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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名门闺秀拽母出逃,钻入麻袋神仙难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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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众人出院,杜少卿急忙回至屋中将杜玉冉与柳蓁拉出箱柜,而后又想起那凭空消失的石雅,对绣虎问道:“人呢?”

    绣虎一拍大腿,“哎呦,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等几人再到如厕一瞧,那冰肌玉骨,风度翩翩的石雅,竟然让绣虎给一拳拍晕扔进粪坑里了。孙香闲恐闹出人命,急忙让绣虎将人给拽上来。绣虎只说他见院外有人,便挣扎出了响动,自己无法这才将他打晕。奈何许管家还要进来查看,便只好将人给推进粪坑。

    看着这风流倜傥的公子眼下已被污物弄得面目全非,蕊姬和绣虎只好在院外用井水给他冲洗。这一桶凉水下去,石雅一个激灵便醒了过来。他这人平生最在意衣着相貌,爱惜自己的一副冰肌玉骨,谁知眼下竟被糟蹋成如此模样,气得刚要破口大骂,却又被这臭气呛得一阵干呕,无法言语。

    那边三人在院外收拾,这边杜少卿和孙香闲最急于知道的,还是杜玉冉怎会变成了眼前这副模样。

    一提此事,杜玉冉简直是哭得泣不成声,女儿柳蓁更是依偎在母亲怀中哽咽不止。

    此事还要从数日前说起。

    那日相钱山拿着石头前来提亲,孙伍媚自然大失所望。只是等相钱山走后她竟是左右都等不到人回来,于是便去了倪府。这不去不要紧,一去才发现倪府早已人去楼空,大门紧锁,相钱山更是踪迹皆无。孙伍媚无法,想着既然已经失了柳少爷的庇护选了相钱山,那定然是不能让这到嘴的鸭子给飞了。于是她赶赴苏州,打算去寻那个做苏州知府的哥哥,只是等她一去才发现,哪有什么倪廷珠!人家苏州知府分明姓李,已做官三载,根本没有新上任一说。孙伍媚不甘心,又托人寻抚院姬大人询问,看他是否有一位名叫倪廷珠的幕僚,这一问更是查无此人。此时的孙伍媚才彻底想明白,她果真是被人设局算计了。

    不用问,这罪魁祸首定然是杜氏兄妹,孙伍媚连夜回至南京与姐姐孙四娘商量对策。孙四娘将此事查了个仔细,竟查出孙香闲也没少从中谋划,那黄金折扇便是她托首饰铺所制,还是把包金的假货。事已至此,这孙家姐妹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次日,孙四娘便登门柳府要与杜玉冉理论,杜玉冉听下人来报,便知来者不善。只是她为人正室,自然身正不怕影斜。

    孙四娘倒也是个爽快人,开门见山,一来便质问她,那相钱山可是她与杜少卿合谋设的局?杜玉冉自然实话实说,那孙四娘见她供认不讳,也不惊奇,只说她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坑害她们姐妹,定然是要遭报应的。

    杜玉冉正愁一腔怨气无处发泄,她竟然还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怒道:“若非你二人勾引柳徐伟在先,何至于害得我们夫妻不睦?既然你妹子与柳徐伟情投意合,那便应该从一而终,我也是无话可说的。奈何她却是个爱慕虚荣,攀龙附凤的主儿,还假借怀孕的名义诓骗众人,故而才落得今日这般下场。 她自己作孽,又要去怪何人?”

    孙四娘微微一笑,将指尖伸入茶盏,而后踱步近前轻轻一弹,正将那茶水溅到杜玉冉的面上。杜玉冉急忙用手一抹,见不过是茶水,便未曾与她计较。

    孙四娘却只道了一句:“咱们来日方长!”便拂袖而去。

    杜玉冉全当她是无话可说,只得用这般小儿的卑鄙手段泄愤,并未放在心上。谁知等晚上再瞧,脸上竟出现一片褐色斑块,任凭她用尽各种手段都清洗不掉。杜玉冉想着兴许是晚上烛光不清,铜镜模糊也瞧不仔细。可等次日天光大亮,对镜再瞧,竟然黑了半边脸,任凭她如何搓洗,直到出血破皮也清理不掉,就如同她皮肤里长出的一般。

    想到昨日孙四娘的话,杜玉冉急忙备车去“迷不悔”,奈何等她赶到早已大门紧闭,那孙家姐妹更是不知去向。杜玉冉一面派下人去打听她二人下落,一面去医馆寻大夫找清洗良方。怎得跑遍了南京城所有医馆都没人见过这种怪疾,也就是十几日的光景,杜玉冉竟变得面目漆黑如炭,无法见人。

    柳徐伟起初得知此事,只是笑话她面貌丑陋,直至瞧见这污渍真的是擦洗不掉才开始着急。可是这丑没长在他脸上,故而这急也没放在他心上,未过两日便又出府潇洒快活去了。

    府中老夫人得知此事,便认定她是得了什么脏病,二话不说,先将孙女柳蓁接到了自己院里,还不准她们母女相见,以免过了病气。开始几日,老夫人也是各种帮忙寻医问药,而后见毫无起色,便觉杜玉冉有辱门风,不再让她出门。这出不出门不打紧,但见不到自己女儿却是要了杜玉冉的命,毕竟柳蓁自幼由她一手带大,母女连心。更绝情的是老夫人见小儿媳得了如此怪疾竟动了休妻之心,那柳徐伟也是并未反驳,全然不顾与杜玉冉少年夫妻之间的情分。柳府眼下之所以踌躇不定,全因碍于杜家门庭。

    经过此事,杜玉冉算是彻底看清柳家的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暗下决心,即便是柳徐伟不休妻自己也不愿留在这冷血无情之地。只是以后再也见不到自己女儿这该如何是好?柳家最是重男轻女,若是他日柳徐伟有了嫡出的男丁,哪里还有自家女儿安身立命之地?每每想到此处,杜玉冉只得委曲求全,被困于此。

    今日清晨,杜玉冉与丫鬟絮儿正在院中踱步商量对策,便听院外鞭炮齐鸣,她二人许久未曾出院,自然不知出了何事。絮儿正要扒着门缝细瞧,谁知柳蓁竟将门闩打开跑了进来。柳蓁眼下虽不足七岁,但心智也算成熟,见昔日肤若凝脂的母亲竟变成如此模样,简直心疼得泣不成声。扑在杜玉冉怀中哽咽道:“母亲,父亲今日纳妾,您快些带我离开此处,我们回杜府去寻姥姥、姥爷吧!他们定然会帮您寻医问药,定然会治好您的,蓁儿也不必日日与母亲分离了。”

    杜玉冉一听柳徐伟竟要纳妾,简直心如寒灰,她这个结发妻子眼下仍在受苦,他竟还不忘风流快活。杜玉冉看着自己如此懂事的女儿,心疼道:“蓁蓁,怎得仅是几日不见,你竟消瘦成如此模样,可是他们对你不好?”

    “母亲,她们要娶的那位娘子说是富商之女,虽地位不高但家境殷实,陪嫁之物更是堆满了院中。我还听……听父亲与婆婆说,若是肯将她扶正,她便许诺给父亲五家铺子,以后就再也不用将院中月钱放在眼里,不愁开销了!母亲,眼下孩儿是趁着府中迎娶姨娘,人多眼杂才跑了出来。若今日不走,你我母女下次何时相见,都不得而知了啊!”

    杜玉冉眼下如万箭穿心,但她仍旧安慰着柳蓁道:“好孩子,母亲也知道你所说,但眼下若是我们逃回杜府,你姥姥、姥爷看到为娘变成如此模样,定然是会上门理论,到时候即便是对簿公堂你也是柳氏的子孙,也不可能与为娘回至杜府啊!”

    柳蓁急得跺着脚道:“那怎么办?母亲,那怎么办?”

    杜玉冉笃定道:“咱们走,但是不能回杜府。”

    杜玉冉见门外果真是没人看守,急忙回至屋中拿了些许银两,戴上帷幔,拉起柳蓁往外逃去。只是她们要去哪?这偌大的南京城,哪里才是她们母女的容身之处?

    丫鬟絮儿道:“少夫人,我前几日听下人说蕊姬姑娘不知因何搬了出来,眼下暂住百世巷二道胡同的一间破院中。蕊姬为人向来稳妥,不如您先去她那暂避风头?”

    杜玉冉眼下别无去处,又加上面目丑陋,恐去客栈都要被人逐出来,只得向百世巷逃去。谁知眼看着就要逃离府中后门,却被许管家瞧见,絮儿护主心切径直便扑了上去,死死抱住许管家的腿,这才叫母女二人逃了出来。

    杜少卿一听自己妹妹竟然受了如此委屈,他柳家不但生了怪疾不给医治,还污蔑杜玉冉与人私奔倒打一耙。简直气得他七窍生烟,再看自家妹子这漆黑面目,更是心疼得胸口一疼,双目一湿,眼泪珠串般的落了下来。皆说男儿流血不流泪,杜少卿急忙将头别过,用衣袖扫了一下面目,掩饰自己的软弱之举。

    这是孙香闲第一次见杜少卿落泪,兄妹如手足,果然这痛与苦只有血亲才能真的感同身受。

    杜少卿怒道:“走!眼下我便带着你去柳家讨回公道!我倒是要问问,我妹妹究竟犯了七出的哪一条,他柳徐伟竟然要休妻?他自己娶了一房又一房,竟然还要构陷别人私通?走!玉冉,纵然是拼尽了我这一副衰骨,我也要为你讨回公道!大不了我与那柳徐伟同归于尽!来个鱼死网破!”

    杜玉冉急忙握住自己兄长的手臂,哀求道:“哥哥,眼下咱们即便是去了柳府又能如何?男子三妻四妾再是平常不过,反倒是我,犯了七出中的“有恶疾”,他们若真的决定休妻,即便是对薄公堂,他们都是胜券在握。更何况,柳蓁怎么办?若他们不休妻,再把我和蓁儿带回府上,那我们今日岂不就白逃出来了?”

    杜少卿似是醍醐灌顶一般,才想起“有恶疾”是再名正言顺不过的休妻理由。咬牙切齿道:“此事究竟该如何是好?这口窝囊气……难不成当哥哥的,果真是无法帮你解困了么?”

    孙香闲思索片刻,劝慰道:“眼下当务之急是先医治这怪病。玉冉妹妹,你说那孙四娘是用茶水将你弄成这般模样的?”

    杜玉冉笃定道:“对!便是那日孙四娘将茶水弹到我面上,才会愈演愈烈变成眼下这般模样,可她姐妹二人至今下落不明,实是破解无法。”

    孙香闲道:“我先前倒是听说过一桩类似的事情。”

    杜少卿急道:“夫人可知如何医治”

    孙香闲无奈道:“我着实是不知如何医治,但却听说扬州有一位青楼女子,为了能与自己爱慕的公子长相厮守,便去崂山求道士寻来一味奇药。这药融在茶水中,涂于面部,脸上便会变得漆黑无比,任凭如何清洗都难以消除。青楼老鸨见姑娘毁了容,自然放她离去。等那女子拿到了卖身契,便将破解之药融于清水之中,只要将脸一洗就又可白皙如初。”

    杜玉冉惊道:“真有此事?”

    “我不过也是道听途说。”

    “听谁说的?”

    杜少卿见孙香闲颇为踟蹰,不便讲明,插话道:“可是赵丹丘”

    孙香闲微微颔首,杜少卿眉头紧锁,“只是眼下要去何处寻那赵丹丘呢?”

    此言一出,夫妻二人眼神交汇,竟不约而同看向了院中的石雅。既然他是赵丹丘麾下将士,定然会有联络他的办法。

    几人在屋中又将之后行事盘算一番,杜玉冉只求兄嫂二人先不要将自己之事告诉家中长辈,毕竟哪个父母见到女儿如此都会痛心疾首,到时候再一病不起,就更得不偿失了。孙香闲自然满口答应,并让母女二人暂住闲香阁的书房,等寻到了破解之法再从长计议。几人本要回至杜府,杜玉冉却知那许管家绝对不会这般善罢甘休,孙香闲眼珠一转,妙计顿生。

    她让绣虎将石雅的上身捆了个结实,并将杜玉冉的外衫披在他身上,帷幔戴在他头上。

    孙香闲只对石雅道:“眼下人命攸关,你先前伤我夫妻二人之事可不与你计较,但若你敢再生事端,那你这漂亮的脸蛋就别想要了。”言罢,将自己的发簪摘下交至杜少卿手中,他们夫妻二人一同押着石雅,与蕊姬一起从后门而出。

    杜玉冉则穿上杜少卿的外衫,盘起头发,头戴笠帽,身着蓑衣,扮做男子模样,肩挑粪水,臭气熏天让人无法靠近。柳蓁身材瘦小,钻入麻袋,由绣虎扛着,三人从前门而行。

    那许管家果然没有离去,他眼瞧着杜玉冉母女从此处走失,杜少卿夫妇又莫名出现,定然不会是巧合。便命两个婆子在前门守着,自己则带人从后门蹲守,准备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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