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忠犬侍卫·15
经过这段时间的冥思苦想易萌终于想出了一个让玄轲不用犯险又能抢戏的办法：艹人设！
只要人设够萌，哪怕全文只出场一两次也足够让读者念念不忘。
而她给玄轲设计的人设便是孤寂高冷的仿佛与易若华的前世有千丝万缕关系的神秘人。
而首先要学的就是对女主前世意义非常大的一首曲子：《折梅调》。
这是易若华母亲最爱的曲子，当初这首曲子成就了易若华父母的相遇，也成为了易若华最濡慕的师父一生的意难平。
易萌穿过这么多世界，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还是懂个一点的，她费心找来的残谱，并根据原著里的描述还原了《折梅调》，并手把手交给玄轲。
第一晚易萌教的只是指法，等到玄轲真正开始练习吹了，他们就把地方换到了更僻静的西苑。
在西苑，易萌听玄轲完整地吹了一遍，连连摇头：“不对，不对，又错了。”
玄轲不懂音律，零基础起步，连怎么拿笛子都要易萌教，听到错处为图方便易萌干脆直接上手去掰玄轲的指头：“指法这样才对。”
易萌的手指很软，也没用什么力气，但玄轲就觉得自己僵硬得像个人偶，任由易萌摆弄……
经过半月见缝插针的练习，玄轲终于能把这一首曲子吹得像点样子了，易萌也决定带他去“实战”。
这天，玄轲任由易萌像个人偶娃娃一般打扮好、扣好面具，然后被带到渡头，放在渡口。
“一会儿你就在这儿吹笛子就行了，我会把大姐姐领来。”
说完易萌朝玄轲狡黠一笑，掉头走了，留下玄轲一人，心情沉重地望着江面。
直到昨天，他才知晓易萌这些天费尽心机教他吹笛子是为了什么。
山洞里，二小姐说回来后还帮他追大小姐。
那不是一句信口的胡话，她是真的列出了计划，并开始实施。
一切就像是那次花灯会的重演……他需要做的只是任由二小姐摆布，做一个优秀的人偶。
他可以做一个“工具”，但他不想被这样使用，不想被自己喜欢的人装点起来去取悦另一个人。
然而作为一个合格的侍卫，玄轲不该对主子的要求说“不”，就算易萌要他做的是他不愿意做的，他也该完成。
只是玄轲一点也不想继续待下去，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想要违抗一条命令。
……
离开了玄轲，易萌找到了到达他们约定地点的易若华，她上去掺住易若华的手臂：“大姐姐，今天我们去河边逛吧！”
易若华点了点头，满足了易萌的要求。
今日阳光和煦，清风徐徐，河堤的杨柳轻轻在水面拂动，远处画舫游船悠悠在青山前往来。
易萌不停地向易若华介绍着这条街上的好吃的，那模样就像在数自家的宝贝一样。易若华不贪嘴，但听易萌绘声绘色的介绍，也忍不住吃上一两口。
忽然，一阵悠扬的笛声从湖面飘来，易若华停了下了脚步。
易萌偏头看向易若华，明知故问道：“大姐姐你怎么了？”
易若华低喃：“《折梅调》？怎么可能？这里怎么可能有人会吹？”
说着她连易萌都顾不上，提起裙子就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易萌看着易若华急切的模样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一半，但心里却酸得不行。
她摁下不快，追了上去。
这头，玄轲按照约定吹着笛子，如果没有意外大小姐很快就会找来，然后他该借着二小姐给他伪造的身份与大小姐接触，讨大小姐的欢心，取得大小姐的喜爱……
若是他喜欢易若华，定会非常乐意接受这个计划，但他对易若华只有“忠诚”，喜欢的却是缔造这个计划的人，所以他心里像压了一个石头。
忽然，一只手搭上了玄轲的肩。
玄轲停下了笛声，下意识扣住那只手的脉门——被他如此轻易地握住命门，看来不是敌人。
玄轲回头，看到了叶仲麟的脸。
叶仲麟开口先是告罪：“冒昧打扰还望公子恕罪。”
接着他解释道：“在下偶然路过听到公子吹的笛曲，觉得分外喜欢，不知可否告知这支曲子叫什么？”
玄轲犹豫了一下，把笛子塞到了叶仲麟手里：“试试？”
叶仲麟通晓音律，凭着记忆复原些许音调还是能做到的，他接过笛子把吹孔擦了擦，放到嘴边试着吹奏起来。
然而他刚吹了两个音，身边的青衣人却抬腿走了，他急忙唤道：“公子！公子！”
但那人头也不回，越走越远，竟连笛子也不要了。
好古怪的人。
……
笛声断了两次又继续吹上了，而易若华也终于在渡口找到了吹笛子的人。
然而见到脸后对方的身份却让她意外：“叶公子？怎么是你？”
叶仲麟见到易若华高兴地笑了。
“若华表妹好巧！”说完他才注意到跟在后面的易萌，急忙补充，“萌表妹也是。”
易萌也和易若华一样惊讶：玄轲呢？笛子怎么在叶仲麟手里？
易若华心里有事，也顾不得客套，急忙追问：“方才是叶公子在吹笛子？”
叶仲麟点头：“是啊。”
易若华激动的心略微沉了下来，但她还没死心：“这曲子叶公子从哪听来的？”
叶仲麟也没有隐瞒，如实告知道：“刚才有个青衣人在这里吹，我觉得挺好听的就问他是什么曲子，结果他把笛子塞给我就走了。”
青衣人？易若华想到了方才赶过来时惊鸿一瞥的背影，当时她急着找吹笛子的人并未注意，如今举目四望，却再也找不到任何青衣身影。
是师父吗？
师父也总爱穿一身青衣。
易若华心里的希望再度燃烧起来：“他看起来是怎样的？”
叶仲麟回忆着：“高挑、年少、挺冷的，有点酷。”
易若华垂下眼：师父完全称不上年少，也不算高冷……应该不是师父。
但那人会这首《折梅调》一定有原因，不知如今追上去还能不能找到。她对叶仲麟道：“叶表哥，我有事先行一步，下次见面再好生招待。”
说着她拉着易萌走了。
易若华匆匆而来，又匆匆与叶仲麟说了告辞。
叶仲麟一句请易若华喝茶的话堵在嘴里，没能说出来。
易若华最终还是没能找到叶仲麟口中的青衣人，她恹恹地回了府邸，什么话也没有说。
易萌的心里也乱的很，她不明白为什么狗子要“临阵逃脱”。
告别易若华后她立刻去找玄轲，却发现他不在房内，她掉头去了这几天他们练笛子的地方，玄轲果然在那，他还穿着易萌给他准备的那身打扮，背影寥落。
易萌以为玄轲是怂了，就像原著里那样，因为对自己身份的卑微，一直不敢坦露心意，只会看着易若华与一个又一个男人邂逅、结缘，哪怕有时候机会递到面前他也不会抓住……
在原著里，玄轲只能默默无闻的根本原因不是那些男主男配有多优秀，而是他自己面对心爱之人的自卑与畏缩。
这个世界的女主易若华是被那么多男人追逐的明珠，她不可能也不会有那么多精力去撬开一个人封闭的内心，去化解他的怯懦，去给他爱的勇气，所以缺乏主动性的玄轲注定成为炮灰。
易萌又生气又心疼，她摁下心里因计划泡汤产生的不满，走上前尽量平和地问玄轲：“你怎么走了？”
玄轲沉默了许久，喃喃说了一句话：“我不明白。”
易萌没听清：“什么？”
玄轲重复了一遍：“我不明白二小姐让我做的这些。”
他抬起头看向易萌，眼神中充满悲伤、无助与痛苦。
这是易萌第一次在素来隐忍克制的玄轲脸上看到如此“浓墨重彩”的神情。
问她为什么？
她希望让他心心念念的女主心里有他，让他不要这么卑微地活在阴影里。
她心疼。
但易萌不能和玄轲说这些，她此刻能拿出来的理由只有一个：“为了让大姐姐喜欢上你，这样她就能离安澜表哥远一点了。”
玄轲呆呆望着易萌，似乎在反复确认这句话的真假，但易萌偏过头不去看他。
片刻之后，玄轲收回目光低应了一句：“玄轲明白了。”
说完他站了起来，在易萌意外的目光中掀起前摆跪下：“二小姐，恕属下没办法完成你的命令。”
“你在做什么？”易萌退后一步，不明白玄轲这般举动的意思。
玄轲红着眼开口解释：“玄轲很想二小姐高兴，但是，我不能不爱大小姐却想用欺骗的手段让她爱上我。”
这是背叛。
还有一个隐而未说的原因是：他无法接受自己成为将易萌推入别人怀中的工具。
这是玄轲第一次如此决然地回绝一条命令，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承受易萌怒火的准备，也准备好了就此被易萌“厌弃”。
易萌懵了。
不能不爱大小姐却想用手段让她爱上他？什么意思？
她迟疑地问玄轲：“你说……什么？”
玄轲低下头，再次请罪：“我做不到，请二小姐责罚。”
易萌终于反应过来一点了：“你不喜欢大姐姐？”
玄轲颔首：“是。”
如果说遇到易萌以前玄轲分不清爱与忠诚，那么现在他绝不会混淆，看到大小姐开心时他只会觉得欣慰，但看到易萌开心时，他左边胸腔内的东西会咚咚咚地跳动。
易萌再次确认：“不骗我？”
玄轲：“玄轲从不说骗二小姐话。”
一时间易萌又想哭又想笑：玄轲不喜欢易若华，那她一直都在忙些什么？
易萌脑子都被炸懵了：“我要想想。”说着她掉头跑掉了。
没有等到易萌的斥责玄轲有些意外，但他知道自己与易萌的交集多半到此为止。
过去短短十几年的人生他一直被教导一个铁的法则：“工具”没用了便会被抛弃。
他的心像是空了一大块，从肢体末端开始失去温度，迅速变得像冰块一样寒冷。
玄轲留在原地，低垂着头，任由自己被夜色吞没。
……
玄轲以为自己与二小姐短暂的交集到这里算是结束了，但没料到，第二天一开门迎接他的便是易萌的脸。
虽然易萌没想明白为什么狗子能改变玄轲“爱慕易若华”的人设，但这对她来说绝对算是好事。
她双手合十，真诚地朝玄轲道歉：“对不起，之前是我自以为是，为难你陪我瞎折腾了！”
玄轲万万没想到自己还会得到易萌的眷顾，他匆忙回道：“玄轲不敢。”
他在一夜间死去变凉的心在见到易萌的那一刻复苏，变得比以前更有活力，然而同样复苏的还有那颗心上缠绕的妄念的藤蔓。
易萌看到玄轲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不高兴了，鼓起脸：“你这个样子是做什么？对我不满？”
玄轲慌忙解释：“我以为我惹二小姐不高兴了。”
易萌弯眼笑了：“偷偷告诉你，我很高兴。”
终于她不再压抑自己想弯起来的嘴角，破颜而笑，眼也弯成了新月，像一只小狐狸。
昨天回去后她就这样躲在被窝里笑了一晚上。
道完了歉，易萌还有事情想问，但开口之前她的眼神就不自在地游移起来，犹豫半晌才问出来：“你……不喜欢大姐姐有没有其它喜欢的人啊？”
问完她又偷偷去看玄轲的反应。
听到问题的霎时玄轲整个人都僵硬起来，他呆滞地盯着地面，不敢作答。
易萌急了，她都厚着脸皮问了，玄轲居然不肯答，她一跺脚：“到底有没有？”
玄轲被惊醒，立即猛烈地摇头——他不说骗二小姐的话，但不说出来便不算骗了吧。
易萌满意了，笑眯眯问：“那你觉得我怎么样啊？”
一时间玄轲以为自己的心思被易萌发现了，惊得倒退一步，差点跌倒，他扶着门框站稳，慌忙道：“二二二……二小小小小……小姐，别别……别拿我取笑了。”
玄轲惊慌失措的样子大大引起了易萌的不满。
她有那么可怕吗？
易萌气得踹了玄轲的小腿一下。
不过总体上来说易萌还是非常开心的，她不在意玄轲现在不喜欢她，只要玄轲还没有喜欢的人她就有机会。
这样想着她又笑了起来，挥手与玄轲告别，叫上放风的新月，蹦蹦跳跳地走了。
新月看了一眼高兴得像个傻子一样的自家小姐，又回头看了一眼一脸懵逼的玄轲，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追上易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