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一丝温暖
切,一会儿让自己陪她说话,一会儿什么食不言,变态就是变态,翻脸比翻书还快。
沈洛轶天生比别人多长了根逆骨,不让她说她偏要说。
“死变,墨褚,你们妖怪真的不用吃饭?”
话出口想起墨褚之前的警告,一句‘死变态’硬生生憋回去。
“本座是魔,不是低贱的妖物。”墨褚冷声回应。
不仅变态,臭毛病还不少,沈洛轶双手撑着桌子,谄媚一笑:
“那请问高高在上的墨公子,你们魔族需要进食吗?”
“不食。”墨褚面无表情地回答。
“当真什么都不食?”
“也不尽然。”
“那你们吃什么?”沈洛轶眨巴着两只灵动的双眸,兴致勃勃地追问。
墨褚不言,只朝她勾勾食指,示意她将耳朵凑过来。
沈洛轶好奇心着实有些重,想着应该是魔族机密,不能大肆宣扬,放下碗筷起身凑过去:“是什么?”
一秒,两秒,等待她的是长久的静寂。
就在沈洛轶耐心消磨殆尽要回位置坐好之际,一只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紧接着一道温润的触感贴上她冰冷的嘴唇。
仅双唇相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唇瓣久久没有离去。
看在外人眼里却是不一样的风景,瞧着两道贴近的身影,不由惋惜艳羡。
啧啧,他们怎么就没有这等福气呢?
柴沐帆看到两人在接吻,几乎一下从角落里的饭桌上弹起来,身后的凳子应声而倒,发出重重的一声闷响,成功将酒楼的食客视线转移到她这边来。
察觉到自己反应过激,见本该忘情拥吻的两人分开,不约而同将视线投射过来,在被两人发现之前,她赶紧蹲下身来躲在桌角,好不狼狈。
片刻之后,酒楼恢复热闹,远处隐约听到沈洛轶愤怒的质问声:“死变态,你又偷亲我?”
墨褚将视线从角落躲藏着的身影处收回来,捏着桌上的茶杯把玩,言笑晏晏地打趣:“你自己凑过来,怪不得本座。”
“你无赖,流氓,变态!”
沈洛轶气得小脸通红,指着墨褚的鼻子破口大骂。
对沈洛轶的叫骂,墨褚丝毫不恼,好心情的默认:“用词不错。”
“你臭不要脸!”
“荣幸至极。”
沈洛轶被气得说出话来,恼怒坐下,端着抢过墨褚手中的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猛灌一口平复心情。
“你,你”
“再说脏话,本座可要是再亲你了。”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准备继续开骂,墨褚不咸不淡的威胁声响起,成功将沈洛轶所有未出口的言语憋了回去。
王八蛋,毫无人性!沈洛轶在心里偷骂。
“还吃么,不吃便走?”
见沈洛轶气得不轻,墨褚心情舒畅愉悦。
比起沉闷无趣,只会顺承他的柴沐帆来说,他还是比较喜欢这种一点就燃的小野猫,即活泼又有趣。
“吃,怎么不吃。”
沈洛轶气冲冲地拿起筷子,夹着盘子里的点心愤恨地咬一口,仿佛咬的不是点心,是对面坐着男人的肉!
墨褚不怒反笑,宠溺地拿出一方丝帕为她拭去嘴角的残渍:“慢些吃,没人和你抢。”
男人这般说,沈洛轶心里瞬间不平衡,凭什么她吃他看着,逗宠物呢!
一把将桌上的点心推至墨褚面前,沈洛轶不容拒绝的语气命令:“你也吃。”
看着面前的糕点,墨褚莞尔一笑,言语里多了几分戏谑:“想要本座吃不是不行,你得亲自喂。”
“你做梦!”沈洛轶咬牙回绝。
“那就多吃些,吃饱了才有力气骂本座。”
意料之中的回答,墨褚兴致缺缺地将糕点推回至沈洛轶身旁。
哼,不想吃就直说,找什么借口,她今儿还非要他尝尝这人间美食不可,指不定魔头尝过一口就食髓知味呢!
拿起一块糕点,沈洛轶不情愿地掰成一小块递到墨褚嘴边:“喏,张嘴!”
这下换成墨褚有些意外,踌躇片刻竟鬼使神差地张开嘴,甜腻的味道很快冲刺这整个味蕾,墨褚浓郁的眉头蹙成一团。
难得见墨褚被她反将一军,沈洛轶心情大好,笑着打趣:“好吃吗?”
“轶儿亲手喂的自是好吃。”
墨褚面无表情地咽下这辈子吃过最难吃的食物,淡淡扫了眼败坏他好心情的糕点,彻底将它列入黑名单。
以后谁再敢给他吃这玩意儿,他就弄死谁!
死变态,还挺能装,沈洛轶倒要看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报复心起,他再次掰下一块递到墨褚唇边,皮笑肉不笑地说:“好吃就多吃点。”
一看出沈洛轶心中的小九九,墨褚没再张嘴,猝不及防拉过沈洛轶,附在她耳边说道:“本座吃可以,不过这次,你得用嘴喂。”
“痴人说梦!”
沈洛轶从墨褚手中弹开,耳垂唰的一下红透,对着墨褚就是骂:
“你~~~,怎么没噎死你!自个儿找女人嘴对嘴喂吧,姑奶奶我不奉陪了!”
说完,沈洛轶赌气离开。
墨褚本就没打算留下来吃令人作呕的点心,跟着沈洛轶一道离去,临走前瞟了眼远处的桌角,眼角泛出阵阵寒意。
待两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酒楼,躲在桌角的柴沐帆破天荒地没有追上去,木讷地走到两人吃饭的饭桌,在墨褚坐过的位置坐下来。
“姑娘,这桌还没收拾,小的带你换个干净的桌吧。”
柴沐帆行为透露着古怪,店小二走上前询问。
柴沐帆摇头,目光锁定在那盘墨褚吃过的点心,良久问道:“请问这是什么点心?”
“姑娘,这是我们店的招牌点心,芙蓉莲糕,来这儿的客人都喜欢点上一盘,你要不来一份。”小二笑着说。
“要。”
柴沐帆迫切地想尝尝能让从不吃凡间食物的墨褚说好吃的糕点什么味。
“好勒,你稍等,马上为你准备。”小二热情地跑去后厨点菜。
小二前脚刚走走,柴沐帆鬼使神差地拿过墨褚吃过的点心,咬了一口。
果然很甜,难怪墨褚会喜欢,柴沐帆乌黑的眸子染上淡淡的忧伤。
以前他都不会吃的。
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在乎沈洛轶。
酒楼另一处角落,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女子被搞糊涂,对着正前方的人道出心中疑惑:
“大哥,褚哥哥和沐帆不是兄妹么,他们刚才”
“不是亲兄妹。”
毕函从始至终都知道自家小妹对墨褚有意,平静地开口,观察着她的细微表情。
“啊?”
毕婷震惊片刻,随之而来的是被在意之人欺骗的恼怒:
“所以他们不是兄妹,是那种关系?他们怎么可以骗我们呢?”
“婷儿,你很在意他们的关系?”
毕函询问的话语到嘴边像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没有。”毕婷口不对心的否定,心里升起薄薄的怒意。
“小婷儿,如果我们不是亲兄妹,你还会留在我身边吗?”
毕函试探性地开口。
他知道这种话一旦说出来便没有回头路,可是他受不了毕婷时不时将墨褚挂在嘴边,而自己,只能以哥哥的身份待在她身边,他不甘心。
“哥,你说什么傻话呢!”
毕婷脸色开始变白,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
“婷儿,你和哥其实”
“啊,哥,那个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我先走了,你慢慢吃。”
没等毕函将话说完,毕婷匆匆打断毕函将要脱口而出的话,狼狈逃离。
望着毕婷离去的背影,毕函自嘲一声,将视线转向远处吃着糕点的女子。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最近几天总出现隔壁远处角落晃悠的流浪女子便是她。
看来,他无形之中错过了一个精彩故事。
柴沐帆没发现天天偷偷摸摸跟着墨褚的自己被人盯上了。
从酒楼出来,她愣愣地站在街头茫然不知所措,墨褚和沈洛轶早不知道跑哪儿你情我侬去了。
帝都如此之大,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两人,可能性微乎其微。
现在的她该去哪儿呢?
好像除了庭院,她再找不到任何容身之所。
如果不久的将来,墨褚和沈洛轶在一起了呢,她该怎么办?
是继续死缠烂打令人恶心?
还是不再打扰永不相见?
无论哪一种,她都接受不了。
未来的绝望让柴沐帆没由来的惶恐,慌乱逃进人群,将自己淹没在浮世喧嚣中。
盲目地在街道上东蹿西蹿,哪有热闹往哪儿凑,好像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柴沐帆才不用怕被世界遗弃,甚至遗忘。
东西南北四条街逛完,终是将柴沐帆所有的精力耗得七七八八,想着晚上还得留些精力应对噬魂引,早早回到庭院角落待着。
那处暂时命名为‘家’的角落。
墨褚给她的银两足够在帝都买栋小别院,可她不想离开这儿,更准确地说是不想离开墨褚。
没有墨褚,她挨不过漫漫长夜,挨不过‘噬魂引’的钻心之痛,她会死的。
要说帝都哪一点儿让柴沐帆喜欢不起来,首当其冲的就是帝都的天气。
三天一大雨,两天一小雨,倒不如改名为雨都更贴切。
说来奇怪,之前受些凉都能头疼脑热两三天的她现在抗冷抗冻的能力有增无减,露宿街头这么些天,竟一点事儿没有。
想来想去应该只有一个理由能解释清楚,那便是之前沈洛轶的身体太娇弱,而自己皮糙肉厚,防冷抗冻。
说是防冷抗冻,夜深人静的街道角落,柴沐帆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嘴唇苍白,额间密密麻麻的水珠叫人看不出来是飘落的雨珠还是冒出的汗珠,连带着意识也模糊不清。
便是有人走到她身边也没有发觉。
“沐帆?”
男人蹲下身来拍了拍柴沐帆的脸,见她面色痛苦,轻唤了一声。
“墨褚,冷。”
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柴沐帆意识模糊地低语。
男人蹙眉,将角落里意识浑浊的女子横抱而起,消失在黑夜中。
在房间内调息打坐的墨褚察觉到陌生的气息靠近庭院外的角落,猛地睁开眼,无端的杀意在体内叫嚣着,下一秒出现在黑夜上空。
看清带走柴沐帆的男人,墨褚杀意渐消却未完全压下去,迟疑片刻,冷着脸目送两人离去的身影。
总在陌生环境醒来的感觉糟糕透顶,柴沐帆每每醒来都会有短暂的茫然,令她不知所措。
“醒了?”
熟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将柴沐帆从茫然中拉出来,偏头一看,是一张熟悉的面容,滞愣片刻,对着男人露出轻轻浅浅的微笑:“毕函。”
“有什么想说的?”
毕函忽视掉柴沐帆带着疏远的笑容,开门见山问。
说什么?
猛然想起自己早已不是毕函所认识的‘柴沐帆’,柴沐帆掀开被子从榻上起身,对着毕函微微行礼:
“感谢昨夜收留,打扰了,日后必当登门感谢。”
说完,柴沐帆便要匆匆离开,却被毕函拉住:“沐帆,你真打算装作不认识我吗?”
柴沐帆背脊一僵,所有的委屈和害怕在此刻找到宣泄口,转过身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眶微红。
原来,这世上竟还是有人能认出她来的。
她不是被全世界遗忘的人。
看出柴沐帆眼中惊讶,毕函拉过柴沐帆带回榻上,帮她揶好被子,自顾自地说:“想知道我怎么认出你的?”
柴沐帆:“想”。
毕函坐在床边,笑着回应:“很简单,你看墨褚的眼神出卖了你。”
“?”
柴沐帆一脸疑惑,她看墨褚的眼神有什么问题?
毕函拿出手帕细心地帮她拭去额间的汗水:
“只要他出现在你的视野,你的眼里便再看不到其他,这份深情,墨褚身边的那位姑娘学不来。”
柴沐帆反应一会儿才明白毕函口中的那位姑娘指的是谁,轻声解释:“她是沈洛轶,那具身体的原主。”
不过,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柴沐帆看着毕函,嘴角上扬:“毕函,我还以为当初给你说的那些你都未曾相信。”
“为什么不信?”
毕函双手撑在床边,目光沉着地落在柴沐帆身上反问。
第一次听到来自他人无条件地相信,柴沐帆声音哽咽:“毕函,我有没有说过你很像一个人?”
“喔?是不是你的梦中情人?可惜,我有喜欢的人了。”毕函笑着打趣。
被毕函这么一调侃,柴沐帆所有的感动骤然褪去,给他翻了个白眼:“像个唠叨的老妈子。”
更像我的家人。
后半句柴沐帆没说,过于矫情的话她说不出口。
当然,如果对象是墨褚的话另当别论。
毕函脸上扯出一抹哭笑不得的表情。
他未曾想到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自己会如此‘乐于助人’。
从未将除毕婷以外的女子放在眼里,偏偏那天看着陌生的姑娘蹲在墙角呕吐,没有嫌弃,更多的是担心,所以他走过去询问姑娘是否需要帮忙。
从未将隐藏在自己内心的秘密与任何人倾诉,偏偏下意识地想要与初识不久的柴沐帆分享。
从未担心过除毕婷以外的女人,偏偏在昨夜看到柴沐帆那般痛苦的模样心也会跟着一起痛。
他深知,那不是喜欢,亦不是爱,而是关心,真真切切的关心。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复杂。
相识几十年的朋友可能一朝成为仇人,相识不到几天的陌生人却可能是你一生的羁绊。
情这种东西最是复杂,谁又真的看懂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