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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噬魂引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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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娘的,敢推老子,看老子今天不弄死你!”

    被猝不及防推在地上,流浪汉栽了个大跟头,好生狼狈,当下火冒三丈,大步流星追上柴沐帆。

    柴沐帆这肉身有七八天未进食,走起路来虚软无力,摇摇晃晃,被墨褚赶出来后从庭院走到这来已花光她所有的力气。

    未等流浪汉追上,她双腿发软,加上内心的恐惧,一个踉跄摔在地上,掌心和膝盖处传来细微的刺痛。

    “啧啧,凭你这病怏怏的娇弱身子,还是适合躺在榻上张开腿伺候哥哥。”

    以为到嘴的美味要飞了,没想到小美人如此娇弱病态,真真让人想狠狠蹂躏一番。

    流浪汉放慢脚步,顶着大腹便便的肚子大摇大摆走到柴沐帆身边,露出猥琐的笑容,拽着柴沐帆的胳膊就要往角落拖去。

    哪想才碰到柴沐帆的胳膊,流浪汉就被她身上如严冬三月的冰冷冻得立刻缩回手,旋即很快释然,色迷迷地舔了舔毫无血色的厚唇:

    “小美人儿身子这么冰,给老子降降火正合适。”

    柴沐帆哪能让他如意,便是死,也不愿让流浪汉碰她一分一毫。

    反正,墨褚不要她了,死又何惧。

    抱着必死的决心,柴沐帆抬手摸向头上的发钗,半天也没摸到,恍惚中想起兜里身无分文,哪来的发钗。

    手缓缓落下,伴着绝望和无助。

    从来没有人告诉她,死亡有时候是一件可望而不可及之事。

    布满粗茧和污垢的大手一点点向她靠近,她知道,等待她的将会是无尽的深渊和洗不尽的耻辱。

    绝望地闭上双眼不去看流浪汉猥琐的面容。

    就这样吧,不是墨褚,是谁又有什么区别呢?

    在物欲横流的凡世存活,谁也没比谁高贵,谁也谈不上恶心谁。

    “啊~~~!”

    想象中的恶心触碰没迎来,倒是流浪汉的哀嚎响彻整个街道。

    柴沐帆睁眼,入眼的是流浪汉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痛呼。

    墨褚?

    第一个浮现在脑海里是男人的身影,柴沐帆下沉的心再次恢复活力。

    果然,墨褚不会真的抛弃她。

    他还是在乎她的。

    柴沐帆从地上撑起来,激动的扭头看向身侧之人,眼中升起的光芒瞬间消失。

    不是。

    不是墨褚。

    贺添刚从牢房出来,准备回去好好睡上一觉,走到半路听见这边有动静,没管住腿走过来一看,转身便要离去。

    都说天子脚下,无人敢随意放肆。

    身居皇宫之内的皇室贵胄哪知道在他们看到的百姓安居乐业之下,是隐藏的动荡混乱。

    帝都更是尽显人性扭曲龌龊。

    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早已是再稀松平常之事,他没必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行至拐角处,贺添再度折回来,心里不停咒骂,他奶奶的,好歹吃着官粮,拿着官饷,怎能见死不救!

    一脚踹飞不知好歹的流浪汉,贺添走到柴沐帆身边,刚想问人有事无事,姑娘苍白的脸转过来,见到他后眸中的光彩瞬间暗淡下来。

    他奶奶的,感情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贺添扭头便要离开。

    脚还未迈出,‘不识好人心’的姑娘支撑不住倒在他脚边晕了过去。

    这是唱的哪一出?

    不救,关他屁事!

    贺添抬脚要走,恰好瞥见躺在地上‘呻吟’的流浪汉还眼巴巴地望着这边,脚顺势拐了个弯,重重落在流浪汉留着哈喇子的肥脸上:

    “你他娘的还敢看,给老子麻溜儿滚!”

    “哎哟,小的这就滚,这就滚。”

    挨了一顿胖揍,流浪汉哪敢有什么贼心,捂着肚子一瘸一拐跑开。

    “欸,醒醒,有事没事?”

    赶跑流浪汉,贺添走到柴沐帆跟前,蹲下来拍了拍她的脸,试图将她唤醒,结果可想而知。

    “得,算老子倒霉。”

    救人救到底,贺添不忍心将一个昏迷不醒的姑娘留在充满危险的街道上,一把捞起人往回家方向走去。

    “真他奶奶的冰。”

    抱着柴沐帆,贺添被冻得直打哆嗦,忍不住骂脏话。

    在他看不到的半空中,一只与黑夜共融的乌鸦默默跟在男人身后,直至两人进屋,乌鸦才没入黑夜中。

    柴沐帆是被硬生生给疼醒的,噬骨的疼痛因为有了凡人的躯体愈发清晰致命。

    是了,今早墨褚说过,可以放她走,但是该有的惩罚一分不会少。

    每次月亮升起之时,‘噬魂引’会在她体内复发,挺得过来算她命大,死了怪她福薄。

    他要她为做过的错事付出代价。

    代价,她确实付出代价了。

    不是‘噬魂引’,是被墨褚抛弃。

    忘记这里不再是任她随意折腾的冰冷地面,柴沐帆‘嘭’的一声从榻上滚下去,头正好磕在床边的小木桌上,霎时鲜血直流。

    额头没有想象中的疼痛,便是有,也不及心里的千万分之一。

    才躺下的贺添听到隔壁的声响,不由在心底咒骂,他奶奶的,到底捡了个什么麻烦回家,觉都不让人好好睡!

    ‘腾’的从榻上跳起,带着一身火气粗鲁踹开隔壁房间开口便吼:“你他娘的能不能”

    所有的怒火在看到地下人狼狈模样后消失得无影无踪,走过去手忙脚乱想要将人扶起。

    这才瞧见柴沐帆痛苦不堪地缩成一团,面如死人,白如死灰。

    额间的血混合着汗渍润湿碎发,看着怪让人心疼。

    “喂,你怎么了?”

    贺添蹲下身来询问,不敢在不明所以的状况下贸然去动她。

    柴沐帆疼得死去活来,根本听不清贺添在说什么,更没有力气回答他的话,嘴角低喃,溢出贺添听不懂的字眼。

    “莫什么玩意儿?你不说清楚,老子怎么帮你?”

    半天听不清柴沐帆说的话,贺添也急了,粗着嗓子吼。

    “墨”

    墨褚,疼。

    “他奶奶的。”

    长久的沉默之下,贺添耐心消失殆尽,眼神一凛,一记手刀快准狠地砍在柴沐帆柔软的脖子处。

    地上痛苦挣扎的人终于安静下来,贺添轻吐一口浊气,将人粗鲁拎回榻上,转身去给柴沐帆找金疮药包扎额头上的伤口。

    本就姿色平平,再破个相怕瘸子跛子不要,给人做小妾都会被嫌弃。

    待贺添拿着金疮药和纱布进来,本该安静躺在榻上的人竟他娘的又被疼醒,滚到地上去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次额头没再撞出个窟窿来。

    他奶奶的!

    到底是怎样噬骨的疼能将一个晕死过去的人疼醒,贺添不敢想象。

    回想起柴沐帆身上不正常的冰冷,贺添估摸着她这毛病已经有段时间,暂时死不了。

    这回贺添多出几分耐心,没有粗鲁地将人打晕,也没将人体贴地搀回榻上,三五两下帮她简单清理伤口包扎好,桌子挪开,被子一甩,给柴沐帆腾出足够的空间任她折腾。

    “该做的老子都做了,能不能挺过去就看你造化了。”

    自言自语说完,贺添翻身上床,侧身躺在床边守着,一夜未眠。

    直至破晓时分,地下之人才渐渐安静下来,衣衫尽湿,妙曼的身姿尤显,看得贺添口干舌燥。

    虽然女人远没有春风楼的姑娘身材好,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多了份暧昧,平添一份无法抵御的诱惑。

    该死的女人!

    贺添咒骂一声,别过头不去看女人勾人夺魂的身体。

    总不能指望贺添一个大男人帮她换衣服,左右一想,去隔壁屋找出一床薄被随意扔在她身上,想着生病总比损了姑娘家的名节好。

    小憩片刻,贺添打着哈欠起床,想着赶趟早集去给地上的麻烦精买药。

    他奶奶的,他那死去的爹娘都没享受到这般待遇,真他娘多管闲事活受罪!

    路过清冷的街角,见那儿围着一群行人指指点点,说是昨夜有人死了,贺添跟着上前凑热闹。

    即便只是远远观望,贺添一眼认出死者。

    正是昨晚那个被他打跑的流浪汉。

    流浪汉的死状惨不忍睹,尸身支离破碎,像是被野兽撕咬过一般零零散散散落在四周,五脏六腑都被刨了出来,血肉模糊瘆人得紧。

    尸体面部扭曲,眼珠子不知所踪,很难想象死前遭受过何种非人的折磨。

    众人纷纷议论,到底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能将人折磨到这种地步。

    贺添哂笑,摇头离开。

    莫说流浪汉死不足惜,纵然不是,谁会真正的关心一个流浪汉的死活,最多驻足观望片刻,待到人群散去,谁还会记得今早之事。

    毕竟,不是每个人的命都有韩小公子金贵,自然没有人插手来管上一管。

    此话不假,待贺添再买药回来路过,流浪汉的尸身早已被四处的流浪狗分食殆尽,唯余一滩污浊的血迹,无人在意,纷纷捂着鼻子绕道而走。

    回到家,地上躺着‘要死不活’的人已经醒来,床单被褥整齐地折叠放在床头。

    正常的模样哪有昨晚犯病时的骇人。

    “醒了?”

    贺添推门而入,与要出房门的柴沐帆打个正着,侧身进屋,拎着手上的一堆东西放在小桌子上招呼:

    “醒了正好,过来吃早饭。”

    饿了好些天,柴沐帆不想糟蹋自己的身体,既然没折腾死,那便好好活着。

    只有好好活着,才有机会再次回到墨褚身边。

    走过去站在贺添旁边微微颔首,几日未曾开口的喉咙沙哑不已:“昨晚谢谢你救我,上次在牢”

    柴沐帆严肃认真的姿态搞得贺添有些不适应,豪迈地打断她的话:

    “举手之劳的事,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先坐下来吃饭。”

    不,不是举手之劳,贺添两次救她于危难之中,这份恩情她柴沐帆定当铭记于心。

    不过,恩人好像不喜欢她提及此事。

    她不再多说,老实坐下吃饭。

    柴沐帆吃饭谈不上优雅,算不得狼吞虎咽,便是饿极也小口小口嚼着,不过速度加快了些。

    只片刻,一碗粥已然见底。

    “额,你这,够么?不够老子,咳,我再去买。”

    震惊于柴沐帆食量,贺添望看自己手中的还剩大半碗的粥,不由心底咒骂,他奶奶的,他一个大老爷们儿还比不上一个娇弱的小姑娘。

    “不用了,谢谢。”

    柴沐帆站起身,对贺添深鞠一躬,没再说贺添不喜欢听的感谢话语,只浅浅一句:“我该走了。”

    “你”

    贺添下意识地想问柴沐帆是不是无家可归,又觉得自己不该多管闲事。

    万一这丫头晚上再犯病,他还得浪费时间和精力照顾人,麻烦且没必要。

    最终的询问换成同意,拿过桌上的大堆药瓶塞进柴沐帆手中,老妈子一般啰嗦着:

    “这个金疮药敷在额头伤口处;这三瓶是止痛药,不知道你了什么怪病,你且都试试,哪个管用吃哪个,实在不行,三瓶一起吃;还有这个,驱寒避湿的。”

    听贺添噼里啪啦说一大堆,柴沐帆望着贺添怔愣片刻,缩回手不敢接:“我没银子。”

    这些药应该都不便宜,现在一无所有的她还不起贺添的恩情。

    “老子什么时候说要你银子了?”

    火气一上来,粗话张口就来,说完就后悔,姑娘家脸皮薄,怕是不喜欢这些糙话,轻咳两声掩饰尴尬继续:

    “不要你银子,老子,我喜欢做善事。”

    低头望着被强塞进手中的一大堆药,柴沐帆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闷声点了点头,木讷地望着贺添,像是要将这个不善于表达却很善良的男人刻在记忆里。

    “傻看着老子作甚,要走早些走。”

    被盯得怪不好意思,贺添不耐烦地挥手让柴沐帆尽早闪人,真是麻烦。

    “谢谢。”

    明知道贺添不喜欢,柴沐帆还是道了句谢,拎着大堆药瓶离去。

    穿过人声鼎沸的街道,耳边的嘈杂声渐行渐远,柴沐帆依靠在拐角处,视线一直落在前方僻静的小庭院。

    紧闭的大门里,有她思念之人。

    墨褚,他还在里面么?

    会不会回魔界了?

    不,不会,沈洛轶还在帝都,他怎么会说走。

    便是要走,肯定会带上沈洛轶。

    而她从此在墨褚心里什么也不是,充其量算骗子,冒牌货,低贱的凡人。

    她想乞求墨褚的原谅。

    她不贪心,不求他待她像之前一样好,也不会打扰他和沈洛轶相亲相爱,只要留在她身边便好。

    哪怕是饮鸩止渴,她也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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