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她的味道
柴沐帆自是乐意和墨褚独处，腾出位置让给沈洛轶，自个儿钻进马车。
掀开帘子便对上墨褚黑得深沉的眸子，瞬间僵硬着身体不知该作何反应，好半晌支支吾吾开口：“她，我，我坐一小会儿就出去”。
墨褚目光冷漠，对柴沐帆充耳不闻。
没有得到回应，柴沐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微屈着腰背，默默低着头，指尖不安地搅动着衣裙。
忽地，外面的马儿不知受到何种惊吓，仰天鸣叫一声，急速向前方跑去，柴沐帆瞬间重心前移，一个踉跄朝前方摔去。
预料之中的狼狈没有袭来，熟悉的味道萦绕鼻尖，腰间盘着的温暖透过衣料浸入肌肤，灼热且安心。
车外响起沈洛乾轻声的责备：“轶儿，别胡闹，马儿受惊了。”
“哼，就知道吼我，我又不知道如何赶马，还给你!”沈洛轶不服气地吼了回去。
“行了，大哥不该凶你，是大哥的错。”
沈洛乾瞧着自家小妹委屈的小眼神，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抚。
“本来就是你的错，不过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了。”
沈洛轶毫不吝地回怼。
再说什么柴沐帆没听到，因为她察觉到来自头顶上方男人的愠怒，立刻从男人怀中爬起来，一番道歉后，乖巧地坐在墨褚对面。
柴沐帆没注意到的是，男人在听到她的道歉后不仅没有舒展眉头，面色变得愈发凝重。
久违的沉寂让车内的氛围诡异万分，柴沐帆不自在地偷偷抬头瞄了眼男人，发现墨褚正在闭眸小憩，瞄着男人的眸光大胆起来。
“想说什么就说。”
早已习惯柴沐帆这副痴迷盯着他看的蠢样，墨褚薄唇轻启。
像是得到特赦般，柴沐帆黯淡的眸光里泛出斑驳星光，一如往常坐到男人身边，撩起袖摆帮他扇风，主动认错。
“墨褚，我错了，不要生气好么。”
墨褚眼敛微掀，半眸扫向忽然认错的狗东西，本是不想搭理，嘴却动了动：“知道错哪儿了？”
“知道，以后不会了。”柴沐帆点头，态度诚恳。
对此，墨褚不再言语。
柴沐帆看一眼就反应过来男人这是原谅她了，笑呵呵地有一句没一句闲扯。
便是墨褚未搭过一句话，她知道，男人有在听她说。
连云城离飞轻城不远，一路走走停停，仅用五日便赶到目的地。
从沈洛乾口中得知，他们此次来连云城的目的是参加他大表哥的婚宴。
既然是省亲，自然是住舅舅家。
概是沈母写信提前告知的缘故，才及范府，便有人早早地候着。
“洛乾哥哥，你可算来了，念念好想你。”
从丫鬟们身后钻出一个粉衣少女，连人也没瞧清楚，在马车上的男人下来的当口扑了上去，对着俊脸就要吧唧亲上去。
始料未及的一切看得尚在马车上的三人瞠目结舌。
浓郁的胭脂气扑面而来，墨褚的脸阴沉得可怕，伸手无情推开要凑过来的唇，压抑不住的怒火勾起杀人的冲动：“滚下来。”
“我不，我就要亲亲，洛乾哥哥，你不想念念吗？”
被男人的冷漠吓住，粉衣少女委屈地吸着小鼻子。
旁边呆愣的柴沐帆回过神来，瞧着这刺眼的一幕，跳下马车，忍住想要冲上去将姑娘从墨褚身上拽下来的冲动。
在她隐忍的怒气爆发之前，身后的丫环来到快速来到她身边，悄声说：“小姐，你认错人了，他不是乾少爷。”
“胡说，他怎么会不是我的洛乾哥哥，他明明”
范念还要狡辩，抬头看清男人的容貌后‘嗖’的一下从墨褚身上跳下来。
“你，你是谁？我洛乾哥哥呢？”
范念羞得脸红脖子粗，支支吾吾地开口询问。
回应她的是眼前男人的冷眼相对。
极没存在感的‘车夫’哭笑不得地跳下马车走到范念身边捏了捏她的小圆脸：“念念，不认识我了？”
“哈哈哈，范念，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花痴，见到美男就乱认人，我看你不该叫范念，改名儿叫‘犯花痴’算了，哈哈哈，笑死我了。”
在一旁看好戏的沈洛轶终于忍不住，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沈洛轶，你不要乱说，谁，谁花痴了！”
范念怒气冲冲地怼回去，旋即觉得更丢脸，将头埋在沈洛乾怀里藏着，极力为自己申辩：
“洛乾哥哥，我没有犯花痴，我以为那是你，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
沈洛乾揉揉范念的小脑袋以示安慰。
没兴趣听一家人在这儿闲话家常，墨褚只想找个地方洗去这一身令人作呕的胭脂味，转身朝不远处的客栈走去。
作为墨褚的小跟班，柴沐帆自是疾步跟着一起离开。
“洛乾哥哥，我们家有多余的客房。”
余光追随着墨褚的范念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提醒。
“不用了。”
眼看着两人进入客栈的沈洛乾随口回应，心思不知道飘到何处去了。
“啧啧，还说不是花痴，我以前怎么没见你如此殷勤好客。”沈洛轶取笑范念。
“我花痴怎么了，要你管，洛乾哥哥，我们进去，爹娘等着你们吃晚饭呢。”
高大俊朗的男人走后，被人戳穿小心思的范念也不装了，给沈洛轶投去一个白眼，嘟着嘴挽着沈洛乾进沈府。
面对两个见面就吵翻天的丫头，沈洛乾表示头疼却无能为力。
客栈里，柴沐帆吩咐小二准备洗澡水后跟着墨褚径直上楼。
“墨褚，我先去睡了。”
门外，向来粘人的柴沐帆俨然没有跟着进去的打算。
墨褚发现柴沐帆今天过分安静。
以前哪次独处，她不得在他耳边唠叨个不停，直到他出言制止才肯罢休。
“过来。”
想走偏不如他意，墨褚朝门口要走的某人勾勾手指头。
柴沐帆一如既往地乖顺，不过脸上没有往日的神采和喜悦，眸子里有种说不出的忧郁。
“还有事么？”
“不舒服？”墨褚不答反问，扯过柴沐帆，大手向她的额头探去。
柴沐帆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什么墨褚会问这个问题，摇头。
“那是不开心？”墨褚再次追问。
柴沐帆迟疑片刻，仍是摇头。
柴沐帆的迟疑佐证墨褚心中的想法，继续发问：“因为那凡人抱了本座？”
狭隘的小心思被看穿，柴沐帆眼里闪过一丝慌乱，矢口否认：“不是。”
“是么？本座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口是心非？”
没落下柴沐帆的每一个小举动，墨褚捏住柴沐帆的下颌步步逼问。
胆小善妒是墨褚对柴沐帆这些天最直观的感受。
从那天马车上和他搭上话后，她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便是他想和沈洛轶单独相处的时刻也没有。
沈洛轶倒是巴不得躲着他，开心地像只脱缰的马儿，他可是压抑了好些天的怒火。
如今，他未找柴沐帆算账，这狗东西竟敢给他甩脸色。
“我想回去休息。”
柴沐帆神色黯然，说完不待墨褚同意便要走。
再不走她怕自己会说出墨褚不喜欢的逾越话语。
怕将自己变态的占有欲暴露在男人面前。
更怕自己控制不住地想要抱住他，强行抹去那少女留下的气息。
“想走，本座同意了？”
不给柴沐帆逃离的机会，墨褚拽过身前之人拉入怀中禁锢在大腿上，淡淡的奶香浸入鼻翼，熟悉的味道不似之前那般恶心难闻。
或者说，比起他身上沾染的胭脂恶臭，柴沐帆身上的味道出奇的令人愉悦。
或许，他可以换个方式抹去身上难闻的胭脂俗臭。
情动就在一瞬间，欲望的阀门一旦打开，便再难收回。
墨褚从来不会压抑自己欲望，垂眸看了眼坐在他腿上娇羞的狗东西，扣住她的头，强势地吻上去。
欲望的尽头是沉沦，沉沦的尽头是深渊。
于柴沐帆，只要有墨褚陪着她，哪怕坠入深渊她也甘之如饴。
又是半夜缠绵，夜半荒唐。
喧嚣热闹的大街上，一对俊男美女一前一后走着，引来不少少男少女的瞩目，一时间议论纷纷。
“天天跟在你身后的跟屁虫呢？”
走在前面的沈洛轶难得一次没看到柴沐帆的身影，忍不住调侃。
谈及柴沐帆，墨褚想起昨晚整夜的荒唐，回忆起被欺负得过狠的狗东西哭腔不断的求饶声，眸光渐暗：“她不舒服。”
昨晚他已经极尽温柔，做到后面柴沐帆还是不可避免地受了伤。
一会儿得再去迟遇那儿拿些软膏给柴沐帆带回去，麻烦。
“啧啧，该不会是她看清你的真面目逃之夭夭了吧。”
沈洛轶语气笃定，语笑嫣然。
她就说嘛，像死变态这种人面兽心的魔，怎么会有姑娘死心塌地地喜欢。
“在你眼里，本座的真面目什么样？”
谁逃离他那狗东西也不可能会离开他。
墨褚不关心自己在柴沐帆心里的形象，反倒对沈洛轶眼里的他很好奇，挑眉看向她反问。
有这等好事，沈洛轶心里乐开花，暗道，这可是你自己要我说的啊，她就勉为其难帮他认清自己。
“能什么样，自然是披着人皮的衣冠禽兽，滥杀无辜的魔头，强抢民女的色鬼，言而无信的大骗子，啊，还有，你厚颜无耻，阴险狡诈，。”
沈洛轶噘着嘴，掰着手指一条一条数落墨褚的不是，眼见死变态的脸色越发的阴沉，到嘴地骂人的话语咽了回去：
“差不多就这么些吧”。
“本座在你心中竟是这般恶劣？”墨褚冷声询问。
还不止呢！
沈洛轶在心中腹诽一番后，笑着摇头：
“也不全然，你还是有优点，诺，你看，你的第二个跟屁虫”。
倘若不是这花痴嚷嚷着要出来玩，外祖母怎会让她们出来走走，不出来，怎会遇上死变态！
沈洛轶越想越来气，回过头狠狠剜了眼某花痴。
顺着沈洛轶的视线回头，一脸花痴的范念正含情脉脉地盯着他，赤裸的目光引起墨褚的极度不适。
比起柴沐帆缠着他的厌烦，女人的眼神简直令人恶心。
自动忽略沈洛轶的投射过来的怨念，范念松开拽着沈洛乾的衣袖，笑靥如花地跑到墨褚左边，一脸娇羞地看着眼前的美男：
“墨褚哥哥，你想去哪儿玩呀，我对连云城再熟悉不过，可以带你去玩。”
回答她的是墨褚带着杀意的冰冷：“不想死就滚！”
他对凡人没有足够的耐心，尤其是喜欢犯花痴的蠢女人。
被墨褚吼是一件极为吓人的事，阴沉着脸的墨褚像极来自炼狱的魔鬼。
这一声吼吓坏向来被娇生惯养的范念，愣在那儿一动不敢动。
“没事吧，念念？”沈洛乾见状赶紧上前安抚。
“呜呜呜，洛乾哥哥，他好吓人。”
有了依靠，范念扑在沈洛乾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没事，他就是吓吓你，你不去招惹他就行。”
沈洛乾除了安慰更多的是放心，能让范念意识到眼前的男人不能惹最好。
他不想这丫头像柴沐帆一样被魔物迷失心智。
说起柴沐帆，今儿怎么没见到人影？沈洛乾心里划过难以言喻的失落。
“死变态，你吓她做什么，她可是我舅娘的宝贝疙瘩，吓坏了你负责？”
一旁看热闹的沈洛轶看娇气包哭了，忍不住念叨墨褚。
虽说她经常和花痴念斗嘴，可怎么也是她表妹，真被吓出个三长两短她可罪过大了。
“负责？”
墨褚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朝着沈洛轶欺身贴近，俯身在她晶莹剔透的小耳朵旁吐了口热气：“轶儿说笑了，本座只对你负责。”
又来！
“你，你说话就说话，靠这么近做什么！”
成功被墨褚逗得脸红脖子红的沈洛轶正要推开耍流氓的变态，腰上传来的灼热感让她再次神经紧绷：“你要做什么，放开我！”
“别动，本座带你去个安静的地方。”
难得黏人的柴沐帆不在，他不想身后跟着两条尾巴和沈洛轶谈情说爱，搂着沈洛轶离开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我才不要，你松开我！”
沈洛轶无力的反抗与挣扎随着风儿消失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