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片冰心被辜负
“姐姐！姐姐！重症监护室的那个病人醒了。”
“噢，”雪宜很高兴，她笑着对病人说：“姑娘你稍等一下，我去看看就回来。”
“好的莫大夫。”
雪宜跟小红一起疾步到房内，女子听到声响便睁开眼，只见一个年轻女子带着另一个看起来稍微年长一点的女子进来，年长一点的女子摸摸她的额头，再看看眼睛，她满意地点点头说：“你觉得怎么样？”
女子想说话，但是“额额啊啊”地说不出话来。
“噢，你之前发热厉害，嗓子受损。小红你给她喝点水，加点蜂蜜进去。”说完又过去看看脚。“脚上的伤口还是要注意。”
“嗯嗯，我知道了姐姐。”
年长一些的姑娘微笑着俯下身来说：“你很棒，如今你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你身体还是很虚弱，往后便放心在我这修养身子吧。”
不知道为什么，女子在雪宜的笑容中感受到了关怀和温暖。她心想，自己应该就是去了天堂吧。
到了下午，女子渐渐能开口，等小红巡房过来的时候，她迫不及待地开口问：
“这是哪里？”
“这是医庐，你受了重伤，是这个医庐的大夫救了你，你有印象吗？”
“这是哪里？”
“医庐，就是看病的地方。”
“这是哪里？”
小红摸不着头脑，心想这人该不会是烧坏了脑子吧？
“这是洪县。”
“这是哪里？”
“啊，这是洪县啊，你没听说过洪县吗？那你是从哪个地方过来的？你是不是庆国人啊？”
女子听到了小红的回答后没有再追问，小红却有些担心，不知道她是本来就有点傻还是脑子被烧坏了。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痛。”
“哪里痛？”
“到处都痛，脚最痛。”女子说完便伸手想去摸摸脚，她惊恐地挣扎起身，竟然看到被子下面露出的大腿下已经没有东西了！女子情绪一下就崩溃了！她大喊大叫流着泪，受损的嗓子和狰狞的面容让她看起来像是一只来自地狱的魔鬼。她挣扎地乱动从床上摔了下来，伤口立马染红了绷带。她不断伸手不相信地要拆开绷带，小红拼命阻止她，握着她的手。当雪宜和两个小厮闻声赶来，只见两人手上衣服上都是血。
“快阻止她！”小红看到有人来了让她们来帮忙。
雪宜帮忙拉住女子的手，她紧紧地控住她的肩膀，女子还在沙哑地嘶吼着。雪宜拿出银针，想给她扎晕过去，但女子歇斯底里地发疯让她怎么也对不准，纠缠了好一会，雪宜拉住女子一只手用膝盖把它压住，另一只手掐住她的下巴，示意小厮帮忙固定住后才终于把女子扎晕过去。众人这才送了一口气。
“去，拿跟绳子来绑住她。”
“啊？姐姐。”
“去吧，不绑住她等她醒了还有得闹呢。”
没等雪宜回前厅就听到有人在外面喊：“莫大夫，莫大夫。”雪宜走出去正看到有人想往里冲，医庐的人正在阻拦。雪宜走近看仔细后发现这是天香楼如意姑娘的婢女叫小兰。小兰看见雪宜过来，可怜兮兮地说：
“莫姑娘，快去救救我们家姑娘吧！”
“如意姐姐怎么了？”雪宜问。
“秦老板把她抓了起来，不知道要怎么对我们姑娘呢！”
“啊？”雪宜听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秦老板？”如意是天香楼的姑娘，秦老板是老板，抓自己的姑娘干嘛？“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莫大夫”一个正在医庐排队看诊的人开口。雪宜看医庐的病人还需要诊治，想来无论秦老板怎么做如意都不会立马就有危险，只好让小兰去内室等一下。
等诊治完，雪宜进来问：“小兰，到底发生什么事？”
“我们小姐要和别人私奔被秦老板发现了，被抓了起来。”
“什么？”雪宜瞪大了双眼，“跟谁啊？”雪宜非常震惊，难道如意要跟一个嫖客私奔？这是什么鬼？
“跟一个书生。”
“书生？哪冒出来的书生啊？”
“我也不甚了解，只知道他是一个上京赶考的秀才。他跟小姐在街上偶然认识的，后来他们经常相约去郊外游玩画画，小姐不让我跟着，我也只知道这些。昨晚小姐要跟那个书生私奔，不知道秦老板如何得知此事，就把她抓了起来，现在正关在房里呢！”
雪宜听着小兰的讲述，总感觉哪里不对。上京赶考的秀才跟妓女的故事，这怎么听都不会是个好故事。雪宜跟小兰来到天香楼已经是晚上，天香楼也是迎来客往好不热闹。雪宜来见秦老板，秦老板好像不意外，只是无奈地说：“莫姑娘又来见义勇为了吗？”
雪宜知道，这事她本无置喙的权利，只是当初她刚来到洪县举目无亲，为了赚钱不得不到天香楼给姑娘们诊治。她一个人人生地不熟，实在多有不便，全靠如意和善，为她考虑周全，给她安排地方，告诉她便宜的药材店等。雪宜铭记于心，这次听说是如意出事，她无论如何也要过来看看。
“秦老板，我知道我又多管闲事。”
“是。”秦老板直截了当地说：“莫大夫医者仁心，秦然佩服。但这乃是天香楼的事，莫大夫无权过问。”
“”
秦老板见雪宜瘪瘪嘴没有说话，知道她心里有谱。
“那可以让我见见如意姐姐吗？”
“可以，你去吧。但是千万别想帮她逃走。莫姑娘，我先礼后兵。”秦老板警告地说。
雪宜在秦老板的带领下来到如意房子前，门口有护院守着，门上也用铁链锁着。门开了，雪宜只见如意躺在床上被五花大绑。她吃惊地看着秦老板。
“只是防止她自尽。”秦老板不慌不忙地说。
两人进屋，秦老板拿出塞住如意嘴巴的布条看了雪宜一眼说：“别聊太久。”说完便用手挑起如意的下巴严厉地说道：“别再给老娘耍花样，否则我也会让你尝尝泥鳅的销魂之处！”
如意惊恐地看着她。
等她出去后，雪宜给如意松绑。如意立马抓住雪宜的手说：
“雪宜，帮帮我，你一定要帮帮我。”
“姐姐，你想我怎么帮你？你跟什么秀才的事到底怎么回事？那个男人是什么人？别人家只是逢场作戏，你却把命搭进去了。”
如意听了雪宜的话不禁眼睛泛红，她感怀起自己的身世：
“是啊，像我这种在烟花柳巷中过活的女子，谁会真心对待呢？不过是一双玉璧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我本也不曾奢望过会有一个男人会真心对我。直到我遇到了二郎，我才知道，这世间还有人会真心待我。”
雪宜挠挠头，她看着如意这幅被感动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生气：“那他怎么没来找你？不是说你们私奔吗？难道秦老板捉到了人还能大发慈悲地把他放走吗？”当雪宜听到小兰的描述，她已经觉得很奇怪，两个人私奔结果只捉到了一个，那只说明有一个人退缩了。今晚她来到天香楼的时候，天香楼外一点状况都没有。如果那个人真的爱她，即时当时因种种理由没有赴约，那当他发现如意失联之后他现在不应该发疯似的在天香楼找人吗？可是陷入爱情中的如意无暇去想这些，反而眼睛散发着期待地跟雪宜说：
“二郎肯定是为我筹钱赎身去了，雪宜，我需要你帮我去找他，告诉他别着急，我一定能熬住的。”
雪宜微微蹙起眉，凑钱赎身？
如意梨花带雨地再三请求，雪宜也不忍拒绝，只好答应去寻那秀才。她一从房间里出来，小厮赶紧再将如意五花大绑起来。只是她还需要回医庐照看病人，她本想请之青帮忙但是之青最近受到举荐有机会进入千机营，他忙于准备应对考核。雪宜正想着往回走，突然听到有人叫她。
“雪宜怎么这么晚自己出来？”
雪宜循声望去原来是少杰。雪宜看到少杰后眼神一下亮了起来。
“杰少！”
“哎呀，雪宜，我不是说了别跟着县衙里的人闹嘛，叫我少杰就好了。”
雪宜捂嘴一笑：“好好好，少杰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你说。”
雪宜把原委跟少杰说了一下。
“这就是如意姐姐给我的那个地址，你看。”
“不用，”少杰说：“这个地方不就是之前我和之青发现如今在你医庐住的那个重伤的姑娘的地方吗？”
“啊？”雪宜是真不知道，但是无论如何少杰知道地方就好。“那行吧，姐姐说那是他们约定的地方。”
少杰点点头正要走，又回过头来对雪宜说：“其实这事你”少杰欲言又止。
“什么？”
“没什么，我去了，你赶紧回医庐吧。”
少杰去了一趟破庙找了一轮，又再等了一夜，结果破庙里根本没有人。第二天一早少杰来到医庐找雪宜，迎面便撞到了柳楚楚。
柳楚楚认出了少杰，她礼貌地朝少杰行礼后说：“薛捕快早。”
少杰看了看眼前之人，有些认不出来，他想了好久只觉得有些眼熟。
“恕在下眼拙，姑娘是？”
“薛捕快，我是”柳楚楚顿了一会后继续说：“我是天香楼的柳楚楚，那天全靠你和莫大夫相助。”
“噢是你。”经过柳楚楚提醒少杰终于想起来，只是眼前这个穿着朴素，打扮清雅的姑娘跟那日的人差别有些大，他一时没看出来。
“小女子感谢薛捕快当日相助。”
“别客气，这本是我分内之责。姑娘怎么在医庐，是否身体不适？”
柳楚楚摇摇头说：“不是我，是家母有恙，现在正在医庐治病。”
“令堂没事吧？”
“薛捕快有心了，莫大夫妙手，她好多了。”
“嗯嗯，雪宜是很厉害的，你不用担心。对了，我就是来找她的。”
“噢，她现在正在给病人诊治，你可能要稍等一会，我去跟她说一声。”
“柳姑娘对雪宜的安排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
“家母的病需要留医，我最近也住在医庐，随侍左右。”
“原来如此，柳姑娘孝顺。那你不回天香楼了吗？”
“我告假了，等母亲身体好些再回去吧。”
“那银两方面是否支撑得住呢？”
“莫大夫她可怜我们孤儿寡母也不收诊查费，只需应付药材的费用，如今银两方面尚可。等娘身体好些我也会继续回去工作的，薛捕快放心。那我先进去跟她说。”
“嗯嗯，劳驾。”
少杰把情况跟雪宜说了一遍，雪宜忍不住叹息一声后翻个白眼，想想又忍不住轻骂了句：“渣男。”
“你是否要去天香楼告知那位姑娘一声。”
“天香楼？谁啊？”柳楚楚听到这句话不明所以地问。雪宜和少杰对视了一眼，两人沉默不语，觉得这事还是不要宣扬。楚楚看他们不方便说也不勉强。她最近一心在母亲身上，天香楼的事她这个天香楼的人竟一概不知。但是听她们提及天香楼内的姑娘，心里总是担心，不知道是哪个姐妹出了事。她转身正要回1室，左脚刚踏出门槛，她突然回头担心地问：“难道是如意姐姐？！”
雪宜和少杰沉默不语更加确定了楚楚的猜测。她拉着雪宜急切地问到底怎么回事。显然如意平日真诚待人得到大家的关心。两人只好把事情又跟她说了一遍。
楚楚回想起曾经见过如意跟一个男子在一起，只是她当时并未注意，她认真地回想。
“是那个秀才。”
“哪个？”
“你也见过。他之前来你这看过病。”
“what？！”雪宜无语了，那个男的吊她不成竟然被她吊到了如意。她现在甚至有些庆幸秦老板把如意捉住，不然跟着这么一个男的，未来岂不是掉入万丈深渊。
“现在该怎么处理呢？”楚楚为难地说。男女之事本就是剪不断理还乱，他们作为外人可以做的事本就不多。
“直接告诉她。”雪宜说道。只希望如意不是恋爱脑，能够及时抽身。
“可是我们并不能确定这男子真的已经抛弃了如意姑娘不是吗？万一他去筹钱了呢？”
筹钱？赎身？雪宜想了想问：“楚楚，你知道如意姐姐的赎身钱是多少吗？”
“一千俩。”
“一千俩那他是不是可以筹到”雪宜喃喃自语地。
“一千俩黄金！”楚楚说道。
“啊？！”雪宜和少杰都震惊了。
“一千俩黄金卖了他也不够啊，如意怎么会觉得那个秀才会给她筹钱赎身呢！”雪宜几乎要骂人了。
“姐姐她自己也有些钱”
“坏了”，雪宜一听这话便觉那个书生是在骗财骗色。“如意的钱十有八九给了他！”
“小红！小红！快去把那个叫陆儒生的看病档案拿出来！”雪宜心急地叫到。只希望他还没走，不然茫茫人海，真不知道去哪里找这笔钱了。
“雪宜，我先去找这个人，你们快去天香楼让当事人报官。”少杰得到地址后说。
“嗯嗯！”雪宜和楚楚两人着急地跑到天香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