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春生喜中秀才，守村人陪做书童

    二月份时春生参加了县试，接着四月份又参加了府试，一路过关斩将，今日再度出发去参加院试。

    姜老先生说：“春生啊，此次考试事关重大，你一定要好好把握。这关系到你日后的仕途，只有这次考中了秀才，你才有资格参加以后的乡试、会试和殿试，从而步入仕途。”

    “这次院试的学政是老夫以前的门生，我已给他写去了书信，你只管好好应试，万不可作弊，自毁声誉。”

    春生仔细聆听，磕头拜别。

    季铁匠神情庄严，叮嘱春生道：“记住姜老先生的话，要为寨子争一口气，我们等你的好消息！去吧，路上要注意安全，尽量和陌生人少说话。”

    “二傻，你这次和春生作伴，是老夫特意挑选的，你是姜寨的守村人，一定会给春生带来福气！”姜老先生继续道，“半夜休息时，你要睁半只眼睛，看好随身携带的钱财，尽量让春生休息好，这次就拜托你了，请受老夫一拜！”

    我看着老先生一本正经的样子，只傻傻地笑。这次陪做书童对我来说可是一件美差，可以出远门见见世面，也可以尝尝城中的美食。想到此，口水就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走过寨子西边的石桥时，水仙早已在桥头等候。

    “春生哥，你这次去考试要多久才回啊？”水仙红着眼睛问春生。

    “可能要六七天吧，有二傻陪着我呢，你放心好了。”春生说。

    “春生哥，你以后要是做了大官，可别丢下我不管。”水仙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深情地望着春生说，“你要是负了我，我就去死！”

    “呜，呜，呜”水仙伤心地哭着。

    “水仙妹，你放心好了，我绝不做那样无情无义的事，让二傻做个见证！”春生严肃地看着我。

    我嘿嘿笑道;“我相信春生哥，他是好人。”水仙这才破涕为笑。然后从衣兜里拿出些吃食，有芝麻饼，有红薯干，有爆米花，还有五颜六色的糖果，她一股脑地全塞进我的担子里。

    “二傻哥，一路上你要照顾好春生哥啊，我等你们回来！”

    “放心吧，我的好水仙妹，我今年马上就17岁了，会照顾好自己的，回去吧！”春生朝水仙挥挥手。

    路边的小草上尽是露水，没走多大会，水珠就打湿了我们的裤腿，扬起的灰尘便沾在裤腿上，可惜了刚换上的新衣。

    春生回过头去，见水仙还在桥头伸着脖子目送我们。桥下的河水悠闲地流淌着，几片树叶随波飘荡，两岸的柳树茂密翠绿，生机盎然。慢慢地，姜寨便消失在我俩的视线里，不见一栋房屋；只见那高高的刺槐伸向天空，那树杈上喜鹊筑的巢穴化作一个黑点，隐约可见。

    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是的，去县城陪伴春生参加院试。

    也是我第一次当书童，也是最后一次当书童。

    终于到了考试的时间，春生早早地就去了考试的地点，我是不能去的。我得待在旅馆看护行李，等候春生。

    最后一科终于考完了，春生神采奕奕、满面春风地回到旅馆，我还在睡觉。

    “二傻，二傻，醒醒！”春生扳着我的肩膀不停地摇晃我，“考完了，走，今天我请你吃大餐！”

    听到有好吃的，我立马精神焕发、睡意全无。

    春生在楼下的小餐馆里点了一盘油炸花生米，一盘红烧鲫鱼，一碗东坡肉。我一口气吃了两碗米饭，六块东坡肉，只吃得肚皮圆鼓鼓的。

    回家的步伐轻盈而快速，连空气都弥漫着喜悦。古老的牛车拉着我和春生，不紧不慢地走着。我和春生躺在牛车上，路旁的树木一排排向后倒去，天上的小鸟倏忽从我们的眼前掠过，家便越来越近。

    尽管我没有家，可土地庙就是我的家。

    等待，还是等待。

    季铁匠和姜老先生问过几次春生考得咋样，每次春生都说就那样呗。后来他们便再也不问。

    私下，季铁匠只得问姜老先生。姜老先生说，春生这娃聪慧能干，为人稳成，他一定能考中秀才的，放心好了，我对我的学生还是很有信心的。

    果不出老先生预料，春生初次出山，便高中秀才。

    那日，县衙的差人手敲铜锣，高举喜报，径直来到铁匠铺传送了这一喜讯。村人个个喜气洋洋，都替春生和季铁匠高兴。季铁匠也不吝啬，让刘妈她们发喜糖，燃鞭炮，散纸烟，泡香茶，小小的村寨顿时热闹起来，充满喜庆。

    人们议论纷纷，都说季铁匠祖上积德，生了个好后生，以后的好日子等着他们哩。季铁匠听后，心里乐开了花。

    半夜时分，季铁匠又来到菊仙的坟前，摆上祭品，燃起香烛，烧起纸钱。

    “菊仙，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家春生今天考中了秀才。”季铁匠说，“你一定早知道他会考中吧？！你也一定在阴间保佑他，是吧？”

    “待春生做了官，我就让春生明媒正娶你妹子水仙。她和你一样长得美哩！你就在阴间好好保佑他俩吧，他俩可真是天生一对。”

    一阵风吹来，吹灭了蜡烛，吹飞了纸钱。

    老季一个人仍坐在菊仙的坟前，眼里泛起点点泪花，望着菊仙的坟头，久久不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