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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协同男妓私奔前任,府中妇孺皆为人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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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香闲一听大夫人要烧掉赵丹丘写给自己的信,果真是大为不舍,但又不敢反驳,只得低头跪在一旁。等那信悉数拿来,井嬷嬷往火盆里一扔,火焰瞬间燃起,犹如她与赵丹丘的昔日过往,全都付之一炬。谁知就在此时,杜少卿竟全然不顾身边娄小页的阻拦,赤着双手穿过熊熊火焰,便将那烧得破败残缺的信又给拿了出来。

    杜少卿这一举动惊得堂上众人全都惊叫了起来,大夫人原本是气得背对站于堂中,听到身后呼声,急忙转过身,这才瞧见自己儿子做的傻事。

    孙香闲一把拉过杜少卿的手,将他衣袖处的火星拍灭。眼瞅着这烧得漆黑的手冒出了一个个的水泡,孙香闲心中似是猛然被插了一把刀,竟是比方才烧信之时还要疼。

    哽咽道:“你这个呆子,你为何要这般糟蹋自己啊?”

    杜少卿宝贝似的看着手中的信,情真意切道:“这乃是夫人此生无比珍贵的记忆,既然珍贵,为夫便要帮你守着,不能让夫人留有遗憾。”

    听到杜少卿这话,孙香闲瞬间泪如雨下,抢过他手中的残信,毅然决然的扔进了火盆之中。看着杜少卿笃定道:“既然已经过去,那便过去了。人只有丢掉过去才能往前走,对不对?”

    杜少卿点点头,忍着手上的疼,用那烧得斑驳的衣袖为孙香闲擦拭面上泪水。堂中人见到此情此景,方才明白杜少卿的一片痴情,方才知道何为夫妻连心,何为举案齐眉。

    等夫妻二人回至房中,孙香闲为杜少卿上好了烫伤药,便叫来石雅询问赵丹丘军营所在。石雅自然是恐赵丹丘与孙香闲见面再续前缘,便缄口不语。但眼下他周身被铁链捆得个结实,又有绣虎日日在身侧看守,若是不说也无法脱身。故而双方达成协议,只要石雅肯帮忙寻到赵丹丘,他夫妻二人便应允放他自由,先前之事全都不予计较。

    孙香闲为避嫌只得给赵丹丘书信一封,让杜少卿送去,求他寻当日所说的解药。杜少卿与石雅盘算着今日晚间便出府去寻。谁知临行前杜少卿与孙香闲言语之词竟被院中小丫鬟鸠燕儿听见,还将此事告诉了李冰晴的丫鬟,花玲。

    要说这鸠燕儿与花玲先前本无交集,奈何那日花玲路过假山,正瞧见鸠燕儿手中拿着条丝绦带子一面心爱把玩,一面嗅着上面残留的气味。花玲细瞧这丝绦样式定然是个男子的,便上前一步,一把夺了过来。鸠燕儿大惊失色急忙讨要,奈何花玲手段颇多,三言两语便问出了事情内情。

    原来这丝绦带子是鸠燕儿偷来的,而这带子的主人正是孙香闲买来的花魁男妓,石雅。花玲一听便歹心骤起,非要让鸠燕儿当自己眼线,时刻盯着杜少卿夫妇。想要这带子须得拿闲香阁的消息来换,不然便将此事告诉大夫人。鸠燕儿本就胆小怕事,只得应允。果然今日鸠燕儿在窗根儿听了个一知半解,便急忙去花玲处换那丝绦。

    鸠燕儿只说:“听着似是杜少爷要去寻赵丹丘,替少夫人送信。”

    李冰晴得知此事,盘算再三,竟将自己母亲庹氏和大夫人的妹妹,自己的二姑母李霓云皆请到杜府上。只说是大夫人想她们了,请来叙旧。大夫人见自己的妹妹和嫂子突然到访,定然是要尽到地主之谊,好生款待。

    大夫人对庹氏打趣道:“你瞧瞧这冰晴才来我家住几日?你便不放心的追了过来。”

    庹氏一听便知其中蹊跷,再瞧一眼自己女儿,即刻圆话对李霓云道:“你瞧瞧,我这姑娘还没过门呢,你姐姐便嫌弃我这个未来亲家到这里来讨茶吃。若是以后过了门,这杜府我可还能进得?”

    三人说笑着便进了前厅,几人刚落座,李冰晴便命花玲假意来寻,二人耳语一番,随后又装作惊慌失措之态。

    大夫人一瞧便知有事,询问道:“冰晴,可是出了何事?”

    冰晴只得道:“前几日大夫人烧了赵丹丘的淫词艳诗,少夫人耿耿于怀,便书信一封给那赵丹丘,让他再谱几首聊以自慰。还让……还让……”

    大夫人一听便勃然大怒,“还让什么?”

    “还让少卿哥哥,即刻便将信给赵丹丘送过去!”

    此言一出,厅中顿时一片哗然,大夫人气得周身颤抖。

    李霓云拍案而起,冲着自家姐姐道:“姐姐,您家这个儿媳妇莫不是要造反不成?我先前便听人说她在京城时夜深而出,行为不端。眼下怎得嫁做人妇,到了南京城中,还这般猖狂?”

    庹氏此时也知女儿寻自己来的真实意图,帮腔道:“是啊!这若是搁在别人家,自家娘子与外男书信,那是要被休妻的!这少卿怎得还肯亲自去送信?这……这不是欺负我们家少卿敦厚老实,生性善良,又是在欺负他什么?”

    大夫人来不及听这二人言语,顿足捶胸道:“快!快!快去瞧瞧!若是真让他去了,再将此事传得南京城众人皆知,那这杜府的笑话可就大了!”

    李冰晴见众人离去,自己竟退到了内堂,不再出门。她今日之所以寻来自己的母亲和二姑母,为的便是让孙香闲在族中长辈面前做出出格之事。只要她掉入圈套,那这正妻的身份便无力保全。然而眼下与她里应外合,准确回禀杜少卿出府之人,更是谁也猜不到,竟然是府中男妓,石雅。

    那日李冰晴听花玲说府中竟买来了男妓,便趁闲香阁疏于看守之际偷偷潜入,想要一探究竟。谁想此时那寸步不离石雅的绣虎竟也出府办事,李冰晴看着眼前被铁链锁住的妖媚男子,果真是惊为天人,令人只看一眼便神魂颠倒,念念不忘。只是李冰晴不知他为何会被困于此处,二人言语之间一拍即合,石雅竟愿意帮她置孙香闲于众叛亲离之地,将她赶出杜府,成为众人唾弃的下堂妇。而李冰晴则负责将族中长辈皆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逼迫孙香闲做出忤逆之事。

    杜少卿与石雅、娄小页准备好刚要出府,谁想大夫人便带着一众女眷气势汹汹而来。杜少卿急忙躬身施礼,给各位长辈请安问好。

    大夫人看着娄小页身上背的包袱,询问道:“我儿这是要去哪?”

    杜少卿道:“受友人相邀,出南京城两日。”

    大夫人追问道:“哪个朋友?”

    杜少卿一听便知自家母亲是来者不善,忙道:“那个……国子监的监生武书。”

    知子莫若母,大夫人一瞧杜少卿这心虚之态便是信口雌黄。进而道:“这几日我正与你舅母商量迎娶表妹李冰晴之事,你便别出门了。娄小页,你去给武书送个信儿,就说你家公子事务繁杂,难以出城。”

    娄小页一时竟原地踱步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夫人呵斥道:“还不快去!”

    杜少卿暗使眼色,娄小页便知是让他先行出府。他急忙回了声遵命,便往外跑。谁知还没跑出两步,就被他老子娄焕文一把将身后的行囊给夺了过来。管家娄焕文也是老奸巨猾,伸手一摸便从包裹中掏出了孙香闲所书的那封信。娄小页见状自然是心里向着自家少爷,一把便将自己的亲爹给抱了个结实,老管家刚要伸手将这信递到大夫人手中,杜少卿更是眼疾手快,一把将信给抢了过来。

    “杜少卿!你这是反了不成?快把信给我!”大夫人一声高喊如同凭空一道惊雷,吓得众人心惊胆颤。

    杜少卿却全然不顾这些,将信举过头顶。见周围下人奴才纷纷来抢,实是无处脱身,干脆将信札撕了个粉碎,往身侧湖中一扔,如落花一般随风而去,四散飘落。

    一旁李霓云见自家姐姐气得面目煞白,急忙劝慰道:“算了,算了,既然这信撕了,便不要再与卿儿计较了,以后只要他不再做这些糊涂事便罢了!”

    庹氏却煽风点火道:“姐姐糊涂啊!这脚长在他腿上,他今日不去,明日也可去啊!”

    大夫人闻听此言,竟命下人将杜少卿锁在凝香斋,让他好生悔过,不得出门。庹氏和李霓云更是在门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纷纷劝慰。府中出了如此大的动静,那二房和三房自然也是要出来看的,只是二房的乔安姨娘着实是真心关心杜少卿,而三房的范氏却是个生怕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

    见杜少卿寸步难行,再也无法替孙香闲解困,石雅便趁乱回至闲香阁找到孙香闲,故意说道:“孙家小姐,你那好夫君眼下已被一众婆婆妈子困住,无法脱身。若此时你不与我一同出府去寻赵将军,那就别怪我失信在前。眼下我可是要趁乱离开杜府,回至军营了。”

    孙香闲惊道:“什么?你说少卿他被人困住?”

    “对!你那好夫君还未出门,便被你那火眼金睛的婆婆给瞧出了端倪,眼下人正锁在凝香斋受教呢。孙家小姐,若你此时不与我同去,日后恐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你那日思夜想的赵丹丘了。”

    见孙香闲略有动心却踌躇不定,石雅闪着那一双明眸蛊惑道:“想必府中的婆婆妈子劝解完杜少卿,即刻便要赶到此处找你兴师问罪。孙家小姐,留给你我的时间不多了!”

    一旁蕊姬忙道:“小姐,咱们还是等绣虎回来吧,再不然奴婢替您去。奴婢与石雅公子一同去寻赵将军,想必他看在昔日与您的情分上,定然会出手相助。”

    不容孙香闲作答,石雅却道:“呦!你是哪根葱?我若是将你带回军中,赵将军再怪罪下来,我可担待不起。”

    孙香闲一想到隔壁书房中受苦的杜玉冉母女,想到当日因自己违背誓言嫁入杜府,竟让杜玉冉觉得自己是个薄情寡义,不守诚信之人。眼下既然有机会能扭转杜玉冉对自己的看法,自己定然不能有负所托。更何况杜玉冉今日遭遇与自己也有直接关系,若她不与杜少卿谋划算计了孙伍媚,孙四娘也不会下如此毒手。

    孙香闲毅然决然道:“好!我与你同去!”

    说罢两个人直奔后门,骑上两匹快马,向城外飞奔而去。

    等在后门的花玲见孙香闲成功掉入圈套,急忙去大夫人处回禀,说孙香闲见杜少卿办事不利,竟自己去寻赵丹丘了。

    此时大夫人的凝香斋正坐满了一众妇人,听花玲如此回禀,大夫人虽恼怒孙香闲不守妇德,但心中更恨花玲将此事闹大,害得杜府颜面尽失。

    大夫人只得道:“不能吧……兴许少夫人是出府采买,也未可知。”

    庹氏眼珠一转,煽风点火道:“怎得自家夫君刚被责罚,这为人正室的便急着出去采买?”

    花玲也是添油加醋,回禀道:“回大夫人,少夫人是与新买的男花魁一同出府的。”

    庹氏惊道:“男花魁?妹妹府中果然是新鲜事颇多啊。”

    李霓云只道:“咱们备车,瞧瞧去不就得了。”

    大夫人虽心中不愿,但若不去又着实不便堵上悠悠众口。倘若没有眼前这一群人跟着,她大可将孙香闲追回来,哪怕是豪打一顿,也可在府中解决。但眼下李家的、庹家的皆在,这正室和男妓私奔再去寻前任相好,此事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要炸锅?杜府绝对不能让人这般看笑话。大夫人一面在马车上如坐针毡,一面心中盘算着如何应对。

    孙香闲本就不善骑术,跟在石雅身后已是颇为吃力。谁想一出南京城这石雅更是快马加鞭,将孙香闲甩出十几丈远。

    孙香闲忙唤道:“石雅!你慢些,等等我!”

    谁知孙香闲越唤,那石雅骑的越快,再瞧身后更是数辆府中马车追赶而来。孙香闲只得握紧缰绳,奋力向前奔去。过了眼前的一片空旷之地便是密林,若石雅入了密林,那自己要去何处寻他?可这女子骑术终是不敌军中将士,孙香闲眼瞧着石雅奔入密林,身子一个趔趄竟从马上摔落在地,滚出数丈。

    看着身后马车将至,孙香闲此时才恍然大悟,那石雅根本就没打算将自己带到军中,他不过是想置自己于万劫不复之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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