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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苏峻心系宣城郡 桓温探路天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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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节近冬。

    此时节的江南清晨,纵然是阳光明媚,但一觉醒来也不免会让人感觉到一丝刺骨。

    临近长江,俄而一阵江风袭来,吹散了昨日草野间萦绕的瘴雾,却也为此间的世界增添了一丝寒意。

    苏峻漫步走在营内,一阵寒风迎面吹来,不免打了一个寒颤。

    身旁的参将贾宁见状,连忙上前问候:“大帅,外面太冷,我们不妨回帐吧。”

    “不妨事。”苏峻并不在意,依旧和贾宁在营中闲步,一边走一边看着士兵收拾昨天发生的惨剧。

    不远处,大将韩晃正在指挥兵卒打扫营地,见苏峻和贾宁走过来,连忙迎了上去。

    “大帅!大帅!”韩晃飞步跑上前去,朝着苏峻简单的拱手行礼。

    “末将参见大帅!哦,贾参军也在啊。”

    韩晃性粗,并非故意忽视贾宁,贾宁也不跟他计较,而是点头示意。

    苏峻看见韩晃,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韩将军,辛苦了。”

    “大帅!”韩晃猜到苏峻此来是为了询问昨夜的战损,于是不敢耽搁,连忙向苏峻禀报。“昨夜激战,我前营将士共杀贼二百一十四人,我军死四十一人,伤二百余。后营尚在统计,不过看起来战损没有前营那么严重。”

    苏峻点点头,虽说战损并不严重,但苏峻的表情却并没有丝毫的轻松。

    “虽说损伤不严重,但后营会遭遇突袭我是没想到的。”苏峻略带自责地说道:“是我大意了。”

    一旁的贾宁见苏峻有些自责连忙上前宽慰到:“大帅不必自责,从昨晚的情况来看,后营与我军对垒的敌军其表现实在不堪,以此战力还不能对我军造成威胁。”

    “一定是庾冰!”韩晃接着贾宁的话说道:“必这家伙上次在小丹阳南道被我军打残,回吴国又招揽些乌合之众,从小道至此来救他哥。大帅,分末将五千人,我这就从小路回去,把他们一网打尽,然后提着庾冰的脑袋来见您!”

    “贾先生,你怎么看?”苏峻并没有理睬请战的韩晃,而是问向一旁的贾宁。

    贾宁捋了捋胡子,思忖了片刻,说道:“昨夜虽然昏暗,但看敌军的旗帜似是与吴国的藩国兵不同,敌军的来源还须查明。况且,如今我军已经从小丹阳南道撤出,那里的地势也被敌军掌握,韩将军虽然勇武,但如果在此处遭遇伏击,怕是也没有用武之处了。”

    听贾宁如此说,韩晃不屑地白了贾宁一眼,苏峻却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可惜了。”苏峻说道:“当时若听贾先生的建议,在西陵卞壸设立的军砦上驻屯一营军马,想必就没有昨日的事情了。”

    “其实细想下来,还是大帅说得对。我军本就兵寡,深入腹地,最忌分兵。”贾宁连忙帮苏峻打起圆场。

    站在一旁的韩晃不明所以,连忙问道:“那不是庾冰还能是谁?”

    贾宁笑了笑,答道:“建康之南毗邻的郡县只有吴兴与宣城两地,也只有这两地走小丹阳南路最为方便。如果不是庾冰掌控的吴兴郡外,应该宣城派出的兵马。”

    “宣城么”苏峻喃喃自语道,思索了片刻又问向贾宁:“宣城如今是谁在辖制啊?”

    “应该是龙亢桓彝,桓茂伦。”

    “桓彝?”苏峻并没有听说过此人,不免接着问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是个忠直之士。”贾宁答道:“听说此人为政颇有声望,只是因为是刑家出身,所以也一直做个地方太守。”

    苏峻点点头,不无惋惜地说道:“刑家出身受了委屈还能做忠臣,不简单啊。”

    似是在佩服桓彝,也仿佛是在嘲讽自己,苏峻不自觉地苦笑一声。贾宁和韩晃见状,也不敢说话,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

    “有机会我还真想见见这个桓太守。啊对了,还有昨夜的那员猛将。”苏峻似是自言自语道:“看来宣城的人物还真不少啊。”

    听到猛将两个字,韩晃不禁精神起来。

    “大帅,昨夜偷袭我军后营的是个怎样的人物啊。”

    “单人独骑,在我军中反复冲杀三阵。之后全身而退,带着手下的兵卒撤离了。”苏峻平静地说道,眼神中不禁流露出一丝欣赏。

    “那太可惜了!唉!”韩晃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早知道末将就不和前面的那个贼将纠缠了!”

    苏峻将眼神放回韩晃身上。

    “听你的口气,昨夜建康城里也派出了一员猛将?”

    “确实有些本事。”韩晃答道:“不过打到后来就没力气了。若不是后营发生变故,不出两三个回合,末将有一定砍下他的脑袋!”

    “呵呵,这么说来,还是本帅打扰了韩将军的雅兴啊。”

    “末将不敢!”韩晃知道自己失言了,连忙拱手赔罪。

    苏峻倒不在意,拍了拍韩晃的肩膀,接着说道:“韩将军骁勇,本帅很欣慰。不过,朝廷军虽然受挫,说不定还会复来,还要多加提防才是。”

    “末将遵命!”韩晃说道:“不过大帅,末将还有一事不明,想问一下大帅。”

    “你问。”

    “额,末将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韩晃有些支吾,毕竟,自己从来只是执行苏峻下达的命令,从不过问细节,只不过这一回苏峻一改往日雷厉风行的攻势,在建康城外驻扎多日也不进攻,这不免让韩晃有些摸不着头脑。

    “末将只是想不通,为什么我军来到建康城下多日也不见大帅下令攻城?”韩晃一脸疑惑的问道:“昨夜后营也遭到了劫营,虽然不严重吧,但也说明援军已经跟上来了。大帅就不怕内外勾结夹击我军?”

    苏峻微微一笑,似是猜到了韩晃会有此一问,不免看了一眼身边的贾宁,示意让贾宁给自己的这员猛将解释。

    贾宁也心领神会,连忙说道:“韩将军久经沙场。依你之见,这建康城是否容易攻下?”

    “确实不容易。”韩晃斩钉截铁地问道:“不过如果我军拼力全攻,应该也不成问题。”

    “诚然如此,那我军的伤亡会如何”贾宁反问道。

    “建康确实是坚城。我估计,怎么也要折损一半吧。”韩晃想了片刻,认真地答道。

    “嗯。”贾宁点点头,接着又问:“既如此,就算我军攻克了建康,那又如何抵抗朝廷的反扑呢?”

    “就朝廷那些杂鱼——”韩晃不屑地的说道。没说完,就被贾宁连续的摇头给打断了。

    “除了朝廷,还有荆州的陶士衡,江州的温太真,广陵的郗道徽,这三路人马也都不弱啊。就算不怕这三路,还有祖士少派来的三万人呢?他手下的可也是百战之士啊。”

    “祖约,不是,祖大帅他不是和咱大帅结盟了么?”

    “人心难测啊。”贾宁扑哧一笑,似是在嘲笑韩晃的幼稚。“未雨绸缪,总是要提前地方一下的。”

    韩晃有些没明白,依旧皱着眉,象征性的点了点头。

    “不过大帅,我军就这么干耗着?”韩晃又将目光投向苏峻。

    苏峻没有正面回复韩晃,只是背着手,继续向前慢步走去。

    “别急,快了。快了。”

    过了当涂县。

    桓温带着一家老幼,和习凿齿一行继续往江州进发。

    听从习凿齿的建议,一行人沿着长江水路往西走。

    习凿齿是荆州襄阳人,一路上给桓温讲了不少有关荆州的风土人情,这不免让桓温增长了不少见闻。同时,习凿齿也得知桓温是宣城太守桓彝的儿子以及其刑家之子的身份,虽然没有表示出丝毫的关切之情,但习凿齿的言语之间也没有之前那么多的敌意。

    桓温也了解到,习氏一门原本也是襄阳的豪绅,只不过习凿齿本人无意打理家族的产业,所以一个人逃出来四处游学。再加之习凿齿平时就喜欢钻研些玄学易理,又不太懂人情世故,因此游学一圈,终于混成如今这样的落魄模样。

    虽说两人之间仍然时常斗嘴,但习凿齿和自己一样出门游学的经历,以及无拘放浪的性格,让桓温对他颇有了些好感。而习凿齿表面上对桓温嘴臭,对桓温的母亲和弟弟们却也十分有礼,因此一路上,两人不仅没闹什么矛盾,反而变得日益融洽。

    没过几天,便也快到了江州豫章郡所属的池州地界。

    “过了前面的天屏山就到了池州了吧。”桓温坐在马上对习凿齿说道。

    此时的习凿齿却仿佛是没有听见桓温在说什么,而左顾右盼地看着两边的地势,似是在找寻什么。

    见习凿齿没有理睬自己,桓温不免调侃起来:“看什么呢老习,没听见我在跟你说话啊。”

    “你别打岔。”习凿齿也不生气,而是示意桓温不要吵闹。

    几日间的行程,习凿齿也早已熟练起骑马,坐在马上十分稳健。

    习凿齿将身子轻侧,探出脑袋仿佛是朝前面听去。

    “听什么呢?”桓温好奇的问道。

    不仅没回答桓温,习凿齿反而勒住马缰,更加认真的听去。

    见习凿齿变得认真,桓温也不再打扰,只是一头雾水的看着眼前这个怪人。

    “奇怪。”过了半晌,习凿齿似是才像收神一样缓了过来,重新坐直对桓温说道:“太奇怪了!”

    “奇怪?”桓温四处看看,反问道:“有什么奇怪的对方么?”

    “天屏山枝繁叶茂,鸟兽横行。怎么今天连个鸟叫都没有?”

    桓温还以为细致入微的习凿齿发现了什么,却不想是在听鸟叫,桓温不免有些泄气地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这有什么奇怪么?”

    “难道不奇怪么?”习凿齿却一改往日漫不经心的样子,而是十分严肃地对桓温说道:“天屏山地势犹如一碗,能通行的道路只有前面的山口。如今四周都没有鸟鸣,如果有山贼在四下埋伏,截住山口,我们岂不是要束手待毙。”

    桓温心中一怔,也连忙看了一眼左右的地势。正如习凿齿所言,他们一行人如今已然进入了天屏山环绕的腹地中,四周地势高且草木茂盛,又安静地过分。想到此,桓温不免有些担忧起来。

    “老桓。”习凿齿朝桓温叫去:“以防万一,我们应该舍弃马匹行李,一行人秘密地快速离开此处才好。”

    “不行。”桓温依然否决了习凿齿的建议。“咱俩轻装简从没问题,可母亲没有马车能走多远,何况还有年幼的冲弟。”

    “可是我们一行人,两辆马车目标实在太大了!”

    “不要慌。”桓温冷静地对习凿齿说道:“现在一切都只是怀疑。敌我尚在未定之间,与其这么猜倒不如去前方探路。”

    说罢,桓温看向习凿齿,脸上突然表现得十分轻松地说道:“怎么样老习,北麓山地势低,你去探北边?”

    习凿齿虽然游学在外多年,但也不会什么武功,让他一个人探路难免会有些害怕。

    虽如此,习凿齿却也不想向桓温服软,反而是反唇相讥道:“得了吧。你这除了胆大什么都不行。没我在,你可能都探不出个所以然!我看北麓山势较缓,离此又比较远,我和你一起先去南边看看吧。”

    桓温知道习凿齿的意思,也不点破,但是同意地说了几句“好,好”边向后走去,吩咐二弟桓云和随从现在此地休息,照顾好母亲和弟弟。一切妥当之后便和习凿齿一起骑马上山去了。

    天屏山虽然地势不怎么高,但树木丛生,道路曲折,却也算是险峻的所在。

    桓温和习凿齿从南麓上山,连绕了几圈,也没发现什么蹊跷。

    正当桓温和习凿齿准备下山的时候,突然发现前面不远处躺着一个人。

    桓温和习凿齿面面相觑,都觉得人有些眼熟,于是二人连忙催马上前查看。

    走到马前,只见那人背对着二人,披头散发躺在地上,手里握着一柄剑,剑上还有残留着血迹。

    桓温有些惊愕,连忙下马上前,扶起躺着的人。

    “是她!”

    见桓温有些惊愕,习凿齿也连忙下马,发现躺着的人正是几日前,二人在当涂县遇见的那个假扮少年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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