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少年占山为王，守村人舍命救人

    王寡妇又来催我上山砍柴，出发前她塞给我几张烙饼，怕我路上挨饿。

    一路风景甚美，空气清新，小鸟啾啁，露珠带笑。

    轻车熟路，来到一处山谷，我总能找到最好的柴禾。山泉叮咚，山花姹紫嫣红，树叶婆娑。掬一捧山泉喝下，甘甜无比，顿觉神清气爽。

    隐约中，似听见有人呻吟，又似山猫夜间嘶鸣。

    我循声而去，竟是那日侵犯寨子的首领——少年蔡卓铭。哦，不，他现在已是壮年，和我年龄相仿。只见他斜躺在一块青石上，嘴唇乌紫，皮肤黝黑，眼睛微闭，不断呻吟，额头上滚动着豆大的汗珠，脸上显出痛苦的神情。身旁的长枪上挂着两只野兔，三只山鸡。另一中年男子正趴在他腿上，用嘴吸吮着什么。

    “蔡英雄，你这是咋了？”

    壮年强打精神，努力睁开眼睛，声音细若游丝：“你是二傻哥吧？！多年未见，你还好吧？”

    “好着呢！能吃能睡，身体倍棒！”

    “弟兄们许久没吃肉，有些馋嘴了，今天我带着二当家老常准备打些野物回寨，哪知被毒蛇咬伤，看来天要亡我呀！”壮年说罢，又是眉头紧锁。

    老常朝我拱拳作揖，算作招呼。我也抱拳还礼。

    我让老常让开，仔细查看了壮年的伤口。毒蛇的牙印清晰可见，伤口周围红肿发黑，应是被蝮蛇所咬，不会伤及性命。

    我吩咐老常生堆火，自己在周围采了些草药。火苗呼哧呼哧直往上窜，烤得人汗流浃背。我取下随身携带的镰刀，放在火上烘烤消毒。

    “蔡英雄，你忍着点，我要给你放出毒血，然后敷上草药，应该没大碍。”

    “你放手去做吧，这点痛算不了什么，我能扛住！”壮年神情坚毅，眉头紧锁。

    镰刀已被烧得通红，待它稍作冷却，我吩咐老常按住卓铭受伤的腿，用镰刀在伤口上只轻轻一划，便在卓铭的腿上留下一道血口子，顿时鲜血直流，疼得他龇牙咧嘴，却硬是一声不吭。待血不再流淌，我又用嘴吸吮了好几次，壮年的伤口便明显消肿，也不再那么疼痛。我用嘴把那些草药嚼烂，敷在卓铭的伤口上，然后从身上撕下几撂布片裹紧伤口。

    壮年眉头舒展，嘴唇不再乌紫，却无血色。他双手抱拳道：“多谢了！今天若不是遇见你，我的小命怕就要交代在这深山老林中。”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我做了一个担架，将卓铭置于上面，和老常一前一后抬着，翻山越岭，走了许久，才到达壮年的住处——白云寨。

    原来自那次攻打姜寨失利后，清廷就命令各地方政府加强清剿太平天国流落各地的长毛贼寇。卓铭的队伍自然在清廷的打击名单中。

    卓铭思忖到处流浪、居无定所不是长久之计，欲在山中寻一地势险要处先落脚再说。后来卓铭带领部下来到了白云寨，占山为王，做起了土匪，从最初的三十多人发展到现在的一百多人。

    白云寨占地约60亩，周围用石头垒砌着高高的院墙，里面有房屋100多所。房屋依山势而建，坚固耐用，冬暖夏凉，可谓神仙居所。他们将竹子劈开，凿去竹节，从后山引来山泉，用水不愁。

    寨门高大威武，正上方赫然刻着三个大字：白云寨。寨墙上插着一面旗帜，上面用丝线绣着一个大大的“蔡”字，正迎风飘展，好生威武。寨门左右两侧各建了一个岗哨，岗哨上日夜有专人把守，守卫森严，擅闯山寨者，格杀勿论。

    老常在前面，我在后面，担架上蔡卓铭已不再呻吟，面色有些许红润。

    “二当家回来了，开寨门！”负责守卫寨门的三癞痢在寨墙高处喊道，“大当家这是怎么了？”

    “被毒蛇咬伤，不过，经姜寨二傻兄弟救治，已无大碍。”老常答道。

    “老子死不了，阎王说不收我。哈哈哈”壮年说。

    寨子正中央有一大厅，门楣上方的牌匾上写着“聚义堂”三字，门左右各有两名喽啰守卫。他们肩挎长枪，手拿大刀，威风凛凛。

    进得厅堂，壮年从担架上下来，端坐正厅中虎皮椅上，吩咐老常让寨中管事的十二首领来聚会。

    “二傻兄弟，感谢今日救命之恩！”大当家猴子说，“我伤势未愈，寨中兄弟也全然不会治病救人。我看这样吧，你在寨中暂住些时日，一来为我治伤，二来我让二当家老常带你到附近山头转转，赏赏美景，吃吃美食，你看如何？”

    赏美景，我不会，不就是些花花草草的，再就是些石头么？至于吃美食，我倒是很热衷。可，可王寡妇还等着柴禾做饭哩！唉，不管了，还是救人要紧。再说，她家里还有些陈年的柴禾，说是怕大雪封山不能上山砍柴留着应急的。王寡妇还真是会持家，就是命不好，年纪轻轻就做了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