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路遇劫匪
粗犷浑浊的嗓音震得车内的两人耳膜发疼。
柴沐帆和沈洛乾面面相觑,暗道倒霉的同时纷纷走下马车。
作为男人,沈洛乾自是不会在紧要关头退缩,将柴沐帆护在身后,主动掏出身上所有的银票及金银首饰,笑脸盈盈:
“各位绿林好汉,在下只是带着夫人回家省亲的平头百姓,这里是我们所有值钱的金银细软,还请行个方便。”
延九接过银票数了数,好家伙,一千多两,这能叫平头老百姓?
将银票塞进怀里,抬头打量两人一番,贼眉鼠眼的小眼睛锁定在沈洛乾护着的柴沐帆身上:
“你是给了,老子怎么知道她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不如让老子搜一搜?”
沈洛乾脸上的笑意顷刻消散,神色严肃,护住身后的柴沐帆冷声道:“一介妇人有什么资格管钱,家中的银两自是由我这个当家人管。”
“哟,看不出来还是个护食的主。”
延九啧啧称奇,侧眸认真地审视着柴沐帆,余光瞥见她脖子处隐约显露的吻痕,失望地摇头。
“小娘子标致的小模样倒是长得凑合,可惜,老子不喜欢别人穿过的破鞋。”
柴沐帆心快跳到嗓子眼,头次发现被人称赞好看也是一种折磨,听出延九后半句话里的嫌弃之色稍稍放宽心。
至于他们口中的污言秽语不欲计较,当下能活命最好。
“大哥,依你这意思是放了?”
旁边的小喽啰显然不想白白放两人走,大哥不喜欢娇滴滴的小娘子,可以给他啊!
“放了?呸!进入老子的局,能随便放走?带回月狼寨好生看着,差人送封信出去,等他们家人拿银票来赎。”
两人一看非富即贵,不好好勒索一笔,一大寨子的人靠什么吃饭,靠脸?
“那这马车?”
小喽啰盯着这辆马车继续发问,其心昭然若揭。
“马什么车,老子的东西你他娘的也敢肖想,车夫留下,老子要享受享受这富贵人家的生活。”
一脚踹开废话连篇的小喽啰,延九大步一跨跳上马车,美滋滋地钻了进去。
地牢里,两个看门的小喽啰你一言我一语闲扯起来。
“诶,怎么将两人关一起?之前不都是男女分开关?”其中一个悄声问道。
“你懂个屁,那小两口一看就知道身份金贵着,是你个瘪三碰得的人?”另一个正儿八经的训斥!
“那咋了,分开关,我们还可以乐呵乐呵。”
那人一脸不服,猥琐的脸上做出个舔舌头的下流动作。
“你他娘整天就知道乐呵,等拿到赎金,去迎风楼,想要几个美人就有几个!否则,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后者显然比前者睿智冷静,话里话外都透着成熟和理性。
“他大爷的,这孙子真有福气,等老子发达了,娶他十个八个在家养着,一天抱两睡觉。”
男人收起满脑子的淫秽,暗自啐道口水,心不甘情不愿地站在门口。
同伙投给男人一个鄙夷的目光,不说话,挺直腰背站岗值守。
将两人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沈洛乾在柴沐帆身边坐下,学着安慰自家小妹的模样揉柴沐帆的脑袋。
“别怕,他们只求财,不会伤害你我,过两天就可出去。”
“嗯,我不怕。”
想着墨褚总会来救他们,恐惧在孤寂的等待中奇迹般消失。
一条微不足道的小道岔路口格外引人注目,晏殷赶着马车停下,盯着小道半晌对着马车里的人说:“主上,前方道路被人施了幻术。”
“需要本座教你怎么破幻术?”墨褚低沉冰冷的声音从车内传出。
“主上恕罪,不过沐姑娘和沈公子赶在我们之前走的,这会儿怕”余下的话晏殷没说。
幻术里面是什么,通往哪儿一概不得而知,所以两人是生是死他不敢妄下定论。
索性主上厌烦沐姑娘,想来他们是死是活不重要,晏殷想。
“你说什么?”
马车内一道人影窜出,沈洛轶拉着晏殷面露焦急:“什么幻术?我大哥怎么了?”
晏殷不知道该怎么向沈洛轶解释,墨褚从马车里走出来,面无表情:“晏殷,你马上去查看一番。”
相比于沈洛轶的焦急,他显得异常冷静,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从容淡定。
“我也要去。”
眼看晏殷要闪人,沈洛轶眼疾手快将人拽住。
“这”
晏殷低头看着被人拽着的手腕,毫不犹豫地甩开之后,求饶般地看向墨褚,可怜的小眼神传递着一个信息。
真不是他要占便宜,是洛姑娘自己抓着他的。
然而,晏殷破天荒地发现他家占有欲极强的主上此刻注意力完全不在他们身上。
“轶儿,回马车里好好待着。”
嘴上说着安慰的话,墨褚面无表情地拉着沈洛轶要进马车。
“你放开我!”
沈洛轶甩开墨褚,指着墨褚鼻子破口大骂:
“不见的不是你大哥,你自然无关痛痒。也是,像你这种整天只会以捉弄他人为乐趣的魔物哪里会有在乎的人,你就活该没人喜欢,孤独终老!”
说完,沈洛轶不顾形象跳下马车,不等晏殷有所动作,拽着人就要走。
“你知道我大哥去哪儿了对不对,带我去找他!”
主上没发话,他怕是嫌命长敢带着他的心上人走,任由沈洛轶怎么拽都无动于衷。
“行,你们都不帮我,我自己去找!”
负气甩开晏殷,沈洛轶自个儿往前面跑去。
“晏殷,看好她,本座去找人。”
平静的外表下,墨褚莫名躁郁的心因沈洛轶的一番行为愈发难以遏制,留下这句话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额,晏殷再次破天荒地怔愣几秒。
情况不对啊,主上来凡间不就是为洛颜?
这个时候主上不该趁此机会留下来陪着美人,享受着独处空间的同时安慰她,抱抱她,用爱感化她?
找两个无关紧要的凡人这种小事完全可以交给他来处理。
哎,凡间事,人之情,想不清,摸不透。
晏殷想,若是裴域在,那小子指不定和他一样困惑。
无奈地摇摇头,带着困惑,晏殷闪身至沈洛轶身边,手刀一扬,情绪激动的沈洛轶瞬间倒下,扑倒在晏殷怀里。
将人不甚粗鲁地抱进马车放好,晏殷靠在马车外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清清静静等人。
主上只说照看好她,没说一定要醒着,应该不算违背主上命令。
夜晚,月狼寨内一片欢腾喜悦,摆酒庆祝,扬言明天再去干几票,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宛若地狱恶魔带着浑身煞气朝喧嚣处走去。
须臾,热闹喧腾的寨内哀叫连天,尸横遍野。
如死亡般的静寂无声地笼罩在空气中,黑影迈着优雅的步伐从满是尸体的大堂内出来,径直走去刚死之人口中的地牢。
凄清冷落的地牢,柴沐帆拿出食盒中仅有的两个白面馒头,娟秀的眉头拧做一团,一个递给沈洛乾,一个留着自己吃。
沈洛乾没有接。
“我没胃口,你吃吧。”
他记得中午柴沐帆几乎没怎么吃,水也没喝上一口。
“不吃会饿。”
将手上的馒头伸过去,柴沐帆劝着他吃。
沈洛乾依旧不接。
“我这会儿还不饿,你吃。”
柴沐帆没再多言,轻声道谢。
其实她同样没胃口,但扛不住饿,再难吃也得吃,不吃饱怎么有力气等墨褚来救他们。
沈洛乾静静地瞧着柴沐帆腮帮子鼓鼓的,煞是惹人爱。
忽地想起那天小庭院里为他做饭,殷勤帮他夹菜的身影,心中一暖,鬼使神差地想伸手揉揉某人的脑袋,手搁在半空忽觉不妥,复又收回来。
察觉到男人细微的动作,柴沐帆停止咀嚼,扭过头看着男人。
“怎么了?”
“没什么,一条虫子而已,飞走了。”
沈洛乾信手拈来的谎话脱口而出,认真的语气俨然不像是在说谎。
“喔。”
柴沐帆收回视线,拿起馒头心不在焉地继续啃,心里划过阵阵失落。
墨褚没来救她,说不定他都没发现自己不在了。
也是,有沈洛轶,他的眼里怎么会看到自己的存在。
“你换轶儿身体是为那魔物?”
突如其来的询问打破柴沐帆的失落,她放下手中的包子,摇头:“不是。”
车祸那天,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哪想不仅没死,还穿越了,穿到这陌生的异世。
在沈府醒来之前,她醒过一次,模糊间记得是在一个深远僻静的小山村里,那应该是她最初穿越的地方。
当时她全身都是血,头很重,全身传来车祸后散架的疼痛。
意识涣散间,她隐约见到一个仿若神仙般的白衣男子朝她款款走来,蹲在他身旁说了句话。
‘看你着实可怜,我救你一命,不过需要你帮我做件事。’
她一度认为白衣男子是来带她去天堂的使者。
后来才明白,是那如神仙般的男子救下濒临死亡的她,亦是他换了自己和沈洛轶的魂魄。
至于白衣男子缘何这般做,她不得而知。
“那你为何与轶儿互换身体?”
沈洛乾问出困扰他些许时日的疑惑。
归根到底,他是不相信眼前温软乖巧的女子会做出这些事来,其间必定有什么隐情。
这个问题柴沐帆不知如何作答,详细说来必然会道出自己来自异世的秘密,她不介意和沈洛乾说,只是觉得没必要。
想了想,柴沐帆道:“抱歉,我不清楚。”
她不知道自己该感谢还是讨厌那个救她性命却随意还魂的白衣男子。
只知道,遇见墨褚,她从不后悔,唯有歉意。
对沈洛轶的歉意。
她偷走本该属于沈洛轶的爱和温柔。
不仅如此,自私的她在知道换魂后从未想过找到她换回来,甚至还想要她永远消失。
可能从内心深处,她就不是一个良善之人。
“傻丫头,不用感到抱歉,轶儿从未怪你。”
看出柴沐帆眼眸下的歉意,沈洛乾柔声安慰。
“你呢?”
柴沐帆抬头,期冀的眼神看向沈洛乾,就像犯错后企图得到家人原谅的可怜小孩。
说实话,她在乎沈洛乾,很在乎,以至于在被揭穿后她不敢去看沈洛乾眼中的质问和愤怒,不敢和他多说一句。
她怕看到失望,看到厌恶,看到自己害怕看到的嫌弃。
他是来到异世第一个对她好的人,是就算舍弃自己的性命也要誓死护她周全的亲人。
沉默在空气中凝固,柴沐帆后悔问了。
她不喜欢这种无声的煎熬:“你当我没问。”
身旁沉默良久的沈洛乾闻言轻笑一声。
“你做的饭我很喜欢,以后可还有机会吃到?”
嗯?
柴沐帆错愕,旋即明白沈洛乾话中之意,煎熬变成惊喜,笑眼眯成一道月牙:“可以,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我不挑食,你做什么我吃什么。”沈洛乾想也不想说道。
“那到时候我把好吃的都做一遍给你吃。”
她会的不多,胜在味道不差,沈洛乾应该会喜欢。
“不准食言。”
长久以来第一次见柴沐帆笑得这般开心,沈洛乾鬼使神差地伸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有人吃自己做的饭菜,她高兴还来不及,怎会食言。
“决不,阿切~~”
一声喷嚏打断两人的谈话。
“还好吗?”
沈洛乾担忧地看着打喷嚏的柴沐帆。
柴沐帆揉揉鼻尖,缩回脖子,对着关心她的男人笑笑:“没事,鼻子痒而已。”
沈洛乾显然不信,朝柴沐帆身边靠近,瑟瑟发抖的身体显然是受了凉。
不做他想,沈洛乾将人带入怀中。
男人平稳有力的心跳声在耳畔响起,柴沐帆惊慌不已,挣扎着要从沈洛乾怀里出来,却被男人死死按住头动弹不得。
“别动,我只是帮你取暖,不会对你做什么。”
沈洛乾温润的嗓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柴沐帆想说不需要,张了张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得不承认,沈洛乾的怀抱很温暖,驱散她隐藏在心头的不安和恐惧。
只是哥哥的拥抱,应该没什么吧?柴沐帆暗道。
怀中的人儿停止挣扎,沈洛乾满意地笑笑,扣在柴沐帆头上的手转为轻轻的抚摸:“还冷吗?”
“不冷了。”
柴沐帆僵硬着身子回答。
“轶儿也怕冷,每到寒冬腊月,总要拉着我抱抱,直到暖和才肯撒手。”
为缓解柴沐帆的不适,沈洛乾搂着她,自顾自地说着和沈洛轶的往事。
此话一出,柴沐帆紧绷的身体放松不少,靠在沈洛乾怀里,流露出艳羡的目光:“你们兄妹感情真好。”
沈洛乾笑笑,语气宠溺且温柔:“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妹妹,对她好是应该,你呢,家中可有兄弟姊妹?”
“有个弟弟,很调皮,是个十足的幼稚鬼。”
柴沐帆不介意和沈洛乾吐槽她那气死人不偿命的冤种弟弟。
沉闷的气氛因谈及亲人而渐渐缓和,互相依偎取暖的两人缩在角落你一言我一语,丝毫不知道地牢外热闹的喧嚣被诡异的寂静取代。
更没注意到地牢门外的守卫处站着一道黑影,将两人的欢声笑语,亲密动作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