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寡妇艰难度日，守村人心生怜悯
自搬进武器库居住后，老孙头不再腰酸背痛，夜间咳嗽也少了许多，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
每天早晨，老孙头教我识字、写字，下午给我讲《孙子兵法》。老孙头说我悟性不错，如果从小就开始念书，中个秀才是没有问题的。
我才不信他的鬼话，他是在哄我哩。哄我好做饭他吃，哄我给他养老送终哩。
今天天气好，我要上山砍柴了。村西头的王寡妇前天已催促我，说她家的柴烧完了，等着柴禾做饭哩。
整个寨子，我最喜欢给王寡妇送柴。她不仅给的钱多，每次还留我在她家吃饭，而且从不赊账。
东边的山顶上雾气缭绕，天空云彩氤氲。路旁的小草青绿茂密，古老的石桥被人们踏得光滑放光；桥下溪水潺潺，水里鱼儿翕动；布谷鸟在山谷鸣叫，人们在忙着耕作。好一派田园气息！但我不懂得欣赏。我只有一个念头，赶路、砍柴，王寡妇还等着柴禾烧饭哩。
早上的空气清新、湿润，微风吹来，令人神清气爽。
我脚下似生风，踏，踏，踏，很快就来到了山脚下。山脚下的柴禾被人们砍得精光，就剩下一些不经烧的茅草。我是从不砍茅草的，它不经烧，价格还贱，也难卖掉。
翻过三座小山，进入一个山涧，里面尽是耐烧的野生梨木，还有烧起来好闻的松枝，这是村民最喜欢的柴禾了。
呼哧、呼哧，三下两除二，便砍了一担柴禾。我急忙下山，赶在午饭前给王寡妇送去。
王寡妇正在大门口向寨子东边眺望，她正等着我的柴禾烧饭哩。
“一大早我就去找你，老孙头说你去东边的山上砍柴了。这柴真好啊，耐烧，好闻！”王寡妇边说边用帕子给我擦汗，“我就不知道大家为什么叫你二傻，我看你一点也不傻，你看，你砍的柴禾可是方圆十里最好的柴禾。”
这话不假。一路上，不知有多少人看上了我的柴禾，有的愿意出8个铜板买下，我都没卖。
卸下柴禾，王寡妇递给我5个铜板，让我收好，攥起来，说以后娶媳妇用得上。
娶媳妇？我从没想过，我没春生哥长得标致，也没他有那么多的学问，脑瓜子还不灵光，是没有哪个女孩子看得上我的。
自春生哥高中秀才后，季铁匠便不再让他帮忙打铁，而我就代替了春生哥抡大锤。
春生哥在姜老先生的荐举下，去了县里的一家很有名气的学馆游学，一年难得见他几回。每每见到他时，他总是穿着白净的长衫，身上一尘不染，说话温文尔雅、谦恭有礼。
“二傻，你坐呀，想啥呢？是不是想女人了？”王寡妇笑嘻嘻，略带调侃地对我说，“今年多大了？有二十吗？”
“没呢，19 ，明年二十。”我拿毛巾擦拭了额头的汗珠，端起瓷碗，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三大碗凉开水。
“你坐下歇息一阵，我做饭去了，中午就在这吃。”王寡妇说罢，就转身去厨房。
唉，想想王寡妇也真不容易。她比我大一岁，已是三个孩子的妈了。大女儿春香才4岁，二儿子狗剩才2岁，最小的狗蛋刚满一岁。就在狗蛋出生的那一年，她丈夫上山砍柴被毒蛇咬伤，人没到家，便毒性发作，死在了路上，身旁还有一担整齐的柴禾。那天，正是狗蛋出生的日子。
于是村民又议论纷纷，说狗蛋和二傻一样是不祥人，剋死了他父亲，只是可怜这王寡妇，带着三个娃，这往后的日子该咋过呀！
为了生计，王寡妇抹掉眼泪，咬紧牙关，誓要把三个孩子抚养成人。平时把丈夫留下的二亩三分地种好，农闲之余织些布匹拿集市上卖，硬是咬着牙，没让三个孩子挨饿受冻。
寨子里的人都对她竖起大拇指，夸赞不已。
王寡妇在厨房里叮当作响，厨房里便传出饭菜的香味，我不觉咽下一口口水。
一盘青椒炒蛋，一碗腊肉烧土豆，一碟花生米，一碗臭豆腐。王寡妇心灵手巧，不一会就做好了饭食。狗蛋伸手抓了一把花生米，全塞进嘴里，吃得腮帮子鼓鼓的。
“我的小祖宗诶，你慢点吃，小心噎着。你也不知道讲讲礼数，你二傻叔还没动筷哩！”
“没事，没事的，狗蛋挺会吃的，他牙还没长齐呢。”我夸赞着狗蛋。
“你可别夸他，再夸，他就要把整盘花生米吃光哩！”王寡妇边说边笑。
“来，大兄弟，这是生前孩子他爸最爱喝的老白干，你也来一杯吧！”王寡妇热情地给我斟酒。
酒香四溢，几口下肚，顿解疲乏。我又吃了两碗饭，喝了一碗米汤，才作罢。
“大兄弟，以后你若吃饭不方便，便提前给我打个招呼，我就多下点米，尽是些家常饭菜，你不嫌弃就好。”临走时，王寡妇送我出大门时说。
我的眼睛竟有些湿润，这个寨子除了春生、水仙，还有刘妈他们对我好之外，再就是王寡妇了。
这么年轻就守寡，还带着三个孩子，却从不向他人叫屈，也不装可怜，所有的事都是自己一个人扛着。想想我二傻，只需把自己照顾好就万事大吉，没有子女需要自己负担，也没有父母需要自己赡养，可比王寡妇活得轻松多了。什么？你说我有个老孙头要养活，不，不，不，他除了腿脚有些不方便外，啥事都能做，而且还识文断字，免费教我读书，是我二傻有福气哩。况且他和我一样每月都有村民筹集的饷银可领，他可没白吃我的。他还说给我存些银两，将来给我讨个老婆哩，你们可别冤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