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 章 不，很可爱。
顾年收回视线。
“好了，回去以后按时吃药。”
那名患者接过顾医生手里的单子点头哈腰地离去，一开门正好撞见站在门口有些呆愣的萧晨，萧晨反应过来连忙侧过身让别人过去。
待那名患者离去，周围安静下来，窗外偶尔传来几声蝉鸣。萧晨站在门口再一次朝办公室望过去，见顾年依然保持刚才的姿势，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站在门口做什么？”终于他停下笔看了他一眼。
“顾医生……我是来办出院手续的。”萧晨咬了一下唇鼓起勇气走上前去。
顾医生。
顾年眉梢一挑。好客气生疏的称呼。
顾年不动声色地压抑内心的一丝失落抬手示意萧晨坐下来，语气淡淡道：“你体内的低血糖是因为长期摄入营养不足导致，你现在的工作是什么？”顾医生一边写一边问。
像是医生和患者之间再平常不过的询问。
萧晨“啊”了一声，不晓得这个和工作有什么关系没多想脱口道：“大学老师。”
顾年终于舍得抬起眼皮看他一眼：“唔，很不错呢，不过据我所知老师这个职业虽然很辛苦但不至于三餐吃饭时间都挤不出来吧。”
“……”
萧晨表情有那么一瞬间凝固。哑声道：“食堂饭菜不太合口味。”他含糊解释了一下。
其实他的胃口早在上大学时期就越发差了，偶尔随身会带点零食饼干之类胃里没有食物便会塞一点。久而久之三餐越发没有规律。
“我看是你太挑了吧。”顾医生掀起眼皮，眼底波澜不惊。
“什么？”萧晨没听清。
不过顾医生并没有给他解释，而是将几张单子交到他手中。
“给你开了点健脾养胃的药，一天三顿，每次餐后半个小时吃。还有依你现在的情况每天最好喝杯热牛奶。”顾医生叮嘱。
萧晨接过单子摊在手里看了一眼，字迹依然是自己熟悉的瘦金体，只不过比以前更随性桀骜了些。
他低着头，额前有些长的刘海垂下来，眼角处那颗浅淡的泪痣恰到好处隐藏于镜框细边下，根根分明的长睫毛在玻璃镜里投下浅浅的扇形，眼睫微微一动，那双的桃花眼抬眸看过来，眼瞳很黑，一不小心便会让人陷进去。
两方视线撞在一起，萧晨抿了一下唇客气道：“谢谢。如果没有其他事那我先走了。”
顾年抬眼看着他，萧晨低着头磕着双眸，话语里透露出小心翼翼，手里抓着出院单，像是随时随刻要起身的姿势，几乎连一点留恋都没有。像是有无数细小的针眼扎在心脏里，顾年心口抽痛了一下。敛去眸底的情绪“嗯”了一声。
萧晨退出去将门轻轻带上，门合上那一瞬间，他忍不住向里面看了一眼，然后“啪嗒”一声将房门关上。
萧晨站在医院门口等车，天色也如同他此刻的心情陡然暗了下来，像是要下雨。这个时候是下班高峰期，医院门口被堵得水泄不通，好不容易等来一辆车，却被身后人抢先霸占了去。
“不好意思，我老婆怀孕了医生说不能站时间长。”一位男士挤进车里探出脑袋一脸抱歉道。萧晨看了眼坐在车里面那位女士平坦的小腹没说话。
他正准备穿过马路看下对面的公交路线，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他脚边。车窗缓缓降落露出一张即使放在娱乐圈也能即刻出道的脸。
修长的手指随意搭在车窗上漫不经心地点了几下。偏过头来：“不介意的话我送你。”
医生的白大褂已经脱去，挺括的西服将男人的身型衬得更加挺拔，眉眼清隽，斯文儒雅。
萧晨站在马路上愣了一下。直到后面有喇叭声响起，他才回过神来。
顾年见他似乎在犹豫又补偿了句：“张远临走前托我好好照顾你，你要是因为等不到车一会儿再晕了，我怎么向他交代？”
“……”
萧晨苦笑一声，想说他哪能就这么弱了，不过最后还是乖乖打开后车门。
“那就麻烦顾医生了。”萧晨钻进车里语气是客气的。
顾年从后车镜淡淡瞥了眼不置可否。
萧晨望着驾驶位上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背影抿了一下唇。
他可能还在恨他吧。萧晨说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感受，或者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们还会再重逢。
车里的空气沉默安静，依稀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像这样坐在一起仿佛是上个世纪的事了。
轿车熟悉地拐了个弯绕进一条相对僻静的羊肠小道，车速不快不慢的行驶。路两边是一栋栋相对老式的房屋，阳台上随意晒着衣服。还有些堆放着没有章法的绿植。偶尔还能从窗户间飘出咿咿呀呀的电视广告。
生活气息很浓厚。
顾年从后车镜看过去，就见坐在后面的萧晨眼神不错地盯着那些房屋。
“这次回来准备住多久？”顾年打破车内的平静。他的声音有些低哑浑厚。
萧晨收回视线，“嗯，假期结束。”
原本他准备回来处理完事情就回去，不过一想到莫青和他的女友，萧晨还是决定等七天假期过去了再回去吧。
汽车穿过主线道再转个弯就是萧晨比较熟悉的区域了。虽然几年没有回来了，但这里的一切仿佛记在脑海里。路边的那家牛肉汤锅里正冒着白汽，店里生意仍然十分火爆。再往前开一点，萧晨看见路边的那家花店时突然愣了一下。
记忆被带到那年的夜晚。风很轻，夹杂着满怀的花香——
“我喜欢向日葵，你以后要买向日葵送给我。”
少年走路还有些飘，抱着一大束向日葵站在男生面前，男生微微张着嘴似乎想说什么又给噎住。
“我当年是不是很傻？”萧晨眸底带着眷恋看向顾年。
顾年只来得及匆匆瞥一眼，那家花店在视线里不断后退着，他收回目光盯着后视镜，幽暗的车厢里那双看向他的眼眸流动着异样的流光。
“不，很可爱。”顾年陈述。
半个小时后车子到达四里，顾年将车子靠在路边然后直接熄了火。萧晨解下安全带的手顿了顿，他看着顾年随口客气了句：“要不上去坐会儿？”
“好啊！”
“啪嗒”一声顾年解开了安全带，回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