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爱一个人怎么舍得欺骗
开着灯,蒋良佑的衣服穿得很严实,那些狰狞可怖的伤疤也被藏了起来。暴露在外的,只有那张五官优越的脸。
可脸再怎么好看,也抹除不了他身体上的那些疤痕。
本来感觉都被勾起来了,可这也太扫兴了。
颜菀秀眉轻蹙,笑容收敛了一大半,还在挣扎和犹豫着。
她既没拒绝,又碍于心里那道坎没有答应。
蒋良佑的吻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颜菀裹在身上的被子已经掉了下去,她的皮肤白里透粉。
“我不脱衣服,行不行?”
颜菀克制不住地嘤咛了一声,水汪汪的眼睛微微泛红,她抵挡不住。
她的声音又低又娇,迟疑了片刻:“你关灯。”
他不仅上半身有伤疤,腿上也有,所以关灯之后,连裤子都不敢脱。
睡裤的布料蹭得颜菀不太舒服,但她没说什么,只伸手勾住了蒋良佑的脖子。
动作很小心,但这份小心也恰好体现了颜菀毫不掩饰的嫌弃,手都不敢再往下一些。
蒋良佑深知自己被颜菀当成了一个泄欲的工具,不是因为她想和他睡,只是一切都刚刚好。
正好她想做了,正好她身边只有他。
蒋良佑习惯了黑暗,他睁着眼,肆无忌惮地盯着颜菀的身体轮廓。
心跳在那一瞬间失去了正常频率。
蒋良佑察觉到颜菀在抖,也明白她疼。
但他没吭声,只安抚性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因为再怎么痛,也不及他刚才心碎之万一。
只有痛了,才会被牢牢刻进骨头里。
每一帧都被刻意慢放。
“好了好了,不来了。”
颜菀抬手想要撑起身子逃离,却被裹着她的大手反握住。
蒋良佑直接把人拽了回来,俯身堵住她的唇,齿缝间流出一些细碎的音调。
他不理会。
摘掉,又换上新的继续。
曾经不太懂也不太理解的愉悦在这一刻清晰明了,原来真正感受到幸福的时候,竟会有一种干脆死在这里的冲动。
蒋良佑经历过无数次和死亡的擦肩而过,关于别人的,也关于他自己的。
他现在大概是明白了,为什么没死在那六年里。
他不光是为了活着给母亲复仇啊,他所坚持活下去的每一天,都是离颜菀更近的一天。
而此刻,近得不能再近。
何其有幸,他没有在看见母亲那碎得不成型的尸骨时,选择共赴黄泉。
否则,他该如何得到这唯一的光。
黄泉路太冷也太黑,一个人是挺不过去的。
凉。
颜菀已经没力气睁眼了,柔柔弱弱地抬起手,摸了摸眼皮。
她睁开眼睛。
啪嗒啪嗒的,眼泪砸在了她的脸上。
“你怎么了?”
娇柔的嗓音有些哑,带着细细密密的喘息,却恰好勾到了蒋良佑心底最隐秘也最柔软的地方。
蒋良佑故作轻松:“没事啊,感觉快死了。”
他笑了笑,声音短促。
……
昨天颜菀累得直接睡过去了,蒋良佑把她清理干净后,换了个房间睡觉。
蒋良佑比颜菀醒得早,睁眼后就一直盯着颜菀看。
她睡着的时候很安静,也很乖顺,娇媚褪去,只剩纯粹简单的干净。
蒋良佑把人拥入怀里。
再次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闷热。
像泡在温泉里,颜菀被蒋良佑紧紧地禁锢。
完了,废了。
话虽如此,颜菀还是哼哼唧唧地贴了过去。
结束后,蒋良佑先帮颜菀洗了个澡,然后才走进另一间浴室。
他看了眼镜子里的人,原本苍白得有些病态的肤色竟然泛着粉,眉梢眼角尽是餍足。
蒋良佑本是烂在深渊里的怪物,没想过有朝一日能活得像个正常人。
他缓缓蹲下,紧紧抱住了自己,肩膀脊背在微微发颤。
诚惶诚恐,他希望时间能永远定格在这一天。
洗完后,颜菀躺在床上懒得动,见蒋良佑穿戴整齐走过来时,她招了招手:“抱我去客厅,我想看剧了。”
走不动路,腿软,洗澡的时候都直打颤,应该是太久没剧烈运动的缘故。
一连几天,毫无节制的生活让颜菀的身体无比疲惫。
看着电视,莫名其妙地亲上了。
在厨房做饭,又突然抱在一起了。
颜菀越来越懒惰,吃饭都要一口一口的喂,穿衣服梳头发擦护肤品,全部都由蒋良佑代劳。
她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迟早得废在床上。
更何况,衣服都不脱,快感直接少一半。
颜菀从蒋良佑身上爬起来,娇声问:“你想不想出去玩?”
蒋良佑不动声色地把她重新圈回怀里:“你是想去花园散步吗?”
颜菀蹙眉:“太阳这么大,我的意思是去逛商场。”
蒋良佑捏住她的手心:“你想买什么?我可以派人给你送过来。”
颜菀抽出手:“我是说逛街啊,看中什么买什么。”
“家里不好玩了吗?”蒋良佑忐忑地盯着她,声音尚且算是平静。
颜菀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很真诚:“确实不好玩,我想回家。”
重要是,她有些腻了。
她没兴趣和一个永远不能脱衣服的人一直做。
“回家?”蒋良佑沉默半晌,“你是说裴玄那里吗?”
颜菀一怔。
对啊。
她貌似没有家。
想到这里,颜菀有些烦躁:“哎呀,不管是哪里,总之我想走了,下回再来玩嘛。”
蒋良佑逼近了一些:“是我让你厌烦了,还是这个地方让你厌烦了。”
颜菀莫名心慌:“啊,都没有。”
撒谎。
蒋良佑寂寥阴郁的眼眸里藏着复杂的情绪,像一块摔落在地的玻璃,变得支离破碎。
他声音低哑:“你那天说在一起,永远在一起,还算数吗?”
颜菀有些心虚,面上的不耐烦瞬间消失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她的迟疑和忐忑。
颜菀缓缓说:“算吧。”
撒谎。
爱一个人怎么舍得去欺骗?
蒋良佑的心脏深处传来强烈的失重感,他丢失了方向,丢失了归属,即将堕入无底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