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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迟遇的小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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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好要路过前面的村庄,要不你上车,我载你一程。”瞧出柴沐帆目光锁定在前方,车夫热情邀约。

    迟疑片刻,柴沐帆摇头拒绝:“不用了。”

    “姑娘可想好了,这儿离前面的村庄还有段距离,确定走着过去?”车夫笑脸盈盈提醒。

    “不用,谢谢。”柴沐帆道谢后继续赶路。

    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除了墨褚和毕函,她不相信任何人。

    见柴沐帆如此固执,车夫不再强求,驾着马车扬长而去。

    拒绝车夫好意的后果就是短短一段行程,她硬是走出了翻山越岭的疲惫感。

    更倒霉的是原本白云朵朵的天空骤然下起瓢泼大雨,天雷滚滚。

    四下望去没有一处可以躲雨的避身之所。

    一时间,娇滴滴的小姑娘变成浑身湿漉漉的落汤鸡。

    孤单的身影在雨中奔跑,弱小又无助。

    “姑娘,雨下大了,我载你一程吧!”

    一道温润有礼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柴沐帆停下脚步,手顶在头上顺着声源的方向看去,是刚才的车夫。

    这是专程在等她?

    她下意识地向四周探视一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泥泞山道上空无一人。

    柴沐帆隐约地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害怕地拉开和马车的距离,怯生生地回了句:“不用,谢谢”。

    说着就要绕道往前走,却见紧随其后的车夫唇角露出一抹邪笑,随即褪去人形的伪装,幻化成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型蟒蛇,吐着长长的蛇信子朝柴沐帆步步逼近。

    以前有墨褚在身边,一般的小妖小怪害怕他身上的魔气都不敢靠近,这会儿青天白日猛地撞见一个活生生的蛇妖,柴沐帆吓得全身血液凝固,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蛇妖移动的速度极快,快得柴沐帆来不及呼救,更来不及逃跑,绝望地等死。

    就在蛇妖蛇信子快舔到柴沐帆脸上时,蛇妖忽地察觉到一股骇人的杀气,它看了看唾手可得的食物,终是不敢再逗留,一溜烟钻进了侧边的丛林中。

    蛇妖走后足足一刻钟,吓得不轻的柴沐帆才有勇气望向四周,确定蛇妖走后果断迈出第一步。

    顾不得蛇妖为什么放过她,闷头就往前跑。

    待跑进人烟缭绕的小村庄,她紧绷的心稍稍放下,心有余悸地意欲找个人多的地方躲雨时,熟悉的马车出现在视野里。

    “沐姑娘,快上来。”

    坐在马车上撑着雨伞的晏殷停在柴沐帆面前。

    柴沐帆怔愣片刻,脸上的雾霾一扫而尽,颤抖着身子跑过去。

    “主上呢?他没”

    没看见墨褚,晏殷将雨伞递给坐在外面的柴沐帆,刚要询问就被马车内的声音打断。

    “废什么话,进来。”

    前半句是对晏殷说的,后半句是说给柴沐帆听的。

    柴沐帆低头看了眼全身湿透的衣裳,不想让墨褚看到如此狼狈的自己,急忙拂袖抹去额间的汗珠,缓和气息后对着车内回道:“等会儿”。

    “滚进来,立刻!”

    墨褚低沉的嗓音里夹杂着愠怒和不可反驳的强势。

    柴沐帆无奈将伞还给晏殷,转身钻进马车内,留下一脸困惑的晏殷。

    不是,主上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怎么没发觉!

    马车内,柴沐帆两只水汪汪的眼睛窘迫地逃避墨褚投来的冷光,弯曲着腰背杵在角落。

    “坐。”墨褚指着身旁的空位命令。

    柴沐帆倒是想挨着男人坐,可是她衣衫尽湿,一坐上去必定会弄脏干净的软垫:“我站着就好。”

    墨褚余光扫了眼全身湿漉漉的某人,单薄的衣衫下春光若隐若现,比不得沈洛轶凹凸有致的妙曼身姿,毫不夸张地说,眼前单薄的身板毫无美感。

    偏偏就是这么一副食之无味的身体撞进墨褚眼里却是别有一番风韵,忽觉有股邪火不受控制地往上窜。

    墨褚不自在地别过头,喉结微微动了动,眉宇间隐藏着挥之不去的冷意。

    柴沐帆不愿坐,心情极妒不爽的男人不强求,对着外面冷声道:“晏殷,赶路。”

    一声令下,晏殷遒劲有力的手挥舞着鞭子,马儿瞬间在道上狂奔起来。

    柴沐帆重心失衡,猝不及防地往前面摔去,不偏不倚砸在墨褚腿上。

    墨褚疼不疼她不知道,她疼。

    肚子疼,胸疼,下巴也疼。

    “不是喜欢站着,这么快就向本座投怀送抱?”

    早料到会是这种结果,墨褚言笑晏晏地俯看腿上趴着的柴沐帆,万般嫌弃。

    柴沐帆尴尬不已,狼狈从墨褚身上撤离,捂着肚子蹲在地上。

    “摔疼了?”

    没听到柴沐帆红着小脸的反驳,墨褚大力将人从地上拉起来,动作极为自然地伸过手去帮她揉揉肚子。

    柴沐帆自然喜欢墨褚的触碰,不过眼下她浑身湿透,怕男人反感,她眼疾手快拽住墨褚的手,挺直腰背,打起精气神:“不疼。”

    “嫌弃本座?”

    鲜少被狗东西拒绝,墨褚心里头很不是滋味,一张俊脸黑了又黑。

    “不是,我怕痒。”柴沐帆扯了个小小的谎言。

    此番解释算是有理有据,柴沐帆有多敏感怕痒,他比谁都清楚。

    想到仅他一个小小的挑逗都能让柴沐帆软声求饶,男人目光渐沉,冷着脸抽回手:“晏殷,去找两套姑娘家穿的衣裳。”

    想起狗东西昨晚一直嚷嚷着饿,墨褚又添一句:“顺便找些吃食。”

    “是。”晏殷应声,旋即闪身离去。

    飞奔的马儿没了驾车人渐渐慢下来,‘滴答滴答’好似随处闲逛的深中贵妇,迈着优雅高傲的步伐缓慢前行。

    晏殷回来得很快,柴沐帆低头看着手中的罗裙,又抬头看向墨褚,见男人没有要避嫌的架势,弱弱地问:“在哪儿换?”

    无视柴沐帆愚蠢的问题,墨褚从她中随意扯过一套:“闭眼。”

    柴沐帆激动的乖乖闭上眼睛,心咚咚跳个不停,墨褚莫不是要帮她换?

    “睁开。”

    柴沐帆还未来得及细想接下来可能要发生的事,就听墨褚说话,心里难免有些失落,她还以为

    咦,换好了?

    柴沐帆看着身上干干净净的浅紫色罗裙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这么快就换好了?

    “你没看见什么吧?”柴沐帆别过头看向墨褚,迟疑片刻后小声问。

    “该看到什么?”墨褚反问。

    被反噎一句,柴沐帆后悔问这个问题,快速摇头:“没什么”。

    “该看的不该看的不是早就看了。”墨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墨褚说的是她顶着沈洛轶的那段时光。

    柴沐帆好心情一下跌进谷底,掀开小窗帘探出头望着外面朦胧细雨,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嗓音低喃:“可那不是我的身体。”

    在柴沐帆看不到的视野,听到她的低语的墨褚后背一僵,眼眸划过复杂的神色。

    如此一番瞎折腾再加蛇妖留下的余悸,柴沐帆毫不意外发烧了。

    起初墨褚并未发觉任何异常,直到柴沐帆头枕在窗口昏昏欲睡,险些栽倒在地。

    得亏墨褚及时将人护住,肌肤相触,他才发现狗东西浑身滚烫,额间密密麻麻的虚汗染湿碎发。

    凡人就是矫气,柴沐帆尤甚!

    一丝烦躁涌上心头,墨褚吩咐晏殷叫来尚在凡间医馆的迟遇。

    不同于两个月前,现在的迟遇今非昔比。

    在他不耻下问,乐善好学的努力下,他的凡间医术可谓是突飞猛进,甚至远超凡间大夫,帝都人称‘迟神医’。

    只淡淡扫了眼柴沐帆苍白如纸的脸色,迟遇就找出症结所在,拿出一瓶自制抵御风寒的药丸递给墨褚:

    “主上,她是寒气入身再加惊吓过度造成的寒弱,早晚各一粒,三日即可恢复。”

    “啧啧,迟遇,你这医术怎么不进反退了,以前可是只需一粒便能治好。”搁一旁凑热闹的晏殷没由来吐槽。

    晏殷此话一出,墨褚看迟遇的眼神冷了三分,吓得迟遇赶紧解释:

    “主上恕罪,这姑娘乃凡人,身子骨比不得我们魔族,更何况属下发现,发现,她不知何故魂魄受损,恢复起来自是比一般凡人更慢些”。

    他严重怀疑主上折磨过眼前的姑娘才导致她魂魄受损,本想询问一番,又恐主上怪罪,只好简言略过。

    迟遇的解释多少起了些作用,空气中的冷意渐渐褪去:“走之前给本座留几本医书。”

    明白墨褚这是在下逐客令,迟遇赶紧从兜里找出两本医书交给墨褚。

    走之前还不忘拍拍敢猜忌他医术的晏殷肩膀,皮笑肉不笑,

    “晏殷,有本事不要求着本大爷为你医治。”

    说完不待晏殷反应,笑着扬长而去。

    对迟遇摸不着头脑的话不甚在意,晏殷驾着马车继续赶路,凭他这矫健的身姿,再过千百年也轮不到那小子帮他看病。

    任他想不到打脸时刻来得如此之快。

    约莫一个时辰左右,晏殷全身如蚂蚁在爬一般难受,碍于面子,他硬是忍住没去挠。

    黄昏时刻,墨褚让他去给柴沐帆找些水喝,晏殷来到附近的人家,一路上行人纷纷投来怪异的目光。

    有怜悯,有嫌弃,一个两个见他靠近都避之不及。

    这感觉真他娘奇怪,他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魔竟然被凡人同情嫌弃了,不就是想讨些水喝吗?

    晏殷从容不迫接过水,坏心眼地看向投过来怪异目光的人群,猛地幻化成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朝他们急速掠去。

    果不其然,上一刻还投来怜悯嫌弃目光的人群下一刻惊恐万分,嘴里喊着妖怪纷乱逃窜。

    眨眼不到的功夫,本就稀稀疏疏的街道空无一人。

    这才是他晏殷该有的魄力,变回帅气模样,晏殷提着水壶回到马车。

    接过递过来的水,墨褚小口喂给柴沐帆喝下之后才留意到晏殷那张惨不忍睹的俊脸:“本座准许你先去找迟遇看看脸。”

    “找他做什么?”晏殷一头雾水。

    旋即想到什么,晏殷变幻出一面镜子。

    只一眼,镜子碎了,人不见了,林中的鸟儿受到惊吓乱窜。

    今天不弄死迟遇那小子他就不姓晏!

    凛春堂,迟遇还在给病人诊治,一道戴面具的黑影出现,气势汹汹地赶走所有病人,在众人的怨声载道中关门。

    “比我想象中来得要晚一些。”

    四下无人,迟遇也不装了,褪去温和的外表,跷着二郎腿在桌上优哉游哉打转。

    “少废话,解药。”

    摘下面具,一张半边红如猴屁股,半边黑如黑炭的丑脸出现在迟遇视野。

    “解药,什么解药?老子医术不精,怕是治不好你的脸。”

    迟遇憋着笑,装疯卖傻。

    “给解药还是被我杀,你自己选。”

    晏殷气得脸红脖子粗,如若不是解药还未拿到手,他保准一刀结果了这个坑人的货。

    “没有。”

    笃定晏殷不会杀了自己,迟遇耸耸肩,坚定摇头。

    不怕脸皮厚的人,就怕没脸没皮的人!

    为了自己的俊脸,他忍了,咬牙切齿看向迟遇:“迟大爷,你要怎样才能给我解药?”

    “想要解药还不简单?”

    迟遇可是记得晏殷这货质疑自己医术两回了,指着紧闭的大门徐徐开口:

    “喏,你出去,对着外面候着的病人说,本大爷的医术天下第一,出神入化,能活死人,肉白骨,总之怎么好听怎么说。”

    “哼,如此违心的话说出来,我怕被雷劈。”

    晏殷想也不想便回绝,要他承认迟遇的医术有多好,死都不可能!

    “行吧,慢走不送。”

    迟遇也不勉强晏殷,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好整以暇地端起手边的碧螺春浅尝起来。

    嗯,这茶味道不错,犹如他此刻的心情一般美妙。

    晏殷再次回到马车,脸上的黑红丑印消失不见,英俊的面容下却笼罩着层层郁气。

    一想到迟遇那得意样他就气得牙。

    早晚有一天,他要让迟遇那小子为今日之事付出代价!

    生病中的柴沐帆一颗脑袋昏昏沉沉,做什么都没劲,吃了睡,睡了吃,一连几天如此,马车内达到前所未有的安静。

    路过飞轻城已是艳阳高照,连连催着赶路的墨褚破天荒提出进城转转。

    晏殷无所谓,柴沐帆高兴不已,当即来了精神,长时间坐马车晃得她头晕目眩,能下马车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再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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