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写标题好难啊
我无法忘记在酒吧里第一次见面那双明亮透彻的眼,无法忘记游舟上形如鬼魅的初见,无法忘记一支探戈酣畅淋漓一展无遗的畅快。
我也无法忘记自己仅见了她双眼便能做梦,滇池上的一见钟情鬼迷心窍,疑她与孔二小姐之时的思之如狂却无法言说。
我早已知晓她的心意,如今也该直面我自己的心意了。
“任女士,如果你还愿意的话,我可以和你交往吗”
任女士不说话,起身拉住我的手,将我拉到卫生间里锁好门,双手勾住我的脖子,如欲望般鲜艳强烈的红唇送至我嘴边。我一边急着吮住她的唇舌,另一边惊觉于她的大胆。现在既已确定关系,我便再无顾忌,在她唇舌间肆意掠夺,渐渐反客为主。
终究还是她败下阵来,娇柔瘫软。我双手环住她的腰,将她嵌在我怀中。我的心好像瞬间被填满了,生出巨大的满足感来。这是我的女人了,我想,我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她。
我们从西餐厅转至酒吧,点了两杯调酒坐下来。我第一次觉得和人有说不完的话,不用刻意找话题,我能听懂她说的话,她也能听懂我说的话,不管说什么事情,我们都能接住彼此的话。
我觉得我一生至此还没有和谁说过这样多的话,到凌晨两点多,我们才起身离开酒吧。
我实在想不通的是,我回了华太太处我的家,任女士亦是回了自己的家。明明上一次,我们什么都不是,她便已同我回去,如今确定了关系,反倒各回各家,这是什么道理?我虽感迷惑,却也迁就于她,开车将她送回家去。
任女士住在晓东街,南屏大戏院的隔壁,一个二层楼的四合院,从外往里看天井院子很是敞亮。见我在门口探头张望,任女士开口问,要不要进去坐一坐?
这一问正中我下怀,十分合我心意。我咧了嘴刚要张口答应,却又在心中想起她不与我同回华太太处之事,心中鼓起一股劲来,立马冷了脸说不去。任女士也不多表示,在我怀中沾了一下就转身进门,这拥抱极其敷衍,且她转身关门的时候,声音不小。我想着必是因为这门年久失修,故此才有这么大的动静。不然,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在我回家途中,我忽然生出巨大的懊恼,我为什么要赌气?!
原本今晚是可以温香软玉在怀的,现在好了,心口堵着气,能不能睡着都还是另一回事呢。
我真恨,真恨我的榆木脑袋。
回到家中华太太已经睡了,进门处给我留了一盏壁灯,鞋柜上面有一封信,美国来的。
父母给我写信了。
我回到三楼叼着烟,拆开了信封。父母问我的身体好不好,问我的工作怎么样,问我的生活习不习惯。奇了怪了,他们竟不问我如今在哪里,却还问我和舒婉仪怎么样了。
1936年我方至美国,便将我与舒婉仪的事情告诉了父母。他们想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来,于是便双双沉默了。
早在1906年,父亲的妹妹我的姑姑,不动声色地找好了了姑婆屋要做自梳女,直到梳髻的那一日,祖父母去观礼吃席才知道,要自梳的竟是自己女儿。姑姑以死相逼,家中人便勉强应下不再反对。
自梳后姑姑外出行商,下南洋,赴英美,拼出了一份家业。祖父母去世后,姑姑忽然带回来一名女子,她说是她的伴侣,让我叫那名女子小姑姑。
那是1926年,那一年我11岁,已经模模糊糊地明白一些事了。我记得当时父母也是那样的沉默,过了许久母亲开口招呼她们坐下,很拘谨地谈话。
也是那一天之后,姑姑和小姑姑便去了美国,再也没有回来过,只有偶尔的一封家书能知道她的消息。
1931年初,姑姑写信回来,邀请父母去美国,做军械研究工作。彼时父母都有工作,并不十分愿意去,后来姑姑又写了很多信回来,不知说了什么父母便去了,留我一人在上海。
父母在美国受到了姑姑很多照顾,生活十分惬意,后来我去美国的时候,想着姑姑的事在前,就和父母坦白了所有的事。
父母这一沉默就沉默了半个月,母亲小心翼翼地问我和舒婉仪的事才打破了家中沉闷的气氛。母亲说她不能理解我们这样的事,但是她尊重我,只希望我能开心。父亲坐在一旁,看着我沉默地点头。
我非常感谢我的父母。我知道这世界上不只我一个人有这样的事,但我不知道别人的父母会如何处理。哪怕难以理解,但我的父母仍然尊重我,对我来说这是天大的支持。
后来在我与舒婉仪通信的时候,他们会准备一些东西,让我寄回去给舒婉仪。时间久了,父母认为我们的事已成定局,将祖母传给母亲的珍珠项链给了我,让我寄给舒婉仪。
如今项链已经被我扯断了,我和舒婉仪也明明白白的散了。但给父母的回信,我却不知道怎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