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曾想过去父留子！
沈聪愣了愣，他没想到这两天神情诡异的沈念，竟然是给自己准备了礼物。
掌心里的物品让沈聪眼睛睁更大。
说话都有些结巴：“车……钥匙？”
“嗯，年前那会单位有团购活动，我就买了，不是什么好车，7万左右的代步车。”揉了揉沈聪呆呆的脑袋，沈念觉得当年的自己真蠢。
把钱花在瞧不起自己的人身上，想要和别人融为一家，全然忽略了这个养育自己的家庭。
那时的她魔怔一样，想要留在大都市里，想要在那里扎根，想要让陈家人认可自己。
完全没有注意，花在陈家人身上的钱，已经可以支撑自己在大都市有个属于自己家。
“可我还是个学生。”沈聪看着掌心的车钥匙，读大学前的那个暑假，在沈念的敦促下，在驾校报名，考下了驾照。
从父母那里也听到了只言片语，知道沈念要给家里买车。
可没想到这么快。
他大一上半学期才刚结束。
“学生又怎么了？我的弟弟已经是可以保护家里的男子汉了，可以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车了。”沈念笑着抖了抖身上的寒意，翻身下炕去厨房给父母帮忙了。
家里穷，其实也没有什么来往的亲戚。
可父母在，家里这个老房子就不能没有烟火气，这对老人来说有些残忍了。
浓烟弥漫的厨房内，刘凤指了指烟囱：“你去楼上看看，是不是麻雀在里面盘窝堵住了。”
整整一个秋冬，家里都没有主人，进门时的冷饶是刘凤和沈浊都没有办法忍受。
“怎么下来了？外面多冷。”余光瞥到厨房门口的身影，指了指一旁的草棚：“过去坐坐？你走之后你爸找他伙计来做的。”
刘凤到现在都记得，沈浊伙计听到时的反应。
上手直接在沈浊脑门上摸了摸，开口就是一句：“没发烧呀。”
乡下人有晒粮食的烦恼，所以家里的楼面和地面在紧缺时都是晒粮的厂子，鲜少有人弄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中午我们吃火锅，一会让你爸和沈聪去镇上买点吃火锅的菜。”刘凤笑着拍了拍沈念的胳膊：“就看今天这个天气给不给力了。”
“不下雪也没关系的。”
因为收拾屋子，午饭吃得特别晚。
炉子支起来的时候，菜也刚到家。
沈聪都快被冻僵硬了，直接回房把家里自己做的大棉袄套在了身上，整张脸都是麻木的。
“喝点水暖暖。”沈念把自己手里暖手的水杯递了过去，这样和睦的家庭氛围，是她喜欢的。
缩在凉亭角落，沈念看着背后的房子：“小时候一味想要逃离这里，觉得是这里阻碍了我看世界的脚步。现在想想当年可真是可笑。”
这个家并没有对不起家里的任何一个人。
只是因为看到了大千世界的繁华，就讨厌这个生养的家，觉得自己配得上世界最好的风景。
“那现在呢？”
沈聪知道，曾经的沈念也很讨厌自己。
“嗯？”沈念偏头看着沈聪，眼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现在……我贪恋这里的氛围，贪恋这里的人，也贪恋这里给我的温度。”
抿了抿唇，沈念低头抿了抿他从粮仓里偷出来的酒：“其实这些年，是我欠家里一句对不起，这个家没有人对不起我，即便是比我晚出生10年的你也没有。”
“姐。”几乎是条件反射，沈聪张嘴就想解释什么，却被沈念打断了。
扬了扬自己那只什么都没拿的手，沈念无所谓的摇了摇：“不过是事实而已，等到以后别人在你耳边絮叨，还不如我自己直接说开了。”
沈念捏着自己的裤腿，想要转移骨子里的尴尬：“小时候，我确实很嫌弃你，明明家里已经这么拮据了，他们为什么还要再生一个孩子来拖累家庭，拖累自己。后来随着年纪长大更甚，我甚至觉得他们是不信任我可以替他们养老，把这种怨念幻化成了另外一种东西，我继续证明自己的能耐，加上外界的种种诱惑，我更希望得到陈家的认可，这样我就可以‘衣锦还乡’了，站在他们面前问他们后不后悔。”
沈念轻笑。
冷风把她的笑声都吹散了，她才转头看向沈聪：“改变观念大概是那次双方长辈见面后，我从心底否决身边赞成的声音，甚至想蒙混过关，等我发泄完再说。却……一眼被你看穿了。”
“见面时，你说的第一句话，击溃了我心里所有的建设，那时候我才明白当年嫌弃的那几发子弹命中的是现在的我。”沈念偏头看着沈聪：“你大抵不清楚当初我的心态，在遇到一个能一眼看穿人时的那种感觉。”
“总之谢谢你。”
沈念没有告诉沈聪。
最开始她的规划没有这么快结束。
她会在aa制的婚礼中，她会把自己以前受到的不公全部还给陈家，哪怕代价是现在拥有的一切全部都消失。
因为那时的沈念从来就没拥有过，所以不怕消失。
她甚至想过，生一个父亲不详的孩子，让陈钧承担所谓的父亲之名，却没有父亲之实。
那时的她心里藏着疯癫。
回家的那一遭，对她改变很大。
小小的凉亭内，沈念躲在毯子下，抱着酒杯脸上也有了红晕，嗤声笑出了声音：“我对以前的种种都很抱歉，现在我很庆幸当年他们带你来到这个世界上，给我撑腰。”
缩了缩脖子，沈念余光撇过厨房忙碌的两道身影：“去看看，爸妈那边还需要帮忙吗？”
沈念起身的时候被人摁了回去：“我去就行了。”
沈念点了点头。
为了说那些花，她喝得有点多，家里酿的粮食酒酒劲很大，她有些晕了。
抬头竟然看着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人大包小包的往进搬东西。
“你这丫头，季阳来了怎么也不吱一声？”刘凤端着菜出来就看到赵季阳忙碌的身影，没好气得唠叨沈念。
“阿姨，过年好。”把东西放在房檐下，赵季阳接过刘凤手里的东西就往凉亭去，站在沈念身边端详着。
直到沈念反应过来时，才低声询问：“喝酒了？”
喝醉酒的沈念，没有那么多理念包裹，整个人看着更纯粹一些。
对赵季阳的态度也没有那么疏离。
“你怎么来了？”沈念偏头看着赵季阳，因为喝了酒，整个人看着有种眉目含春的感觉。
赵季阳抬手捂住沈念的眼睛，声音有些沙哑：“阿念，别这么看着我。”
“嗯？”掌心下睫毛的干扰，赵季阳慌乱地收回手。
“阿念，我也是个男人，被喜欢的姑娘这样盯着看，我会想歪的。”赵季阳弯腰凑到沈念跟前。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子有多么好看。
“想歪什么？”
“想歪到，想把你抱在怀里，想要亲吻你，想要你成为我的。”嗅到沈念身上的酒气，赵季阳觉得自己都有些醉醺醺的。
“你这是在耍流氓。”
“只对你耍流氓好不好？”
“不好。”
看着面前不再疏远自己的沈念，赵季阳真的很想，很想把人拥抱进怀里。
可他不能。
因为没有得到沈念的许可。
叹了口气，赵季阳看着亭子中间升起的蜂窝煤炉子，笑着叮嘱道：“知道你们下午围炉吃火锅，来时便带了些你喜欢吃的菜，但是不可贪嘴知道吗？”
“嗯？”
“我听魏冬说，你肠胃不太好，那些东西吃多了你会不舒服的。”
“好。”
“真乖。”
赵季阳收回自己的视线，转身准备去厨房道别，却被沈念拽住了袖口：“你不一起吃点吗？”
“你希望我留下来吗？”
赵季阳蹲在沈念面前，看着暖洋洋，带着慵懒的沈念，眼里也有期待。
他来只是想看看沈念。
他知道沈念今天回老家，特意撺掇父母来这边转转，想要找个契机偶遇。
却不想今天竟然有这样的待遇。
“你买了那么多东西，不想尝尝吗？”沈念瞥了眼房檐下那一堆东西，虽然看不太清楚，可也知道不便宜。
“你想我留下的话，我就留下。”
“那就留下吧。”沈念说完就撇开头看炉子上的茶水了，最近这几年特别火的围炉喝茶，在城里面没有办法施展，但在乡下有的是地方。
她给赵季阳倒了一杯，眼里亮晶晶带着期盼：“你尝尝，这可是我专门调配的茶，甜甜的。”
“好。”
哄好沈念，赵季阳这才起身去了厨房帮忙。
看着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的赵季阳，刘凤笑着把切好的水果递了过去：“念念一个人在外面也无聊的很，你去陪陪她吧，顺带帮阿姨盯一下，也不知道那丫头什么时候养成了贪杯的习惯，竟然偷了你叔酿的粮食酒，坐在外面偷喝，现在估计都上头了，不知道和沈聪说了什么，那孩子从进来开始就魂不守舍的，时不时傻笑。”
赵季阳闻言往沈聪的方向看了看。
蹲在灶台前烧水的孩子，确实是一直低头傻笑。
“我带了些她喜欢的菜色，拿出来倒进盘子里就行了。”赵季阳说完就端着水果走了出去。
太阳下山了。
院子里的光线也暗了下来，甚至有些冷。
赵季阳看着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的姑娘，起身问刘凤要了点布挡住风口，让沈念睡的更安稳些。
因为有炉子在，这一片角落更像是个温室。
赵季阳坐在沈念身边，看着炉灶里的火光，眼里都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