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医术高超挽局面
“师妹师妹”
雪宜慢慢睁开眼睛。
“师姐”
“你怎么睡在这呀?”
雪宜有些发懵,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棵大树下,树上飘落的叶子落在了她的身上。雪宜坐起后问:“师姐,我怎么在这里?荆琰呢?”
田心如被问的一脸茫然,她没好气地说:“什么荆琰呀?你是不是又做梦了?”
“做梦?”雪宜看看周边,自己还在岛上。“我不应该在京城吗?”
田心如笑着轻刮雪宜鼻子说:“你想去京城就快起来上课,等你学成就能下山了。你既喜欢京城到时便先去京城呀。”
“唔”雪宜摇摇头说:“梦里的京城挺恐怖的。”她拉着田心如的手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说:“还是岛上好。”
两人相伴着沿着路走着
“这是蚀心草,人一旦服下后会心脏绞痛,它会一点一点地腐蚀心脏,最后痛苦而死,记住了吗?”
雪宜不知道谁在说话,突然一个男子拍了她的脑袋:“好啊,上课你敢偷懒。”
“啊?十一师叔?”雪宜看清了男子的脸:“你怎么活着啊?”
“我不活着我”男子气得闭了一下眼睛后说:“早晚被你气死。”
“真的,师叔你不是死了吗?”
“还咒我死呢!你个小皮猴,看我不打你。”说完男子拿出一把戒尺正要教训雪宜。
“啊!”雪宜赶紧跑走,跑着跑着又飞了起来。哇,好舒服,雪宜感觉自己身体轻飘飘的就像在天空中一样。
“可是我为什么会飞的?”雪宜感觉不对,突然惊觉自己在做梦。
“我怎么又在做梦啊,这是哪里啊。”雪宜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奈何无论怎么使劲,她就是睁不开眼睛,周围的蓝天白云已经消失了,她陷入了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
雪宜在梦中挣扎,梦境外的人在鸡飞狗跳。
自从雪宜为救姜荆琰冲破穴道后便重伤了肺腑,她口吐鲜血地晕死过去,姜荆琰担心得手足无措。他把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召到乘铭殿中给雪宜救治。可是无论用什么药,雪宜依然昏迷不醒,奄奄一息。
“一群废物,救不活她朕让你们全部陪葬!”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太医们跪了一地纷纷求饶。
“出去!都给朕出去!”姜荆琰发狂地把人都赶到外面,他无助地抱着雪宜伏在她肩上流泪。姜荆琰的泪水就像是缺堤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眼泪把雪宜的衣衫都浸湿了,他发现后把头抬起来,用手擦擦眼泪,又给雪宜弹了弹衣服。
“啊宜,你醒过来好不好?”说完他就像一个无助的小孩,又只能默默地哭泣。当日雪宜吐出来的血就像是岩浆,深深地烙在他心里,把他的心都烫融了。这无力感让他回到了十几岁的时候,不是那个高高在上运筹帷幄深谋远虑的帝王,只是一个无力自保的孩子。
“啊宜!”一阵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内侍们本要阻拦,应恒呵斥了他们后直接开门让温羽涅进去。姜荆琰看到温羽涅回来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他绝望冰冷又孤独的眼睛里燃起了亮光,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又忍不住掉泪:“羽涅”
温羽涅一进门就看到姜荆琰抱着雪宜,当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时候羽涅才看到他满脸疲惫,眼皮往下耷拉着,整个人都瘦了。再也不是一只威风凛凛的狮子,而是一只受惊的小鹿。他走过去安慰地说:“别担心,我看看。”说完想分开他们两人,姜荆琰身体僵硬着不愿意松开。温羽涅心中焦急却又担心姜荆琰的精神状态:“啊琰,把师妹交给我,你别担心,信我!”他眼神温柔又鼓励地看着他。姜荆琰才慢慢地把雪宜松开。
他们把雪宜放在床上,温羽涅严肃地给雪宜搭脉。温羽涅一皱眉,姜荆琰就像被针扎一般整个人紧张起来。温羽涅知道雪宜心肺严重受损,她冲破穴道运用内功把她自己的筋脉也伤了,如今凶险又虚弱。他清楚地知道这一切,又不能直接表现出来,只能把姜荆琰支走。等姜荆琰离开屋子后他再闭着眼睛让自己镇定下来。
温羽涅深呼吸了几次,他知道此时不是痛苦的时候,首要任务是要把师妹救回来!他摸着雪宜苍白的脸,定了神后开始手术,他切开雪宜的胸腔把管子放在里面让它排气,小心仔细地清创缝合后施针,输送内力
姜荆琰在门外焦急地等待着他是相信温羽涅的医术的。当年雪宜和心如中了毒,连洛前辈都束手无策他都能救活她们。但是又有一个声音在他心里说,万一救不活怎么办?温羽涅在里面一天一夜,姜荆琰就在外面等了一天一夜。终于在第二天晚上,温羽涅拖着疲惫的身体脸色苍白地开了门。姜荆琰的心提到了嗓子里,他不敢开口问,就怕有不好的消息,只能看着温羽涅静静地等他说话。
“放心,师妹会没事的。”
姜荆琰嘴角扯出一抹疲惫的笑容,他冲进去想看看雪宜的情况,温羽涅却制止了他:
“让师妹休息吧,她现在不能动更不能吹风,你别进去了。”
“那”
“我会一直守在她身边的。”
姜荆琰见温羽涅如此劳累,感觉像一个一推就倒的娃娃。他不禁想起自己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没有再出声,见羽涅又回到屋里关上门后他便去了别的殿中休息。
第二天,成堆滋补的膳食就被送到乘铭殿中。
温羽涅看着一桌丰盛的菜品发愁,他知道姜荆琰是想他也补补身子,但是这过多的量他根本吃不完,心中不禁为难:这阵势想必师妹也是经历过吧。
雪宜的情况逐渐稳定下来,温羽涅终于放下心来跟姜荆琰汇报此行。
“杨将军并无不适,你放心吧。他就是担心消息会泄露才谎称生病。”
“何事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杨将军收到密报,景帝重得《承平录》。”
姜荆琰大吃一惊,传说《承平录》是景国开国皇帝所注,里面记载着几千种阵法,还有各种奇门遁甲,战无不胜。当初他就是靠着这些阵法平四夷战部落,建立了景国。里面记载着的医术更是让后世也望尘莫及。
“《承平录》不是失传了吗?景帝如何获得?”
“听说是景国的权臣穆如式偶然所得。景国本就以军武立国,军力强大,如今再得《承平录》,只怕会后患无穷。我们得安排人进去把它偷出来。”
姜荆琰点点头,这事确实需要从长计议。
温羽涅与姜荆琰商量过后便回到雪宜房中,他给雪宜把脉发现她脉象已经变强,正在逐渐恢复。他把雪宜的衣服稍稍拉开,胸口一条长长的蜈蚣一样的伤痕赫然出现。温羽涅叹了口气,这疤痕会一直跟着她了。他见伤口恢复得好,并无感染流脓放心了很多。
自从雪宜离家出走后他很久没有这样静静地坐在她身边了,如今再仔细看师妹的样子,只觉跟她在山上时不同了。他靠在床边慢慢疲惫地睡着了。
在他浅浅睡去的时候雪宜慢慢醒了,她能感到自己全身都痛,特别是呼吸的时候胸口还有一种刺刺的感觉。她发现床头有人一开始还以为是姜荆琰,等她侧过头去看到温羽涅的时候她心中先是一紧,后又变为踏。雪宜想这次肯定是很严重的,如果不是师兄谁能救活她呢?
她看着靠在床头的温羽涅,他此时眼睛闭着,只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看不到平日里温柔的目光。他的鼻子高高的,鼻尖有一颗很小的痣。他手扶着头,手指纤长又骨节分明。雪宜看着温羽涅在身边感到很安心,很安全,痴痴地甚至看入迷了。有两年了吧,不对,自从她从岛上出来,她再也没有这样看着温羽涅了。以前师兄睡着的时候软软糯糯的,她总是忍不住想亲他。想到下山后的一些列事情,雪宜有些后怕,有些委屈,她鼻头一酸,忍不住流下眼泪。她抬手欲擦拭眼泪,细小的动作把温羽涅唤醒,他看到雪宜醒了很是欢喜,但看到她眼角有泪很关切地用手给她拭去泪水后柔声说:
“怎么哭啦?哪里不舒服?是伤口痛吗?”
雪宜听到温羽涅的话后觉得更委屈了,豆大的眼泪流出,有些从她侧脸流下,有些还积在眼头。雪宜一抽泣胸口的伤口立马扯得生疼。温羽涅赶紧安慰说:
“别哭别哭,师兄在呢。”
“师兄,抱抱我”雪宜撒娇道。
温羽涅俯下身轻轻抱抱她,起来后牵着她的手轻轻拍着说:“不要哭,什么都不用怕,师兄会保护你的。”
雪宜还挺想大哭一下的,但是身体的疼痛禁止了她的宣泄,她只能缓缓地让自己平复情绪。
“师兄”
“嗯?”
雪宜有很多事情想跟他说,蒋诗雨其实母子平安,已经被秘密送到南境跟蒋斌团聚了;她有一次逛街的时候看到了一双鞋子,垫子做的很软很舒服,她买了,是温羽涅脚的号;第一次接生到双头婴儿她很害怕,没有稳住;
在宫里看着这些阴谋诡计,骨肉相残她觉得恶心;
她还想跟温羽涅告状,之前姜荆琰拿着箭射她
太多的事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最后她只挤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你,当年我还小,完全不能体会你失去挚爱的痛苦,只是一味地为自己的感情得
不到回应而痛苦,我离家出走你一定是很担心很自责。雪宜一想到她给温羽涅带来了难过和伤心她就觉得心痛。
温羽涅牵着她的手,这是一只肉嘟嘟的小手,小时候是这样长大了还是这样,只是现在有些瘦了。还记得以前洛素问曾经打趣地说雪宜这是一只抓钱的手。
“你没有对不起我。”
“我有,我”雪宜还想说,温羽涅伸手到她唇边打断了她的话。
“你真的没有对不起我,相反你给我了最干净单纯的爱。是师兄没有处理好才让你这么难过,你原谅师兄好不好?”
“呜呜呜”
“不要哭了,再把伤口弄开了还要再吃很久的药,你可别想着把药倒了哦。”
雪宜闻言笑了,如今她想倒也倒不了。
“师兄”
“嗯?”
“你是不是还是很难过?因为那个姐姐。”
“是。”
“我可以做些什么让你不那么难过吗?任何事我都愿意。”雪宜真挚地看着他说。
温羽涅听着雪宜的话,心中既温暖又悲伤。他也不知道如何缓解心中的悲痛。楚倩
死后,他心中有一块地方已经跟着去了。事实上,他一度痛苦到想追随她而去。但是他知道,他一己之身还有用,他不能自私地说走就走。
“世界上没有任何事可以缓解失去挚爱的痛苦。”
“都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时间可以吗?”
“师兄不知道,或许以后知道了,我告诉你。”
“师兄,你要好好的。我们都在,会一直在。”
温羽涅微笑着点点头。
“师兄你肯定也很想我对吧?”
“当然。”
“那你看到我有没有开心一点?”
“有”温羽涅挤出一抹笑容回应。
“骗人,你眉头都不舒展。”
“现在是真的没有很开心,你伤得太重了,吓死我了。”
“没办法呀,姜卓瑞跟我说他给荆琰下了‘阎王见’的毒,我当时着急死了,也来不及多想。对了,啊琰怎么样?”雪宜这才想起了当日的情景,立马关心地询问道。
“他没事,你及时阻止了。”
“你看,我就说很危急吧。”
“好,是很危急。”
“对了,那八王后来怎么样?”
“被啊琰挫骨扬灰了。”
“”
“怎么?”
“真的吗?”雪宜有些意外。
“假的。”
“师兄你哪来的这破幽默啊!”
“我以为你并不在意八王的生死,如果啊琰真的杀了他你会不高兴吗?”
“也不是在意,杀人偿命,他害了这么多孩子和妇人,也是该死。不过我看啊琰其实早就知道他在背后的小动作了。留着他是想给自己在世上留一个血脉相连的人吧。如果最后还是得如此,他会难过的。”
“最冷酷乃是帝王家,这些我们都是无可奈何的。啊琰没有杀他,不过交到宗正寺了。”
“三杀局,设局伏杀,杀不掉就炸死,炸不死还下毒。真的太可怕了。”
“好了,我去看看你的药,应该差不多了,我倒来给你喝。喝完就睡,不要伤神了。”
“嗯嗯。”雪宜非常听话。
第二天姜荆琰一早就来看雪宜了,昨晚温羽涅本想告诉他雪宜已经醒来的消息,可见他连日来也累了,羽涅见天色已晚就让他先休息了。今天听到下面的人来报,姜荆琰欣喜极了,立马就过来。
“你怎么样?”姜荆琰关切地问。
“疼死了。”
“哪里疼?哪里?”
“全身都疼。”
姜荆琰闻言立马看向温羽涅,指着雪宜又给温羽涅示意,场面一度有些滑稽。
温羽涅笑了一下说:“我去看看药熬得怎么样。”适时出去了。
姜荆琰趴在床边拉着雪宜的手:“你终于醒了。”说完眼眶发红。
“怎么样?你也吓死了吧。”
“是,如果羽涅没有赶回来,我只怕会发疯。”
“不能发疯。就算我真的死了,你也要继续做一个好皇帝。”
姜荆琰眼睛里噙满了泪水。雪宜也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他此时的眼神中满是孤独和脆弱,就像是一面马上就要碎掉的镜子。他想说话又低头呼吸,再抬起头又低下去,尽力地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试了几次后终究也没忍住眼泪从眼眶中掉下。他不服输地扭转头用手快速地擦去。
雪宜心疼地看着他,挤出一抹笑容说:“快抱抱我啊,你个直男。”
姜荆琰听后张开双臂就想抱着她,又看到她缠着厚厚的绷带,很担心会弄疼她,一时不知道该以何种姿势拥抱她。雪宜自己举起双手,示意他到她怀里来。姜荆琰顺从地把身子往下靠,雪宜抱着他把他的头靠在自己肩膀处。
“没事了,不用担心。”姜荆琰委屈地靠在雪宜的肩上。
俗话说因祸得福,雪宜觉得真的没有说错。
她虽然全身都疼,但是姜荆琰和温羽涅都在她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让她感觉到很幸福。只是当她拆了绷带后,有一次姜荆琰看到她胸口上的伤疤脸上露出的强烈的震惊和痛苦让她记忆深刻。为他做手术的是温羽涅,术后便包着绷带,姜荆琰只是知道温羽涅把雪宜救活了,但是中途经过什么他完全没有概念。他不可思议地掀开雪宜的衣服看到一条自上而下有三寸长的疤痕后浑身颤抖。雪宜一开始被他看得很害羞,见他如此心疼自己,自责地把一切都怪在自己身上也很难受,只能尽力安慰。
离开了雪宜后他立马便找来温羽涅问:
“到底怎么回事?啊宜的身体怎么会这样。”姜荆琰一进门便直奔主题。
“先前她服了蛊毒,竟不能用内里把毒排出,那时我便很疑惑。她武力不高是真,但服了解药竟然也没用这我始料未及。这次她用尽全力来阻止我喝那碗毒药,用了内力竟至吐血。这里面一定有事,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
温羽涅见事已至此,只好实话实说:
“这一切都是因为‘阎王见’。”
“‘阎王见’?当年你不是已经给她解毒了吗?”
“是解了,但只是保住了性命。它毒性太大,在人身体内无孔不入。啊宜虽中毒比较浅,但是也对身体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她恢复后心肺依然很弱,根本无法深入练武。当年就是因为她无法自由地控制内力,师傅才让她学习用毒以自保。可是因为她用毒,催化了她体内的毒素,所以当蛊虫入体,立马就顺应成了另一种毒,你的解药解不开那种毒。哎”羽涅叹了一口气:
“心如中毒更深,内力全催,从此体弱经常生病。而且,因为身体过寒,不能保胎,这辈子她都无法生育。”
姜荆琰呆呆地听着温羽涅的话,他紧紧地握着拳头,连指甲插进了肉中都没有察觉。
“振作起来,你的责任不仅仅是我的师妹们,你的责任是天下百姓。啊琰,很多人都以为当皇帝是天下的第一得意事,但是巅峰的责任和压力根本无人能体会。你是个好皇帝,一直以来你尽心尽力,换了其他人根本做不到这么好的,你无需责怪自己,更不要让自己沉沦于痛苦之中。”
姜荆琰没有回答,温羽涅不放心陪了他一会。等姜荆琰情绪平稳些他才让应恒先把温羽涅送回雪宜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