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带她一起离开
“要很久么？”
猜到墨褚可能想要说的话，柴沐帆自言自语般低语。
一两天于她都是度日如年，她无法想象没有墨褚的日子该如何进行。
墨褚沉默，怔愣间，衣袖被扯了扯，垂眸，入眼的是柴沐帆带着期冀的黑色眸光：
“墨褚，带我一起走，好么？我会听话，保证不给你添麻烦。”
“不行。”
他墨褚没有丝毫犹豫地拒绝。
柴沐帆不死心，又问：“你走了，‘噬魂引’发作怎么办？”
“时间到了自然会有人来帮你压制。”
柴沐帆一介凡人，区区数十年不过弹指间，每隔三月派人来看她一次不是难事。
“真的不行么？”
柴沐帆尝试最后的挣扎，眼眶微红。
柴沐帆眼里的薄雾让墨褚没由来的烦躁，背过身不看她，留下一句：“不行。”后消失了。
柴沐帆怔怔地望着墨褚离去的方向，良久低喃：“那我等你回来。”
走进庭院，柴沐帆坐在常坐的小凳子上痴痴地望着空无一人的躺椅，仿佛墨褚从未离去，此刻就在她身边一样。
什么时候睡着的柴沐帆不知道，直到被人从美梦中粗鲁拍醒，睁眼一看，坐在躺椅上的人不是去而复返的墨褚是谁。
还未等柴沐帆表达惊喜，已经站起来的墨褚径直拎着她出门，钻进停靠在门外的马车。
明白墨褚这是同意带她一起走，柴沐帆乐不可支地凑到他身边，笑问：“去哪儿？”
“本座不喜欢话多之人，尤其是话多的蠢狗。”
推开柴沐帆靠近的丑脸，墨褚面无表情地回答。
言外之意是想要跟着他走就不要多问。
他本要离开，脑海里却总是浮现出离去时柴沐帆微红的眼眸，鬼使神差又跑回来将人带上。
一想到身边随时跟着个粘人的跟屁虫，墨褚此刻的心情算不上愉快，甚至是阴郁。
闭上双眸养神，墨褚此刻不想看到柴沐帆那张挂满傻笑的丑脸，犹如在嘲笑他荒唐可笑的行为，他怕自己忍不住将人扔下去。
柴沐帆心思较常人更细腻脆弱，一眼看出墨褚不想和她搭话，当即老实坐好，独自品尝始料未及的幸福。
马车，是专门为她准备的？
如若不然，凭墨褚的本事，一施法就是千里之外，哪还需要坐马车。
这个认知让柴沐帆开心得低头偷乐。
不过这些都比不上墨褚去而复返所带来的欢喜。
“滚出去赶马。”
墨褚冰冷的嗓音打破柴沐帆的愉悦。
柴沐帆这会儿开心，莫说赶马，就是赶她下马跟着马车跑个千百米都行，三五两步踏出马车外坐下，一边欣赏着飘过的美景一边憧憬着离开帝都的美好生活。
话说，她还没来得及和毕函道别。
没关系，反正又不是不回来了。
相比柴沐帆的暗自窃喜，远在千米之外的沈洛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哥，满上。”
宽敞的马车内，沈洛轶一手撑着小桌沿一手推着酒杯至沈洛乾身前，指尖在桌上轻叩，敲出愉悦的乐章。
“轶儿，你已经喝了三杯，再喝下去伤身。”
沈洛乾将酒杯推回去，一番苦口婆心，显然不想让沈洛轶再喝。
“哎呀，你怎么比小姑娘还啰嗦，我今儿高兴，你让我小酌几杯怎么了，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千杯不醉。”
说话的当口，沈洛轶瞄准时机从沈洛乾手里抢过酒壶给自己满上，端起酒杯一口闷。
那叫一个痛快。
“别光顾着喝，先吃点心垫垫胃。”
劝也劝不住，沈洛乾轻叹一声，往沈洛轶嘴里塞了块糕点，随后宠溺地捏了捏沈洛轶的脸。
“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想到什么，沈洛轶喝着喝着止不住地狂笑起来。
“轶儿，你傻笑什么呢？”不明所以的沈洛乾担忧上前查看。
“我没事，我就是想到，哈哈哈”
怕沈洛乾这个老妈子担心，沈洛轶意欲解释，哪想又忍不住笑起来。
“我一想到臭流氓冷着一张死鱼脸从我们家出去就觉得好笑。再想到马上就可以去连云城好好逛逛就更开心了，哈哈哈。”
“你呀，就在这儿偷着乐吧，万一那魔头追上来了，你笑也笑不出来。”沈洛乾敲了敲沈洛乾的小脑袋瓜。
“我这是明目张胆的乐，哪叫偷着乐。”
沈洛轶不服气地瘪嘴抗议：
“再说，魔头追来也需要些时日，等他找到我，说不定正好赶上本姑娘儿子的满月酒。”
说到最后，沈洛轶又哈哈大笑起来，好不快哉。
沈洛乾扶额，这丫头莫不是被魔头给逼傻了？天天净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暮色降临，郁郁葱葱的林间溪边，溪水叮咚作响，拍打着欢乐的水花。
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车内探出一颗圆圆的脑袋，露出巴掌大的小脸，很快又缩了回去，期期艾艾地向着车内的男人：
“墨褚，我们真要在这儿夜宿么？”
越过柴沐帆，墨褚下了马车，侧眸看向躲在马车内不敢下来的某人：“有问题？”
有问题，很严重的问题，柴沐帆在心里抗议。
不肯下马车，坐在马车边缘商量：
“刚才我们路过的小镇有客栈，不如去那儿留宿怎么样？”
“不怎么样。”墨褚拒绝，径直走向溪边。
墨褚一走，四周安静得可怕，柴沐帆赶紧跳下马车跑到男人身后紧跟着：“为什么？”
“想去自己去。”他嫌脏。
墨褚没有洁癖，单纯不喜欢凡间客栈，尤其是整个房间乃至客栈都弥漫着凡人的恶臭气息，无法忍受。
柴沐帆怎么可能自己去，墨褚在哪儿，她在哪儿。
莫说在深山老林，便是人间炼狱她也陪着他。
“啊~~~！”
正此时，一道清脆的尖叫划破寂静的夜。
月光下，娇小的身影猛地蹿向高大男人身边，惊魂未定的死拽着男人的衣袖，袖口下的手瑟瑟发抖：“墨褚，有蛇”。
顺着柴沐帆手指的方向，墨褚眸光一瞟，哪有什么蛇，分明是只食指般大小的螳螂。
螳螂大腹便便，疑似要生产的节奏。
柴沐帆同样发现了那只爬到她脚上将她吓得半死的螳螂，轻扯墨褚的衣袖，低声哀求：“能不能赶它走？”
“害怕？”
甩开被弄皱的衣袖，墨褚回头扫了眼柴沐帆，眼里轻闪过蔑。
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恐惧，柴沐帆不自觉地点头：“他们说螳螂产下的是蛇，它肚子鼓鼓囊囊，万一待会儿产一堆蛇崽子怎么办？”
螳螂产蛇？
墨褚头次听说如此荒诞之事，不知该笑柴沐帆愚昧无知还是自己目光短浅。
瞧着柴沐帆脸上掩不去的恐惧，墨褚阴郁一天的心情悠然好转，果然，他的快乐是该建立在狗东西的痛苦上。
“本座倒想见识见识螳螂产子。”
柴沐帆一头雾水，不明白墨褚话中之意，隐约不安。
忽地，柴沐帆看见，大肚子的螳螂开膛破肚，一条条黑色的虫子破肚而出，像小蛇，又不像。
不管像不像，柴沐帆皆不关心了，哆嗦着松开墨褚，跑回马车，脑海里全是螳螂残缺的尸体和歪曲扭八的虫子，恶心至极。
待在安全的马车里平息好一会额，柴沐帆意识到马车外安静得只能听到静夜里青蛙的呱呱叫，墨褚迟迟未进来。
一股由然的恐惧爬上心尖，柴沐帆颤抖着双手掀开车帘探出头，除了四周的树林，前方的溪水，哪有一星半点儿人影。
“墨褚？”柴沐帆轻唤一声。
无人应答。
“墨褚？”
柴沐帆再次呼唤，声音较之前更大更急，甚至于夹杂着微弱的哭腔。
“鬼叫什么？”
索幸在柴沐帆心理防线彻底崩盘之际，马车后方响起熟悉沉郁的嗓音。
回头一看，男人正倚靠在不远处的树边小憩，柴沐帆三步并作两步飞奔过去，喘着粗气问：“你不回马车休息？”
墨褚不语。
久久没等来墨褚的回应，柴沐帆也不恼，安静坐在他旁边，大有墨褚不去马车，她也不回的架势。
“适才不是跑得挺快，这会儿不怕了？”
瞧着安静坐在身边的柴沐帆，墨褚沉声问。
“不怕。”柴沐帆嘴硬的否认。
相比害怕，她更想待在墨褚身边。
这世上没有比待在墨褚身边更有安全感的地方。
她心安处在眼前。
“就算离我们十米处有一群凶神恶煞的恶鬼也不怕？”
墨褚打量着柴沐帆，没错过她脸上种种的复杂，心情舒畅。
“不，不怕。”
柴沐帆不着痕迹地朝墨褚靠了靠，小手在下方偷偷紧拽着某人的衣袖，低着头不去看十米开外的地方，像是自我安慰般小声嘀咕：
“不怕，反正他们都打不过你。”
“你倒是不蠢，还知道利用本座。”
墨褚嫌弃地推开几近贴在自己胸口的脑袋。
“不是利用，是信任。”
被推开的柴沐帆又巴巴地凑过去，只是这次离得远了些。
反正她拽着墨褚衣袖，还能怕他扔下自己不管不成。
信任？
墨褚反复品味这两个陌生字眼，嘴角升起微弱的弧度，略显讥讽。
活了几千年，第一个说相信他的居然是个毫不起眼的凡人，可笑至极。
墨褚露出自嘲的表情让柴沐帆的心没由来的刺痛，食指指尖戳了戳身旁的男人，眼神真挚无比：
“墨褚，在我心里任何人都不及你万分之一好。”
墨褚不作声，长臂一捞，将人轻松扯进怀里。
突如其来的幸福让柴沐帆猝不及防，抬眸疑惑地望着头顶上方的男人：“做，做什么？”
“奖赏。”
简单两个字从墨褚滚动的喉咙里发出来，极具魅惑。
此刻，他不在乎柴沐帆对他是否抱有的龌龊心思，不介意给自家的小狗儿一些甜头。
‘信任’这两个字取悦了他，给予她片刻温暖又何妨。
“喔。”
男人上下晃动的喉结格外性感，柴沐帆红着小脸垂眸，在男人看不到的视角偷偷咽口水。
不怪她色欲熏心，任谁被喜欢的人搂在怀里都会胡思乱想，更何况她对墨褚的感情可不仅是喜欢那般浅显。
定力不够，闲话来凑。
“墨褚，他们还在吗？”
柴沐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瞟向十米开外的地方，很快挪回来。
墨褚背靠大树惬意的闭目养神，一手搂着柴沐帆的腰，一手在膝盖处轻轻敲打，看也不看就给出肯定的答复：“在。”
“能不能赶他们走？我害怕。”她弱弱地问。
她不习惯有人盯着，鬼也不行。
墨褚没说话，正在柴沐帆以为不可以之际，头上的男人发话了，一如既往的无情：“裴域，动手。”
裴域？
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在？
柴沐帆红着脸抬头看向前方，除了一晃而过的人影，什么也没看见。
只片刻，人影消失得无影无踪，仿若从未出现过。
一想到可能还有人躲在暗处跟着他们，柴沐帆觉得不适应，想多嘴问问，又怕惹得墨褚不开心，好不容易得来的奖赏没了，只得作罢。
“墨褚，我饿了。”
从上马车以来，她未曾进食，挨饿的滋味实在不好受，这会儿说出来倒不是想让墨褚大晚上帮她找吃食，就是闲扯两句打发内心的胡思乱想。
“少吃一顿饿不死。”墨褚如愿没让她失望。
“他们说”
“闭嘴，睡觉。”
终是嫌柴沐帆过于聒噪，墨褚冷声打断叽叽喳喳像个小麻雀说个不停的柴沐帆。
“我”
柴沐帆嘴微张，墨褚警告的冷眸射过来，乖巧的柴沐帆果断闭嘴，心里却郁闷不已。
她想说的是她睡不着啊！
靠在温暖的怀里许久，柴沐帆意识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墨褚没有心跳。
是所有魔都没心还是墨褚例外？
她常听说魔无心无情，以前以为这是暗示他们做事手段残忍冷血，没想到是真的无心。
那他以后生的崽儿是有心还是无心？
不，问题的关键是和谁生。
和谁生？
一幅幅和谐的画面在脑海里一晃而过，柴沐帆嘴角止不住上扬。
怀里轻如羽毛的笑声引起墨褚的注意，垂眸凝视着柴沐帆嘴角勾起的笑容，没忍住一巴掌呼上去。
怀中之人毫无反应。
想来应该又是在做什么痴心妄想的白日梦，与他有关。
若是以前那副身子，墨褚还有兴趣去她梦里探查一番，现在，只觉污了他的眼。
一想到狗东西可能在梦里意淫他，墨褚就烦躁不已，搂住柴沐帆的手顺势一弯，用力揪住沉睡中人的脸蛋。
做着美梦的花痴被这一拧，硬生生被疼痛从美梦中退出来，奈何眼皮太沉，浅浅扫了眼头顶的熟悉面容，确认没有危险后靠在墨褚怀里沉沉睡去。
哼，还真是一只蠢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