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就像木偶
万归阁任务放置的地方算是最热闹的地点,人来来往往。来这的皆是杀手,空气中都沾染几分血腥之气。
“初棠,你来了。”
管理任务的是一个老头,见初棠过来,便向她打招呼。
此时的她已换上干净的衣服,洗去了身上的污秽。身上还有淡淡的清香,是徐年让人给她准备的药浴所浸泡残留的。
初棠将先前从这里拿走的任务令递给他:“李伯,我来拿我的名牌。”
名牌是万归阁所有杀手人手一个的东西。领取任务时,要将名牌放在这里,拿走任务令。等任务完成后,杀手交递任务令换走自己的名牌以及赏金。
至于任务是否完成,万归阁自有人去证实。
李伯笑着将初棠的名牌和赏金递给她:“阁主交待了,之后你的赏金就按着万归阁的规矩给你。”
初棠看了一眼银票,没有拒绝,接在手里。
“那你今日要领其他任务吗?不过我想应该没有你想要的。”
初棠摇头:“不了。”
李伯笑了笑,不再问她,去接待其他来这的杀手。
初棠离开这里时,正好遇见领取任务的杨莽。
四目相对,杨莽提醒地说道:“初姑娘答应的事可要做到。”
“没忘。”初棠丢下一句,不打算多费口舌。
对于初棠的冷淡,杨莽耸耸肩,见怪不怪,他只要初棠遵守规定就好。
回到住处,初棠坐在镜子前,打开药瓶,将凉凉的膏体抹在脸上的伤痕上。这次的伤痕浅,不出几个月便会好。而且徐年给她的这个药具有祛疤的效果,等伤好之后不会留下痕迹。
她又摸向左脸的疤痕,将药抹在上面。
原本狰狞的疤痕用药涂了几年,已经变得很浅,除非离近的时候能看出印记,正常的距离是看不到的。
这道疤是十年前留下的,当时留下的伤口很深,如今也快要消失不见了,就像她心里的仇恨,也随着仇人的消失,也逐渐归于平淡。
初棠看着镜中的自己,她已想不起十年前自己的模样。
徐年说讨厌她现在的眼神。
她自己呢,不讨厌,也算不上喜欢。
就像木偶,木匠雕刻成什么样,便是什么样。自己不能改变,也无能为力。
初棠展开徐年给她的纸条,上面写着三个人的名字和地址。
她不打算在万归阁停留多久,简单收拾一下,将几张银票塞进怀里便离开了万归阁。
徐年屋内。
看守任务房的李伯正站着屋内,他看着徐年,叹口气:“你真打算让初棠见到她哥哥。”
除了徐年,这万归阁内只有李伯是知道初棠身份的。
“她刚走不久,你现在后悔还来的及。”李伯劝道。
徐年轻笑,又似是自嘲:“她不应该这样活着,是我把她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或许她遇到自己的亲人之后,能够变得不一样。”
“万一,之后她不想再留在万归阁呢?”
徐年顿了片刻:“随她去吧。”
李伯琢磨不透面前这人的想法,当初徐年为了留下初棠,可是做了大逆不道之事,如今倒轻轻松松的让初棠离开。他不理解:“你当初即便要杀了老阁主,也要留下初棠。后悔吗?”
“后悔?”徐年嘴角的轻笑变成冷讽,“他该死,你也想让他死不是吗。他是我的师父,可也是我的敌人。对待敌人可不能心慈手软。”
李伯将话题说回到初棠身上:“初棠的哥哥可是想重新建立姜国,现在正暗中招兵买马,势头并不小。”
“如果初棠回到她哥哥身边,我想她应该会帮她哥哥。万归阁又和赵国皇帝有来往。到时候,你和她会变成对立面的人,甚至变成敌人。你有想过吗?”
徐年盘玩着手里的珠串,神情不明:“万归阁和赵国是交易而已,我们又不是他的走卒。若是他们自不量力,我也不反对换个皇帝。”
“至于初棠,她说她不会杀我。”
李伯皱眉:“你就这么相信她?”
徐年“嗯”了一声,却无比坚定。
“你到底怎么想的?”
屋里陷入静默,徐年没有回答。或许只有摇曳的烛火才知晓他的心思。
乌云直压海面,风掠过冰冷的水,刮在脸上宛如刀锋划过。驶在海面的小船与浪涌抗争着,渔夫用力的撑着想要脱缰的船桨。
“姑娘,快回舱里,浪越来越大了,小心别掉下去。”渔夫冲船头站着的身影大喊,“很快就要到岸了。”
初棠看向还有百米远的岸边,身体未动,掉落在斗笠上的雨滴并未扰乱她平静的心绪。
她拿出写有三个名字的那张纸。她已经完成了两个,现在还剩下一个。那人的地址便在这边陲小城里。
浪花翻过,荡起的海水将纸打湿,上面的墨水与海水浑染,已看不清上面的名字。
初棠松开手指,任凭纸张被风吹走,淹没在黝黑的海水中,不见踪影。
她压了压斗笠的帽檐,挡住又一阵吹来的海风。
此时天上下落的雨水加猛了势头,向地面倾泄。海面猛涨,似要冲破周围堤坝的牢笼,寻找自由。
为了稳住堤坝,岸边正有一些百姓和两三个官员在此,他们冒着大雨解决这燃眉之急。
“姑娘,到岸了。快离开这吧。”渔夫将小船停在岸边,几个百姓赶来帮他栓紧绳子。
其中一人问渔夫:“天气这么不好,怎么还出船,你不怕淹死在海里啊。”
渔夫和那人相识,连忙呸了几声:“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我看这位姑娘急着赶路,才冒这么大的险。”
渔夫暗指了指初棠,对那人小声道:“这姑娘可是给了这个数,你说我拉不拉。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那人惊讶于渔夫说的数额,朝初棠看了两眼,只是斗笠挡着,并未看清初棠的样子。
“姐姐,你是天上的神仙吗?我娘说天上的神仙可漂亮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拽了拽初棠的衣摆,仰起头单纯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