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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暗娼有孕逼退正妻,旧奴外嫁家暴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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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李冰晴也察觉自己姑母话中有话,便私下命花玲去打探,为何云娘子、青年子再加上孙香闲,三人皆无身孕,还来个独守空房一说。

    杜少卿原以为自己做得够过分,话说得够明显了,谁想那李冰晴还是赖在府上不肯离去,做着嫁入杜府与孙香闲互称平妻的美梦。

    那边的大夫人却始终为自己失了夜光碧一事耿耿于怀,暗中也曾调查过那点翠发簪怎得会有两支。只是这结果还未查清,十七爷的娘子吕氏便头戴点翠发饰前来拜访。言谈间透露这是民间效仿官样儿跟风点翠,这才打消了大夫人对孙香闲的怀疑。想着既然市面上颇多,那也就不好说是谁带进来的了。

    而孙香闲昨日登山的倦意还未消,今日杜少卿的妹妹杜玉冉便气势汹汹的来闲香阁寻她兴师问罪。

    先前二人曾一同在私塾读书,杜玉冉也知孙香闲与赵丹丘之事,还曾佩服她不畏门第高低身份贵贱,是个情比金坚的性情女子。奈何等自己出嫁没一年,这孙香闲竟嫁入杜家,成了自己的嫂嫂,让自己那个痴情的哥哥收拾烂摊子,杜玉冉自然是对孙香闲成见颇深。只是她哪里知道,孙香闲也是身不由己,被孙氏族人给捆着送进来的。

    孙香闲见小姑姑前来,自然笑脸相迎。可杜玉冉却将那点翠的发簪往桌上一拍,呵斥道:“我不管你们夫妻二人耍的是什么花样,竟想让我帮着一同诓骗母亲,亏你们想的出来!”

    孙香闲被说得一脸懵,虽不知发生何事,但瞧见这与自己那颇为相似的点翠发簪,便也猜出个一二。陪着笑脸圆谎道:“果真是误会了,原是我的错,小姑姑莫怪。快坐,快坐,蕊姬,忙去拿些套樱桃、桃门枣、地栗团,还有前几日的福桔饼。玉冉,怎得没将蓁儿带来?这孩子最是聪明伶俐,你哥哥正巧得了块好玉要送她呢。” 柳蓁乃是杜玉冉的独女,更是她心尖上的肉。

    杜玉冉见扯开了话,便只得顺着往下聊。眼下孙香闲也不知该如何圆这簪子的谎,干脆就先不提。而实则这点翠发簪乃是吕氏,吕娘子给杜玉冉送去的,为的也是完成自家相公十七爷赴京城前的交代。

    谁知这福桔饼还没上桌,院外便吵吵了起来。

    只见丫鬟蕊姬和前院的几个下人拦着两位相貌娇俏的娘子,而那两人则叫嚣着,说是来找杜玉冉,杜娘子的。

    杜玉冉一瞧见这两人,面色骤然暗了下来。呵斥道:“胡闹!你二人怎得还能寻到此处?这乃是我的娘家,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孙香闲见状也质问起下人,“蕊姬,怎得未经通报便将二人放了进来?”

    蕊姬忙得跪下回话,“回少夫人,她二人是紧跟着玉冉姑娘进来的,说是一同来的,但前院丫鬟看着又不像,故而才说通报一声,谁知还未通报她们便硬闯了进来。”

    那两位娘子见一众丫鬟皆跪下,自己也跟着双膝跪地。其中一个浓眉大眼,相貌泼辣的竟哀嚎着哭诉起来。“求杜娘子给我妹妹一条活路!求杜娘子给我妹妹和肚子里的孩子一条活路吧!”

    孙香闲一听便命人将闲香阁的门关上,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原来是杜玉冉的夫君柳徐伟始终留恋勾栏瓦舍,结交了这做暗娼的姐妹俩,孙四娘,孙伍媚。眼下妹妹孙伍媚身怀有孕,竟然妄想要嫁入柳府,柳府乃是豪门望族,即便是纳妾也不能要这般身世不清白的女子。故而二人才一路跟着杜玉冉,想要闹到她的娘家。

    这二人果真是生得娇俏可人,姐姐飒爽似腊梅傲雪,妹妹温婉似初绽芙蓉,一个热情似火,一个温柔如水,任凭哪个男人不醉死在这温柔乡。

    孙四娘只求杜玉冉让她妹妹进门,即便是死也心甘情愿。

    杜玉冉见此事都闹到了自己娘家,颜面受损,不禁花容失色道:“不让你进门的乃是柳家老夫人,与我何干?你求我何意?莫不是要让这南京城中人皆认为我是那容不下人的妒妇不成?”

    孙四娘道:“您是柳少爷的正妻,若是您点头,老夫人岂会有不答应的道理?即便是老夫人不应允,您去说了,我们姐妹也定会对您感恩戴德,甘愿当牛做马。”

    杜玉冉气得横眉冷对,“老夫人已经说了,不准你二人进门,即便是我求了又能如何?再说,你这是未曾进门便让我去做那忤逆长辈之事,挑拨我们婆媳关系,你二人究竟是何居心?”

    孙四娘咄咄逼人道:“是何居心?少夫人您开开恩吧!我们果真是想给柳家开枝散叶啊!眼下我妹妹腹中的可是柳家的亲骨肉,大夫把脉说还是个男丁,您总不好看着这柳家的子嗣流落在外吧?”

    “男丁”两个字着实是刺向杜玉冉的一把尖刀,就因她只生了个女儿,家中婆婆便怪她无法绵延子嗣,又留不住夫君;妾室则仗着生了长子处处压她一头。眼下竟然连这娼姐瑶妇都来欺辱她,着实是杀人诛心。

    见杜玉冉面色煞白,气得周身颤抖,孙香闲将她护于身后,上前一步道:“若真是柳家子嗣,那你为何不去让柳大少爷去求老夫人?世人皆说母子连心,想必他若是真能以死相逼,老夫人不会不依。”

    跪在后面的孙伍媚,哭得梨花带雨,玉软花柔般开口道:“这位夫人您有所不知,柳家少爷最是怕他母亲,眼下连家都不敢回,如何能开口。”

    孙香闲微微一笑,“哦?最是怕他母亲?柳氏一族家教严苛,想必柳老夫人自幼便告诫他要夫唱妇随,琴瑟和鸣,远离那烟花之地,不洁之所。如今再看,他柳徐伟是一句都没听,不让干的却是一样都没落下。他若真是怕他母亲,何至于此?他当日与你二人厮混之时,怎得没因怕老夫人而稍加克制?眼下东窗事发又说怕了,是何道理?”

    见二人理亏一时未曾回话,孙香闲继续道:“你二人若真有那狐媚劲儿,不如皆用在柳徐伟一人身上。这祸是他闯的,事是他惹的,若他真心喜欢你,自然会想尽办法将你娶进门,你在此逼迫我家姑姑又是何道理!”

    孙伍媚缓缓道:“这位夫人,话不是这么说。眼下柳少爷吃喝用度皆在我们宅中,这一笔笔的花销如流水一般,我们眼下不找杜娘子着实是无处可去啊!即便是杜娘子不愿帮我二人开口,但这柳少爷乃是您的夫君,他的账目您总不能不管吧?”

    杜玉冉义愤填膺道:“我上个月已经将月钱都给了你,如今刚过几日,你还敢来要?”

    孙四娘拿出一叠账单递到杜玉冉面前,杜玉冉不瞧不要紧,一瞧更是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哽咽道:“柳徐伟既无功名,又无俸禄,全靠家中给的月钱度日,他居然敢如此挥霍无度!竟是比我们院中一大家子人的开销还要大!”

    孙香闲接过账单,见那上面不过是手写的账目,既无印章又无署名,便道:“既然是柳少爷的开销,为何没有他的签字?”

    孙四娘道:“如此多的账目,怎好让柳少爷逐一签字?定然是我们姐妹二人替他办了。”

    孙香闲只道:“知道了,你二人回去等着吧。”随即便将她二人打发出府,自己则拉着杜玉冉又回了屋

    杜玉冉见孙香闲竟如此替自己出头,便也卸了对她的敌意,态度缓和起来。只是再看手中账目,不由哀叹一声:“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杜玉冉的丫鬟絮儿道:“我们家小姐为了补这院中亏空,竟是将自己的嫁妆都给搭了进去。”

    孙香闲一听不由娥眉微蹙,“玉冉妹妹,你糊涂啊!这是个没有底儿的无底洞,你即便是将自己的陪嫁皆搭进去,也终是填不满的呀!”

    “那不然我能怎么办?柳家五个儿子,数这柳徐伟最不争气,最不受老夫人和老爷待见。如今他日日留恋烟花之地连家都不回了,看着这如山的账目,我又能如何?总不能日日拖着吧!”

    孙香闲义正言辞道:“你便拖着!有时拖本身就是一种解决的法子。你多拖一日,那边定然就会晚花一日,你拖得越久,她们就越没钱花。待时日一长,她们便知这柳徐伟果真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没钱主儿,到时候看她二人会不会将柳徐伟扫地出门。”

    杜玉冉只得长叹一声,“哎,眼下果真是没有别的法子了,只是此事你切莫告诉母亲,更不能告诉兄长。”

    “晚了!”谁知这门竟被骤然推开,杜少卿轩然霞举的走了进来。

    看着眼前的杜玉冉,杜少卿不由心疼道:“妹妹,你受苦了。”

    只这一句,杜玉冉的隐忍与伪装便都卸了下来,盈盈的泪水也珠串般颗颗坠落。

    想那柳徐伟乃是个与杜少卿一般的玉面书生,翩翩公子。当日与杜玉冉也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门当户对。二人更是暗生情愫之后,柳徐伟才向家中长辈禀明要求娶杜玉冉。谁想,这两厢情悦的婚配竟然也落得个如此下场。

    听杜玉冉哭诉才知,二人婚后本也是夫妻恩爱,奈何等杜玉冉身怀有孕,那柳徐伟才露出不安分的本性,伺机与院中丫鬟欢好起来。而后那丫鬟有了身孕,又生了男丁,自然纳为妾室。杜玉冉本以为是自己有孕冷落了夫君,这才让不轨之人钻了空子,日后更是对柳徐伟关爱有加。谁知,那柳徐伟这边与自己天长地久,那边却又与别的女子耳鬓厮磨,还让杜玉冉给撞见了。夫妻二人便彻底撕破了颜面,自此以后柳徐伟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成日里留恋烟花酒馆,对女子也是见一个,爱一个,处处留情,夜夜不归。杜玉冉也曾提出和离出府,奈何自己唯一的女儿柳家却是绝不肯放。眼下的她别无出路,只得为了女儿忍这囹圄之苦,日日煎熬于这后宅之中。

    杜少卿得知此事,简直怒发冲冠,他让杜玉冉先行回府,自己则从长计议,定当解决此事。

    这边刚送走杜玉冉,夫妻二人还未容商议,下人便又来回禀,说门外有一褴褛妇孺前来寻少夫人。孙香闲让蕊姬去前院瞧瞧,谁想片刻之后,那哭声便从门外传入院中。

    待孙香闲起身观瞧,蕊姬竟搀着一位佝偻妇人蹒跚而入,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三岁有余的男童。二人周身腌臜,衣衫褴褛,不辨面目。

    一旁蕊姬则泪流满面道:“小姐,您瞧瞧她是谁?”

    那妇人一见孙香闲便双膝跪地,痛哭哀嚎起来。待孙香闲定睛细瞧,那妇人竟是自己先前的丫鬟,蕊秋。孙香闲见她竟落得如此窘地,二人不由抱头痛哭。

    杜少卿见状示意众人出去,让这主仆好生叙旧。自己也不惧那男童双手污泥,拉着他便去院中看鱼,边命人给他寻身干净衣裳,边拿糖糕递于他吃。

    蕊姬与绣虎本是孙府的丫鬟,便也留在了屋中。细问之下才知,蕊秋竟是带着孩子从京城徒步逃到的南京。当日孙香闲走后,赵丹丘果真是为她寻来了良医,只是未等痊愈,兄嫂便将她许配给了屠户相钱山。蕊秋原是不依的,但见他为人憨厚老实,家中又无长辈侍奉,想着只要夫妻二人同心协力便可和美度日,也就应允了此桩婚事。

    待蕊秋嫁过去见家中贫寒,便将孙香闲所赠的金银拿出一二,贴补家用。可时日一久,蕊秋才发现,这屠户相钱山嗜赌如命,他之所以非要求娶蕊秋,便是知道她与孙府小姐情同姐妹,日后定有可以筹措银子的地方。每每赌输便对蕊秋拳脚相加,更是将孙香闲所赠的银两悉数输光,而后又逼迫她去孙家借。蕊秋知道这借钱之事有一便有二,故而她笃定主意,就是不去。最甚一次,竟是打掉了她的两颗门牙。相钱山见蕊秋实在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便打起了自家孩子的主意。先是卖了自己的女儿,眼下竟又带了人牙子要卖自己唯一的儿子。蕊秋实在忍无可忍,只得带着儿子偷偷逃了出来,即便身无分文街头乞讨惨死异乡,她也无法在与相钱山共度一日。

    看着蕊秋脸上的伤痕,缺失的牙齿,鬓边被扯得斑秃的头发,孙香闲简直触目惊心,心疼得泣不成声,愤恨得顿足捶胸。

    “他如此对你,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就没有人能管得了他了?”

    一旁蕊姬哀叹一声,“小姐,清官难断家务事,这自家夫君打老婆,放到哪里不是司空见惯?连蕊秋的兄嫂都不肯为她出头,又有哪个衙门老爷会管此闲事!”

    绣虎拳头捏得嘎巴响:“他就是欠揍!若是哪日让我遇见了,定然有他好受的!”

    孙香闲握起蕊秋新伤落旧伤的手,见腕处一道凹陷的肉痕,心疼道:“这又是如何弄的?”

    蕊秋呜咽道:“我先前曾提过让他休妻,那相钱山不依又恐我跑了,便日日用铁链将我锁住。”

    孙香闲听罢更是笃定心意,决不能再让蕊秋回去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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