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刘妈泼妇骂街，姜来福天生坏种
夕阳西下，初夏的暑气还未消散，知了还在椿树顶上不停地嘶鸣。
正是晚饭时分，姜寨家家户户的烟囱冒出滚滚浓烟，和着饭菜的香味四散开来。
“是哪个缺德、短阳寿的东西存心害老娘？”刘妈的大嗓门又在寨子里响将开来。
“老娘辛辛苦苦种的南瓜就这样被你糟蹋，你个砍脑壳的、上吊的，寻短命的，老天饶不了你！”
旁人问是咋回事，刘妈说，不知是谁把屎拉进她种的南瓜里，拿刀一切，弄得砧板、菜刀上都是屎，这还让不让人活啊？！
旁人听后捂嘴偷笑，又怕刘妈看见，只得忍着。
刘妈又是一通诅咒，围观的人也慢慢少了，她这才住嘴回家。
我知道这个缺德事是谁做的。
那日春光明媚，阳光灿烂，清风拂面，杨柳漫卷。春生哥在河边钓鱼，水仙像跟屁虫样紧挨春生坐着。水仙的弟弟来福也跟着水仙到小河边玩耍，一会儿爬树掏鸟窝，一会儿下河捉鱼虾；一会儿像疯狗样在河滩上奔跑，一会儿如树懒般在柳荫下休憩。
我在河滩地上放牛。躺在向阳的坡地上，望着头顶湛蓝的天空，看白云飘过，看云雀飞过，听春虫呢喃，听河水潺潺。
“扑通”一声，河面水花四溅。来福朝河里丢了块土坷垃，惊得鱼儿四处逃窜。春生的鱼漂便再也不动，气得拿眼睛直瞪来福。
来福哈哈大笑，又朝春生钓鱼的地方丢了一块土坷垃，朝春生扮鬼脸，气得春生七窍冒烟。
水仙大声呵斥来福，来福愈兴奋。他可真是个天生的坏种！
来福朝远处走去，拿出一把小刀，在嫩嫩的青黑色小南瓜上开了一个三角形的小洞，然后屁股对着小洞拉了一泡臭屎，最后再把洞口封住。
这一切我看得清清楚楚，春生水仙他们却完全不知道。
来福就是村里的小混世魔王，没有什么缺德事他做不出来，没有他不敢招惹的人。
村民碍于他父亲的情面，对来福的所作所为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就更加让小来福无所忌惮，越发放肆。
古人云，人之初，性本善。可来福为什么就性不善呢？
我亲眼见他把青蛙捉住，用麦管插进青蛙的屁眼里，然后对着麦管朝里吹气，把青蛙吹得肚皮高高凸起，浮在水面上一动也不动。
他还将小老鼠丢进锅里，下面架起柴禾烧，铁锅被烧得通红，小老鼠被烫得吱吱乱叫，想努力从锅里爬出，奈何铁锅太光滑，怎也爬不出，就这样小老鼠被活活烫死。
每每此时，来福眼里露出阴毒的光芒，兴奋不已。
姜老先生对来福管得甚严，凡是不能完成布置的学习任务，姜老先生从来不手下留情。为此，来福不知挨了多少次姜老先生的打。挨打了，还不敢回去告诉大人。来福便寻思着怎样整治老师。
他悄悄在老师的尿壶口塞了一把柏树刺，然后放在老师的床底下。半夜姜老先生对着尿壶口撒尿，只刺得老先生一个哆嗦，手一抖，一壶尿全撒在了床上。
还有一次，姜老先生在来福家吃过晚饭后去上茅房，没带手纸，便在茅房喊来福送几张手纸去。来福在手纸上涂满墨水，黑灯瞎火的，老先生也没仔细查看，便擦起屁股。直到回家洗澡时，才发现屁股上全是墨水。
元霸有一次将来福的裤子脱掉，左手捏着他的小鸡鸡，右手拿把杀猪刀，吓唬他说：“我要把你的小鸡鸡割掉!除非你自己说自己是个小混蛋，我就放过你。”来福这次真被这明晃晃的杀猪刀吓住了，只得求饶，说：“我是小混蛋，我是小混蛋。”元霸听后哈哈大笑。来福却将这仇恨记在心里。
有一天，来福和小伙伴在树林里用弹弓打鸟，看见元霸正蹲在茅坑拉屎。来福说：“你们看，那是元霸在茅坑拉屎哩，他平时总是拿杀猪刀吓唬我们，今天，报仇的机会来了。你们敢不敢？”
三狗说：“咋不敢？可我们太小，打不过他。”
四狗说：“我不敢。”
“你就是个怂包！”来福说：“沙皮，旺财，你俩敢吗？”
沙皮说：“干，整死他个狗日的！”
旺财低着头不语。
“这样，凡是跟我干的，我待会给每人发一包冬瓜糖。”来福说，“我保证他抓不住大家。”
“干，干！”
“你说怎么干吧！”
在冬瓜糖的诱惑下，大伙都同意干。
来福说：“你们先在树林躲起来，待会看见元霸起身露出了脑袋，你们就拿弹弓射他的脑袋。”
“好，好！”
“我一定要把他的脑袋射个大包，看他还欺负我们不！”
来福悄悄躲进与元霸相邻的茅房里，捡起块大石头，丢进元霸的茅坑里，便溅起一堆粪水，弄得元霸的屁股上、裤子上全是屎尿。元霸半蹲着，露出脑袋，恼怒地骂道：“是哪个缺德的王八羔子整老子？你是活得不耐烦吗？”
小伙伴见元霸露出了脑袋，便用弹弓一起发射，顿时，脑袋上便多了几个红包，似马蜂蛰了一般。
待元霸清理了脏污，擦了屁股，穿了裤子去树林寻人时，小家伙们早已跑得无影无踪，直气得元霸站在原地大声叫骂。
唉，不讲了。来福做的缺德事太多，讲一天一夜也讲不完。
村里的人都说来福是天生的虐待狂，五行缺德，是混世魔王转世，净做些烂屁眼的事。
村里的人还说，炎良家祖上无德，生下这么个玩意祸害乡邻，以后会断子绝孙的。
相比之下，村民对我的评价就好多了。
“二傻要不是脑瓜子不灵光，可真是个好后生啊！”
“可不是，要是他娘不那么早过世，他也不至于这样。哎，没娘的孩子真是可怜啊！”
每每听到人们这样议论，我便站在一旁傻笑。
惟姜老先生见地不同，他说我是天选之人，是姜寨的守村人，自有神灵护佑。他还劝大家对我要友善，不仅不可侵犯我，还要善待我。
姜老先生满腹经纶、德高望重，他的话姜寨人没有谁不听的，没有谁不信的。为此，村民们经常接济我，给我吃，给我穿。
我是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的。大家都说我傻人有傻福！会长命百岁，长大后有福报。
我不知什么叫福报，但我知道来福长大后肯定没好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