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打闹
真正动起笔来，肖晓才发现写小说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仅需要天方夜谭般的脑洞，还需要持之以恒的毅力。
陈晨劝她放弃，声称她不是这块料。然而肖晓觉得，不试试怎么就知道自己不行呢。说干就干，她先定好人设、大纲、细纲，随即便勤勤恳恳地码字。
在申请签约作者这一步，她碰了几次壁，到处求教怎么起文名、改简介，最终天遂人愿，她的笔名后面有了一个黄v。
就在她如火如荼地投入码字工程时，她的妹妹出了一些状况。
“姐，你明天能不能陪我去一次医院？”
肖晓急切地问：“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肖二低声说道：“明天和你说。”
次日，肖晓通过与肖二的一番交谈，得知了事情的原委。她当即说道：“我支持你，你想离就离吧。”
原来，肖二自生下长女后，婆家人便对她冷言冷语，每日都对她灌输抓紧生二胎的思想。其缘由说来也可笑，与大多数重男轻女的家庭一样，希望有个男孩能将姓氏继承下去。肖二的丈夫王兵只有一个姐姐，并无其他兄弟，所以这个“传宗接代”的任务便落在肖二夫妻身上。
如果王兵尊重爱护她这个妻子，肖二是很愿意为他再生一个孩子。然而王兵不仅不善待她，还伙同家人折辱她。
“阿姐，我在他家真的待不下去了。他的外婆天天在楼下骂我，说我不中用，天天好吃懒做。可是家务活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她妈天天下午打麻将，输了就指桑骂槐地骂我。最近他阿姐也在婆家待不下去回来了，每天都对我指手画脚。我不能和她们吵，一吵王兵就打我，说我把他家搅得家宅不宁。”
说到这里，肖二抹了一把泪，卷起两只衣袖，露出胳膊上成片的淤青：“阿姐，你看，这就是王兵打的。还有这里，”她昂起头，露出白皙的脖颈，上面的掐痕清晰可见，“这个也是他掐的。”
“报警啊。”肖晓义愤填膺地说道，“这属于家暴了。”
“我报警了，但是警察来了教训他几句就走了。”肖二哭诉道，“姐，我想和他离婚，但是他一家人不同意啊。”
肖晓说：“去法院起诉离婚。”
肖二却摇了摇头：“我查过了，到法院起诉第一次也离不了，我没有时间精力金钱陪他耗下去。阿姐，今天找你是想让你陪我去医院。我想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然后我去外面上班，听说分居两年再起诉离婚会比较容易一些。”
肖晓神色复杂地望了一眼她的腹部，柔声问道：“真的决定好了吗？”
肖二颔首道：“我不想要这个孩子了，他生下来也不会幸福。”
“好，我支持你。”
由于胎儿才一个多月还未成形，所以医生告诉她们，只需要做个简单的小手术。当晚，肖二办了住院手术，而肖晓和陈晨电话里交代了几句，便留在医院陪她。
次日一早，肖二在被推进手术室之前，将此事告诉了肖母。待肖母赶到医院时，肖二已虚弱地躺在病房打吊瓶。
“真是作孽啊。”肖母痛心疾首地说道，“这王家真不是人，把你打成这样。上次你们打架时，我和你爸就去过你家。但是你也看到了，你爸太软弱了，不护着你，还反过来帮王家说你的不是。你爸这个人，一直都是胳膊肘朝外拐，从不知道护着家里人，只会窝里横。如果他能替你撑腰，王家哪敢这样欺辱你！”
肖母的这些话勾起了肖晓极其遥远的记忆。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肖母曾与人因为田地一事起了冲突。那人还是肖家的亲戚，肖父当着那人的面把肖母推倒在地，骂她不懂事。肖母回到家就翻出农药想要自裁，幸好被发现得早没有成功。
肖母继续说道：“阿二，你出院以后就跟我回家。这次就算王兵跪在地上求我，我也不会再让你跟他回去了。”
然而，半个月后，王兵真的到肖家跪在肖家父母面前磕头请罪，并许下不再殴打肖二的承诺。肖父见他道歉的态度还算诚恳，便不顾肖母的反对，劝肖二跟他回去。
“离什么婚，你不嫌丢人吗？”他如此对肖二说道。
肖二最终还是跟着王兵回到了王家。
肖晓得知此事后唏嘘不已。然陈家和天佑的事就够她心烦意乱，王家和妹妹的事她真的无法插手。
陈母最近经常忘事，上午发生的事，她下午就不记得了。甚至前一秒肖晓教她煮米饭放多少水，后一秒她又来问一遍。
肖晓不禁扶额：“妈，你放在那里，我来煮吧。”
“你看都十点半了，再不煮你爸回来吃什么啊？”她口中的“你爸”指的是陈父。
每天都要被问同一个问题好几遍，肖晓心烦意燥。就算相对清闲的下午，陈母也频繁进入她的房间重复提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身处这样的环境下，肖晓无法专心致志，只能将码字工程安排在天佑睡着以后的夜间时间。
然而，这样的安排却引来了陈晨的不满。他是每晚十点之前必须睡觉。故而肖晓只能等他睡着以后躲在被窝里用手机码字。
偶尔陈晨午夜里醒来，见她被窝里还亮着灯，便怒道：“我叫你别写了。天天这么晚不睡，早上爬不起来。你看谁家媳妇天天睡到□□点才起床？”
肖晓反驳道：“我六点多就起床给你儿子穿衣洗脸了。你儿子被校车接走以后，我才会睡个回笼觉。”
“你手机亮着灯，我怎么睡得着？”
肖晓说：“那你去二楼睡啊。你之前不是嫌挤得慌非要去二楼睡吗？现在为什么又跑来和我们睡？”
陈晨嘟囔道：“我一个人在二楼睡好孤单。晓晓，咱们不写了好不好？你看你写了两个月，才赚几百块钱，天天熬夜，这多不划算。”
“好啊，那你把银行卡给我。”
陈晨拒绝了她，她也便不管他，继续自己的码字工程。
2017年的年底，她终于把第一个工程给完结了。
陈晨无情地嘲笑她：“可喜可贺，熬了三个多月的夜，终于挣了一千多块钱。以后不许再写了。”
肖晓无视他的话，准备第二个工程。
这年的年底，肖家又发生了一件大事。肖诚的媳妇没有跟着他回来过年。
肖晓从肖母的口中得知，二人两个月前就已经分手了。
“阿弟和她领结婚证了吗？”肖晓问道。
肖母摆头道：“没有。本来去年年底就可以领结婚证了，然而那女的不愿意。这下，十万块钱打水漂了。”
“不是还有夏天吗？对了，那没有领结婚证，夏天怎么上户口啊？”肖晓问道。
肖母回道：“听你弟说，去医院弄个亲子鉴定就可以上户口。唉，你弟当初和她谈的时候我就不太愿意。夏天出世以后，她就不管不问，出了月子就去上班，天天化妆，还到半夜才回来。”
虽然对于前弟媳的处境，肖晓感同身受，但她不能再刺激陈母，只好安慰她说：“可能是他们二人夫妻缘分浅吧。分了就分了，以后阿弟会再找到一个更好的。”
只是可怜了夏天，小小年纪母亲便不在身边。故而，肖家父母对他更加宠溺了些。
大年初六，陈晨的父母到肖家来吃饭。夏天见人多便十分欢喜，与天佑追逐玩闹起来。说来也奇怪，天佑与同龄的孩子玩不到一起去，却与小他两岁的夏天玩得挺欢。两个孩子你追我赶，玩得不亦乐乎。
肖晓要帮母亲择菜，便让陈晨看着点孩子，别让两个孩子打架。毕竟天佑身高有1米3左右，比夏天高好几十公分，再加上他不知道轻重，如果把夏天推倒了那就麻烦了。她可是知道，肖母视夏天如自己的命啊。
陈晨随口应道：“嗯。”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
天佑在前头跑，夏天在后面追。天佑跑进卧室，随手就把门关上。而同时夏天也把手塞进了门缝里。随着“砰”的一声，夏天立即疼得嚎啕大哭。
肖母和肖晓闻声赶来时，肖父已经把夏天抱了起来，对着夏天的手指呼了几口气后，就对着不知所措的天佑大吼道：“滚！”
肖母急切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肖城在一旁解释道：“天佑关门把夏天的手压到了。”
“这不得了了！”肖母连忙从肖父怀中把夏天抱过来，摩挲着那几根肿起来的手指，对肖城道，“赶紧把孩子送医院里去啊。”
肖晓低下身牵着天佑的手对他说：“天佑，快点和弟弟说对不起啊。”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啊？这手指如果被压断了怎么办？”肖父吼道。
肖诚在一旁安抚他说：“没事，你看夏天的手指还能弯曲。我们现在就送他去医院。”
这时，陈晨说道：“我开车送你们吧。医药费我来出。”
“姐夫，不用了，你先把叔叔阿姨送回家吧。”
这一顿饭自然是吃不成了。陈晨开车将父母和天佑送回家，而肖城则开车载着肖家一行人将夏天送到医院。
万幸的是，经过医生的检查，夏天的手指并没有被压断。医生开了一些消肿的药，便让他们回家了。
回途的车上，肖父指责道：“我和你说，晓晓，天佑已经被他那个哥哥把脑子打坏了。你以后还是少带他过来。”
“爸！”肖诚唤道。
“肖应文，你怎么能这样说天佑？他是你的外孙！”肖母目光如炬。
而肖晓的十指交错在一起，指甲已深深刺进肉里，她却不知疼痛，望着窗外掠过的一道道风景，神色茫然。
“我说错了吗？你看那天佑像是正常的孩子吗？他连……”
话还未说完，肖晓便打断了他：“我知道了，阿爸。我以后不带天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