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11/19修文】世子夏季行
赵韵连忙制止她：“琳琳，慎言。”
至此，几人一路无言，随着崔氏和沈氏前往正殿给王妃见礼。
众人行至正殿外，一个宫人拦下了她们。
那宫人虽将人拦了下来，但态度十分恭敬，道：“问各位贵人安，王妃随王爷修行已久，性子喜静，吩咐下来说让姑娘们自行四处活动活动，不必拘着来见礼。”
“王妃还说了，各位姑娘既到了此处，不妨到宗圣观去拜拜，求个平安顺遂也好。”宫人强调。
于是，四人向崔氏和沈氏道别后，便在湖边寻了处空亭子坐下了。
广宁殿虽荒芜，但王府的礼仪却十分周到，四人刚坐下，就有宫人端着茶水点心鱼贯而至，不一会便训练有素地将其整整齐齐摆在石桌上，甚至还抬来了三面屏风和四张贵妃榻，隔出了一个相对私密的空间，供几人休息。
赵韵：“传言三王妃治家严明，曾多次得到先太后的赞赏，如今看来也并非是坊间传闻。”
陆惜音也觉得十分佩服，道：“这巧思，今日我算是长见识了。”
魏琳琳并不关注这些，已经拿着精致的点心吃了起来：“我今日也是有口福了，这宫殿虽一般，但点心是真的不错。”
陆之一拿起一块点心尝了一口，点了点头：“确实，比天上人间的只好不差。”
四人吃饱喝足，聊了会天，因着路程远，大家都是起早梳妆赶路，便在贵妃榻上休息，陆之一见三人睡得沉，命阿南在此守着，自己一人往广宁殿大门的方向而去。
……
圣宗观。
陆之一仰头望着这三个大字，看了好一会后，抬腿踏跨入其中。
观内佛像林立，烟雾缭绕，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檀香味，让身处其中的人缓缓平复心绪。
陆之一寻了僧人，说明来意后，立了两个往生牌位，一个是陈北的，一个是宋书眠的。
僧人告知她，师傅雕刻牌位需要些时间，让她去殿后的院子中稍等片刻，同时，寻了另一个小僧为她带路。
那小僧领着陆之一走过一道长廊，拐了一道弯，穿过一个林子后，到了一个庭院中，院里载有一棵百年大树，可能年数太长，枝叶稀疏得让陆之一分辨不出什么树。
“那是银杏，有将近两百年的年纪了。”
一道低沉浑厚，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
陆之一回头，发现小僧人不知何时已离去，一个红衣男子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此人生得一张玉面，连女子见了都要自愧不如。
她观此人手中拿着一根法杖，猜测应该是观里修行之人，再细看此院落分明是私人居所，并非香客停留之地，便以为小僧人带错了路。
正当她想说明原委时，却见那男子法杖点地，一个飞身向她袭来。
陆之一没有趁手的兵器，只能退守，红衣男子虽近不了她的身，却逼得她节节败退，只能狼狈闪躲。
两人你攻我躲的，一刻钟后，陆之一到底是琢磨出来了，此人没有下死手，并无恶意。
她一个疾步后退，喊了声：“停！”
果然，红衣男子停了下来，收回法杖，好整以暇地衔着笑看她。
陆之一百思不得其解，问道：“阁下与我有何仇怨？”
红衣男子：“并无。”
陆之一：……
红衣男子缓步走近，俯身道：“原来丑将军也不丑嘛，干嘛起这么难听的名号，吓唬人呢？”
陆之一心生疑惑，问：“你究竟是何人？”
红衣男子展开双臂，自顾自地转了一圈，然后满脸期待地看着陆之一。
陆之一愕然，不明所以的回看他。
红衣男子啧了一声，问：“我穿的这般明显，你猜不出我的身份？”这么喜庆的红色竟看不出来？
陆之一见他穿的是普通的红衣，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心中更是疑惑。
她坦白：“猜不出。”
红衣男子有些急，正想再分说分说……
“阿行，莫要欺负固安郡主。”
一道爽朗的声音从红衣男子身后传来。
陆之一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太子夏季同和赵澜芝一同走了过来，不知两人在此看了听了多久。
想到此处，陆之一顿时气结，剜了赵澜芝一眼。
赵澜芝：……？
此时，陆之一从太子的称呼中，已经猜到了红衣男子的身份。
陆之一：“臣女见过太子殿下，见过世子，还有……赵大人。”
红衣男子打趣道：“现在猜出来了？”
陆之一眼观口，口观鼻，鼻观心的，并不搭理他。
夏季行：“别这么小气嘛，大家同是四方令的持令人。”
陆之一猛地看向他，探究的眼神中带着冷意。
夏季行见状，举着双手投降状，道：“我是白虎令的持令人，你是朱雀令的持令人吧？同道中人，姑娘家家莫要这么凶。”
陆之一转向太子，问道：“所以，是太子殿下要见臣女？”
夏季同点了点头，道：“百里天无开始行动了。”
“他向大夏求援了？”陆之一问。
夏季行在一旁打岔：“女娃娃别这般心急。”
陆之一白了他一眼，赵澜芝跨了一步，走到陆之一身旁，挡住了想要挑衅陆之一的夏季行。
夏季行挑了挑眉，福至心灵，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惹得陆之一和赵澜芝一个红了脸，一个红了耳朵。
最终，还是太子夏季同摁住了捣乱的夏季行，才开始进入正题。
百里天无因百里克的刁难与威胁，如今尚未继承皇位，皇位上坐着的依旧是他的父亲。然而，百里皇帝让位于百里天无的信息，早已在数日前传遍各国。
因此，百里天无如今就是百里克的眼中钉肉中刺，再加上金太后年迈命不久矣，百里克终是忍不住要动手了。
百里天无埋在燕王府的暗线回报，百里克计划将镇守边境的大军召回，以百里皇帝毒杀金太后为由，行大逆不道之事。
陆之一哼笑一声：“这倒是他一贯的作风。”
夏季行：“你和百里克有什么仇？让天机盯了他三年。”
陆之一：“你知道天机？从何处得知？”
夏季行：“我当然知道啊，凡是涉及他国的任务指令，都需要过一遍我的手，你不知道吗？”
陆之一：“……”
陆之一知道天机有一个创立人，从不出现在人前，行事十分隐秘，她曾想过此人可能是江湖中退隐的能人异士，却想不到……
竟是朝廷中人，而且还是……
陆之一：“我只听说三王爷沉迷修行，却想不到王爷竟是创立天机之人，看来云京中人都误会王爷了。”
夏季同无奈地笑了笑，道：“连我也是近日才得知此事，天机主要是替大夏收集情报的组织，乃三皇叔亲手创立。”
闻言，赵澜芝眼中闪过一抹异色，道：“天机？微臣未曾听说过，近日倒是听坊中有传过一个神秘组织，无间阁。”说着，他暗自留意陆之一的神色。
陆之一：“无间阁？有何说法？”
赵澜芝：“听闻，这无间阁同是收集情报的组织，不同的是，这个组织还负责暗杀，曾多次暗杀燕王妃失败，也不知这个传闻是不是真的。”
陆之一觉得燕王妃的名号有些熟悉，突然脑海中闪过东方邑的脸，燕王妃，南宫沛儿，难道……
陆之一探究地看向赵澜芝，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却见赵澜芝一脸坦荡，她也只好作罢。
夏季行倒是对无间阁很感兴趣，道：“哦？有点意思。”
陆之一：“你要查无间阁？我知道你有权调动更高级别的暗桩，查到记得送一份去我府上。”
夏季行：“不是？你这丫头怎么对我就这么不客气？和我很熟吗你？”
陆之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别以为我不记得当年是你坑骗我和陈北去偷我阿父的醉仙酿。”
夏季行僵硬地呵呵笑了声：“你还记得啊？”
当年，三王爷奉旨乔装潜入金国设立暗桩，途经大漠城时，将同行的夏季行留在将军府上……
那时，年岁更大些的夏季行十分狡诈，且嘴皮子滑溜得很，总是坑骗、怂恿她和陈北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最终被罚的总是她和陈北，夏季行可是一点鞭子也没挨着。
陆之一嗯了一声，脸色淡淡：“陈北死了，三年前死在平城，你知道的吧？”
夏季行敛起笑，沉下脸点了点头。
陆之一：“你说的对，我确实和百里克有仇。”
夏季行带着歉意，道：“对不住，我不知道当年陈北的事和百里克有关。”
赵澜芝始终关注着陆之一，见她浑身散发着悲伤，心脏猛然骤缩。
陆之一沉默了片刻，道：“殿下，百里天无打算如何对付百里克？”
太子夏季同回过神来，道：“兵行险着。”
陆之一：“愿闻其详。”
太子夏季同：“百里天无修书向我朝求援，欲趁百里克召回边城大军时，和我们里应外合，放开关卡放我军入关，在其必经之路伏击百里克的军队。”
陆之一听了眉头紧锁，问：“陛下已应允？”
夏季同点了点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一旁的赵澜芝接过话：“百里天无将设伏的马阳山至边城的舆图，随国书一并送了过来，验证过是真的。”
陆之一惊愕：“百里天无这是……若失败了，他是会背上叛国的罪名的。”
一国储君将国家的一半舆图图纸送给他国，一旦被公开，这意味着什么百里天无不可能不知道……
说明金国朝堂中，他能信得过的人已经几乎没有了，百里天无这是在破釜沉舟，若他国接收了舆图不出兵援助，反而攻了过去，这无异于给敌军送了一条捷径，恐怕也是在赌。
夏季行：“舆图是陛下的要求，目的是为了镇压威慑金国，避免百里天无事后反悔，再行百里克所行之事……”
陆之一想到了此前百里克背弃盟约之举，道：“陛下此举确有先见之明。”
“固安，百里天无要求领兵的将领是你，他才同意送来舆图的。”夏季同看向陆之一，沉声道。
陆之一一愣，随即，猜到了大概是东方邑所为。
夏季同：“半个月后，我们带着舆图出发前往大漠，与大将军商量对策，你先准备准备。”
……
回城的路上，马车内一片安静。
陆之一正想着方才谈话的内容，全然没有察觉到，车内其余三人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魏琳琳抓着陆惜音的胳膊轻轻摇了摇，靠近她的耳边低声道：“惜音，之一妹妹从方才回来后便有点不对劲。”
陆惜音看向面无表情的陆之一，方才从她回来后，她就注意到了自家妹妹心不在焉的样子。
可既然她现在不说，那便是不方便说与她们知道。
陆惜音：“大概是想三叔母了，方才妹妹去圣宗观为三叔母立往生牌位了。”
魏琳琳和赵韵闻言，对视一眼，便不再去打扰陆之一。
回程一路无言，夜幕初落才抵达云京，待将赵韵和魏琳琳分别送回府后，陆之一和陆惜音两人才掉头回府。
马车内。
陆之一见陆惜音盯着自己看，问道：“阿姊有话要同我说？”
陆惜音也不绕弯子，单刀直入：“今日看阿韵姐姐的意思，怕是赵澜芝对你有意，你可是为此事烦恼？”
陆之一哂笑一声，摇了摇头，道：“并非此事，待会回到府上有事要与大伯母和二伯母商议，届时阿姊便知晓了。”
……
镇国侯府正堂。
“什么？你又要离开云京？”崔氏吓了一跳，惊讶地问。
沈氏忧心忡忡：“之一，到底发生了何事？”
陆之一沉默片刻，道：“此事事关重大，对外只需宣称我病重闭门谢客，其他无需多言，更不能让外人知晓我离京之事。”
崔氏和沈氏面面相觑，大抵已猜到些什么，便不再追问。
陆惜音见状，从旁宽慰道：“大伯母，阿母，此事既然三叔已应允，想必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况且三叔和长兄也会护着之一的。”
崔氏脸上仍旧挂着浓浓的担忧，问道：“那……你何时再回来？”虽然相处时间不长，陆之一独立懂事，每次出门见到什么新鲜物件，都会记得给府上的女眷捎上一份，如此体贴懂事的姑娘，很难不让人不上心，是以她早就将陆之一当女儿对待了。
陆之一舒展了眉眼，道：“等那边的事了了，我便启程回云京，大伯母放心便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