，她还以为……
是她狭隘了，世族培养出来的女子，又怎么可能不懂世事呢。
陆之一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岔开话题：“今日出门习惯便戴了面具，你说下次见面要不要吓吓她们？”
陆惜音：？？？
……
三日后。
镇国侯府门前，陆之一和陆惜音正规规矩矩地站着，听崔氏提面命地说到了圣宗观如何如何守礼法，不能乱跑之类的。
陆之一表面上认认真真地听着，实际上快要睡着了，谁能知道她的苦啊！今日公鸡都未打鸣，天都没亮，崔氏就带了一群人直奔云阁，给陆之一捣腾了几个时辰。
她努力地抬起眼皮，不懂为何崔氏还能如此精神抖擞。
崔氏当然不困，她再精神不过了。此前因为流言，行走到哪都有人话里话外拿容貌说事，暗地里就是在嘲讽镇国侯府的姑娘。
过了今日，她倒要看看谁还敢拿容貌说事。
“你们两个有没有在听？”崔氏分别轻轻戳了戳两人的额头。
陆之一和陆惜音对望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生无可恋。
沈氏在一旁打圆场：“好了，你们两个现在认认真真听你们大伯母讲，待会上车了再好好补觉。”
两人就这么站着听了大约一刻钟的功夫……
魏府的马车停在了镇国侯府门前，魏琳琳从马车上下，见了陆惜音便快步地走了过去。
“琳琳见过大夫人、二夫人，还有惜音阿姊。”魏琳琳乖巧地一一给众人见礼。
当她看到陆惜音的身边，站着一个从未见过的女子时，疑惑地问：“这位姑娘生得比画里的美人还要好看，惜音阿姊也不介绍认识认识吗？”
崔氏和沈氏相视一笑，陆惜音也靠在陆之一的肩膀上笑得花枝招展。
陆惜音拭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水，道：“琳琳，你当真认不出她来？”
魏琳琳：？？？
陆之一倒是觉得有趣，开口打趣道：“不过几日不见，终究是世态炎凉啊。”
魏琳琳：！！！
她似乎有所猜测，又不敢确认，手指颤巍巍地指向陆之一：“你……你是之一？”
陆惜音：“如假包换。”
魏琳琳瞪圆了双眼，不可置信地说：“你这般容貌，为何那些人这般诋毁你，说你……”
陆之一接过话：“说我容貌丑陋不堪，能治小儿夜啼？”
魏琳琳点了点头，颇为替她打抱不平：“他们怎么能如此诋毁一个女子的名声？你明明就不是……”
陆之一不置可否，无所谓地说：“是我有意为之，也未曾澄清，实在也算不上是诋毁。”
魏琳琳啊了一声，有些不明白为何陆之一要故意为之，但不也好多问。
陆惜音：“琳琳，之一妹妹这张脸，过了今日怕是又掀起一波风浪了。”
魏琳琳认同地点了点头。
“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风浪？”赵韵人未到声先到。
众人循声望去，见赵韵由丝竹搀扶着，正从赵府的马车上下来。
赵韵缓步而至，看向众人，视线落到陆之一脸上时，显然一愣。
“之一妹妹！”
她一看便认出了陆之一，表情虽惊讶，但到底比魏琳琳镇定许多。
陆之一：“阿韵姐姐。”
赵韵嫣然一笑：“果然是你。”
魏琳琳不解：“阿韵姐姐，你是如何认出来的？”
赵韵伸手比划了一下：“瞧咱们之一妹妹这身高，在这云京中你可还能寻得出第二位？”
魏琳琳释然：“那倒也是，我竟没发现这一点。”
一旁的崔氏和沈氏留意着时辰，见姑娘们都到齐了，便吩咐管事准备启程前往宗圣观。
沈氏：“好了，我的姑娘们，有什么话路上说也不迟，咱们准备出发了。”
崔氏：“惜音，还有之一，这路上你们照顾好赵丫头和魏丫头。”
四人齐齐应下，纷纷上了马车。
姑娘们做的车驾配有两匹战马，车驾的外观看起来平平无奇，内里却是大有乾坤。
宽敞的马车内，巧妙地用厚厚的坐垫铺就，马车行驶了一路众人都觉不出颠簸，免去舟车劳累；里头更是茶水点心一应俱全，供姑娘们一路享用。
坐在陆之一对面的赵韵眼笑眉舒，这才细细地打量着陆之一。
她也并非全然是靠着身高辨认的，而是陆之一浑身与云京女子大相径庭的气质，那是娇养的闺阁女子所没有的能破釜沉舟的风骨。
知兄莫若妹！长兄也是因为之一这种与众不同，才逐步深陷的吧。
以前她还担心之一的长相，会让长兄受到非议，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多虑了。
赵韵对陆之一不免觉得有些愧疚，于是，她下定决心添把火，毕竟自己长兄可是全云京最好的郎君……
“之一妹妹可曾有心悦之人？”
赵韵这话问得唐突，不过车内都是相熟之人，又都是春心萌动的年纪，倒也不显得突兀了。
魏琳琳和陆惜音齐刷刷看向陆之一，眼中含着好奇。
陆之一仿佛被定住了一般，有些无措，脑海中浮现了山崖下赵澜芝那张温柔的脸，忽的觉得脸上一热。
她轻咳一声，以饰尴尬，道：“我回云京之前，都不是跟着阿父和长兄上战场，就是独自领兵征战，一路打打杀杀的，哪来的时间想些风花雪月之事。”
魏琳琳虽有些失望，但对陆之一口中的打打杀杀产生了兴趣：“那倒也是，这么说来你之前过得还挺危险的。”
大好的机会，赵韵哪里会让魏琳琳把正题拉偏。
赵韵：“之一，那你可曾想过要嫁给什么样的男子？”
一旁安静的陆惜音心中生出怪异的感觉，看着赵韵若有所思。
陆之一轻笑一声：“这倒是未曾想过。”她倒是有些猜到了赵韵的心思。
赵韵觉得有些气馁，心中又是一番天人交战。
魏琳琳没心没肺，在一旁说：“我就想过，我心仪的男子必定要相貌好看的，还得爱吃懂吃，陪我吃遍这天下美食。”
陆惜音忍俊不禁，但也认同她所言：“这倒像你，希望你能遇到一个懂你迁就你的男子。”
魏琳琳点了点头：“我阿娘也是这般说的，说我没心眼儿，得找个知俗事，能护我周全的郎君，她才能安心。”
她想了会，满不在乎地说：“我阿父和阿母都会安排好的，我就懒得操心了，只管等着郎君到我碗里来就好啦。”
众人被逗乐了，陆之一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
她想到了宋书眠，那个她从未见过的阿母。她也为自己的未来做好了筹谋，选好了夫婿，只是……
赵韵：“今日，我有一事想问下之一妹妹的意思，此事事关两家声誉，还望诸位妹妹将听到的，留在今日这马车内。”
陆之一被赵韵打断了思绪，陆惜音和魏琳琳敛起笑容，不明所以地望着两人。
赵韵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此事本不应由我来问，但也只能由我来问。”
“之一妹妹，我曾听阿母说过，我的长兄赵澜芝与你之间……是有婚约的，不知此事你可知晓？”
魏琳琳被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仰去，幸亏陆惜音扶住了她，才不至于磕到脑袋。
陆之一顿了顿，如实道：“此事我也是回到云京后才偶然知晓的。”
赵韵有些急切：“那你如何看待此事？”
陆之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然是要遵循的，只是……”
赵韵的心跟着捏了把汗，担心陆之一后面说出了拒绝的话。
陆之一顿了顿，选择了坦白：“只是我乃武将，金国祸乱一日未除，我要做的第一要务便是守卫边疆，肃清敌患。”
“一旦上了战场生死天定，又岂敢误人一生。”陆之一道。
赵韵愣了许久，她拿不住陆之一这是那话拒绝，还是……
赵韵决定为长兄再争取一把，试探道：“秋狩变故一事，云京中传得沸沸扬扬，我长兄不顾性命亲下悬崖，有说是为了寻十公主，有说是为你。妹妹觉得我长兄是为的谁？”
陆之一心中明白，赵韵想要她给一个准话。
然而……
“赵大人舍命相救，我定铭记在心。”陆之一道，“还望阿韵姐姐将今日之话全盘告知赵大人。”
马车内陷入沉默，陆之一闭眼养神，显然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魏琳琳眼神怯生生地在两人之间来回转动，陆惜音则是眼神复杂地看着赵韵。
最终，赵韵轻轻说了句：“今日之事，是阿姊唐突了。”
陆之一双眼微睁，淡淡地说：“我知阿姊与赵大人兄妹情深，无碍的。”
魏琳琳见终于有人打破僵局，赶紧将话题扯开，闲聊京中最近发生的趣事。
……
一个时辰后。
马车停了下来，阿南低沉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姑娘，圣宗观到了。”
陆之一率先下了马车，再将其他三人扶了下来。
这时，崔氏和沈氏从前面走了过来。
沈氏：“我观此处地处偏僻，且如今各府抵达的时间差不多，人多避免走散，一同进去后再各自去寻便是。”
崔氏：“正是此理，姑娘们一同进去吧，我已遣人去同你们阿父阿母讲了。”
说罢，崔氏和沈氏便带着四位姑娘踏入了圣宗观附近的一所宫殿。
……
据说此宫殿乃是先帝赐予三王爷修行所用，名为广宁殿。
陆之一随着众人走入其中，发现此宫殿的风格确实是很符合修行所用……
广宁殿与京中宫殿的布局相差不大，却在装饰上大有不同。京中宫殿大多种有名花名草，景观更是由名师精心设计；而这广宁殿倒是简陋得多，其中除了植有寥寥几棵梧桐树之外，再无其他，可谓荒凉至极。
她不禁对这三王爷有些好奇，堂堂一个一国王爷，竟愿在这荒僻简陋之地生活数十年，还真是个奇人。
其他人也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魏琳琳小声地问赵韵：“阿韵姐姐，这儿也……太荒了吧，好歹我家院子还有许多花花草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